和张伟业见面时,李欣穿着灰色的风衣,黑色的长款毛衣,踩着高跟鞋,欧美范十足,活脱脱的一个美女,在这个城市,走在街上都让人忍不住回头。
地点是一家披萨餐厅,皮质的沙发卡座上垂下来一个圆形多彩的吊灯,餐厅里放着舒缓的音乐,是一首迷雾森林(forest mist)。张伟业是技术工程师,戴着眼镜,条纹状衬衣外面是一件深红色的大衣,微胖,怎么说那,这胖也不是那种虚胖,是那种壮,庄稼地里的汉子一般,本就黑的皮肤在这件大衣的映衬下更加黝黑了。当时李欣想这男人不知道黑的人不适合穿这颜色的衣服吗?真无语!
看来相亲这种事真不能只听信中间人的一面之词,何况还是一个不靠谱的中间人,饭都没有吃,坐了会李欣就走了。
最近公司一直在忙一个策划案,李欣天天加班加到晚上十一二点。下班后在门口看到张伟业站在花坛旁,手里提着一大袋子零食,李欣拍拍脑门,才想起张伟业在微信上发来过信息,当时并未在意,只是回了晚上加班,谁知他竟然等到现在。
李欣有点不好意思,让人等了这么长时间。李欣最受不了的就是让人等,等,没有期限,那种不确定性,真的熬人!并且未必能等来结果,等来的也未必是自己想要的结果。
当年李欣给彭宇说:“等我!”
彭宇等了李欣四年,李欣很努力的参加各种笔试面试,终于毕业以后来到了这个城市,可是彭宇却并未等到李欣毕业,爱又怎样?在等待的岁月里,彭宇眼巴巴的盯着李欣的背影,追随着李欣的脚步,一直站在李欣的身后,可是李欣从未回头。这个城市没有彭宇对李欣来说毫无意义,这个没有彭宇的城市是冷的。从此以后,李欣再也不要人等,她怕了,怕回头时找不到那个等的人。
张伟业并未说什么,只是送李欣回了家便回了,此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是如此,张伟业总能找到见李欣的理由,比如李欣刚在朋友圈发了有点小感冒,下午张伟业的药就到了;李欣周末和朋友一块去爬山,回来后腿疼的不行,张伟业知道后非要拉着李欣去按摩,说知道一家盲人按摩院特别好;朋友从各地带来的当地特产也会给李欣送来,澳洲的胶原蛋白,法国的精油,甚至是南方的大青芒都不忘叫去海南的朋友带几个。
这个男人不用言语,用行动俘获了李欣的心。这个城市不再冰冷这个冬天也格外温暖。在春节来临之际,他们一块回了家,见了双方父母 ,一切都明媚起来,李欣常常想象自己穿上婚纱的样子,婚纱照去那里拍?蜜月去那里?婚房设计什么样子?这些一生中最美好的事情,只是想想就让人欢喜,何况想象中再也不是一个人和一个模糊的样子,新郎是清晰的,当然不再是红色的外衣。
女人常常容易陷入自己的幻想中,幻想着一切的美好,这美好是没有错的,因为我们都有追求美好的权利。
五月过去了,今年的六月天特别燥热,李欣打开窗,刷牙时满嘴的泡沫突然抬起头问张伟业“你什么时候娶我?”
“只有你愿意明天就可以。”
李欣簌了口水,欲言又止。
我愿意,可是我们从来没有谈论过结婚有关的问题,你并未问过我,想要一个什么样的婚礼?也没有任何关于结婚的细枝末叶般的问题,你的不言不语,都让我开始怀疑,怀疑这一切是不是真的?
六月的那场雨,李欣想起了未关的窗,提前回到家里,看到坐在沙发上独自抽烟的张伟业和散落的一地烟蒂,知道出了事。是工程上出了问题,偌大一个公司资金链断裂,这里已经没有了待下去的意义。
张伟业的部门经理要去广州发展,有意要带他这个技术人才过去,人毕竟年轻,有一颗去外面看看花花世界的心,何况北上广任何一个地方对张伟业都是机遇。
那么李欣怎么办?这两个月来张伟业一直不知道怎么向李欣开口,本来预计的五月的婚期,求婚戒指都买好了,却出了这样的事。
张伟业走时说:“等我!”
等,这个很奇妙的词又出现了,李欣打了一个寒颤,是轮回吗?你等着我,我等着你。
世间事说不得,因果报应,有因必有果,有果必有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