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家把烧烤分做两派,一种怡情的“田园派”,一种豪情的“工业派”。
再没有以下这番经历前,我还不懂这期间的差别。
一把羊肉串,一个蒲扇,三五好友,围炉而坐,是我所欣赏的。
我本是一个散淡的人,对世间万物都抱有一种无可无不可的心态!自以为如此比较接近“田园诗”——由于自己开始烧烤,又会涂抹几句诗文,就认为自己是“田园诗”的一份子。
我可能因为是写诗的需要,具备诗的眼光,万事万物在我的眼里,都呈现出诗的样子。我心里就有一幅柳荫匝地,二三好友相聚,各选石凳坐好,团团围着石桌,烧烤箱子在侧,半打啤酒或空或满,有人再应景高歌一曲……这就是我的田园诗式烧烤。
1.烧烤大师傅
我没做过“烧烤大师傅”却因为买了一个烧烤箱子,又“垄断”了一百几十根签子,成为朋友们烧烤聚会不二的“大师傅“选择。
由于我的串是自己串的,很适合微火慢烤的方式,由于我的朋友们都知道烤串的艰辛,总是五个一组的“慢慢烤”,而最后总能吃的“酒足饭饱”我就对自己的“烤技”有了些自信。
而在自己的“自助“烤串的同时,也就忽略了真正烧烤摊上是如何烤串的——因为什么,因为自家能烤啊!
说句实在话,我不爱背古诗词,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自己能写啊。
先抄录一首自己填的“西江月”为证——
叹职场老兵
西江月
自幼曾攻诗词,学成也知筹谋。
恰如蛟龙入宇宙,纵横威猛无俦。
著书七载未果,一病又是四秋。
今日若得再录用,笑的合不拢口。
我填好了这首,就把宋江在浔阳楼填的那首反词——“他年若得报冤仇,血染浔阳江口”给抛之脑后了,全不想宋江是在陷入绝境时的豪情之语。
然而我自称自赞的报应来了……
六一儿童节紧接着端午,二姨又听说我“很能烤得”,于是就约了我前去烤串,做“大师傅”。
我在微信里询问了“有没有炭啊?”,“怎么生火啊?”,“烤的都有什么啊?”之后就应下了这个活。
我当时觉得只要“能生火”,又没有其他“生蚝类“的难烤之物就可以了!
2.烧烤“大“师傅上“烤场”
早上十点我就到了二姨家,就想按我的计划“慢慢烤来”。我张罗着二姨生火,寻思两个小时的准备必定够了。“先让他们吃起来,对我的信心增强了,那两个小鬼(二姨的孙子和孙女)好对付”。
但是二姨不让我先烤,不给生火,就让我有些恼火——“恼火”可顶不了生火,我又在脑里温习了一下之前自己“主灶”的情景,觉得应该无事,便也闲下心来。等待着二姨让生火。
十一点多,二姨终于要生火了。我用柴和纸壳升起火来,两三支木炭着了起来,我的局面成了。见火上已经烤起了五个羊肉串,我心中窃喜,“这头一把串,要一会给父亲”。我心里打着如意算盘,又将一串辣椒和半只烧饼,放在烤架上。
辣椒刚刚烤好,我就把同时烤好的串递给父亲,辣椒当然是给母亲了。但是父亲说“再烤一烤”,我就知道父亲上了年岁,多食物多要求“熟烂”,这稍稍挫了我的锐气,母亲也要重新烤来——这我没有异议,反正是一次返工嘛!
我正得意着。
3.孙子回来了
我正得意着,二姨说道∶“小奥回来了!”我心想知道了不就完事了嘛!谁知这会二姨却不走了,她递过来一把肉串,我当然接过,心里核计“这把能有十几串,一回烤了!?”那可是我不曾烤过的数目啊。
二姨有“孙子孙女”做后盾,自然不会把我这个外甥放在眼里。又十多个串,和两个鸡翅中,又放到了烤架上。
我刚刚烤好的十来串由于火候没掌握好,有些烤焦了,我正要用辣椒粉,遮盖一下,却已经被二姨收走了。刚进屋里,就听到“这烤的啥啊,都糊了”,我清霖霖的信心,被孩子的这声惊叫给毁了。
二姨马上就回来了,站在我身边不肯走了,就等着烤串烤好。这无异于“兵临城下”,我很是不适应这种烤法,很怀念我自得其乐的烤法——炭少了加炭,串少了加串。却没有想到,二姨给孙子烧烤,那是绝对不能有“短缺”的,我的“补缺”烤法就不灵了。
还有就是,平常我服务的人群都是我的朋友,知道我的喜好,可这完全客场,二姨的孙子如何能揣度一个“大师傅”的心意呢!完全不用!
完全不用,就有我的“兵临城下”;二姨看火小了,烤得慢,就又拿来木炭,生生的来了一个“将至壕边”。
我被二姨“围剿”着,太阳也来凑热闹了。我本身周一片清凉,现在不但有了“火烤胸前暖”,躲在云后面的太阳,不知什么时候,也直直的照下来了。
我心似油烹,身周又多了“加点炭,烤的好”的“医嘱”——为何是“医嘱”,因为“医嘱”必须照办,推诿不得。
这面我已被两倍于自己惯常用量的炭火烤着,那面又被孙子和孙女的姥姥发现了——加点木炭,再——再!还要再!
我简直控制不了火了,都说中国的烹饪是“火的艺术”,但“火”不由己,我如何“艺术”呢!
我起身躲了一会儿清凉,任由他们去弄火。
忽然发现我烤好的串,已经被退回来了——我恼怒的不行,抓起来自己烤的串,吞了起来,味道尚可——可怎么能“退回“来呢!
我强打精神回到了大师傅该在的位置上,“再烤吧!应了二姨的!”我拿起鸡心,也是一烤十串,火给力啊,刚翻两个身,就已经断生了,我先后撒盐,辣椒粉,孜然粉,白芝麻,一丝不乱,好歹觉得了自己对得起二姨的信任了。啊,好烫!一把烤热的签子烫了我的手——
我像一个落了败的逃兵,逃离了现场。
4.孙子们走了!
小孩子的加入不过是十分钟的事,却让我火里水里走了一遭。
二姨回归了以往的模样,柔声细语的说道∶“自己爱吃点啥,就烤点啥吧!”我撸着被退货的串,没心思再理“火”上的事了。
但看到火烧的这么好,就说∶“再烤点鸡心吧!”母亲看我累了,就拿了五个鸡心,去烤起来了——我原想是我歇过来之后,是自己烤的,可未曾想让母亲伸手。
罢!罢!罢!二姨不是母亲的妹子么——我劝自己心安理得的这样想!
收拾炭时,才发现西方人惯用的烤盆的木炭,槽子里有;本市烤串的木炭,槽子里有;生火用的柴火,槽子里有;纸壳的余烬,槽子里有……
二姨家这次烧烤,竟用了我惯常炭量的三倍之多;客人也不是我所想像的我家和二姨家——错啊,都是自己对局面的误判。
但这次烧烤也让我知道了“烧烤”被人戏称是东北的“重工业”不是空穴来风。真是“工业化”啊,我的“田园诗”式的烧烤,不敌“工业化”远矣!
输归输,我还是期待能有一次,人们都不再急吼吼的,慢下心情,不让这老祖宗(据说是汉朝开始烧烤的)的技艺,再次败给工业化。
我今后再见到街边的烧烤师傅,心底就会生出一些敬意,“田园诗”式的敬意!
声明∶由于烧烤时,我的心里焦急万状,没有及时留下“案发证据”,百度君的图片我先借来一用,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