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情介绍：
瓷儿在首乌谷听俩姨讲古村过往：二爷爷萧信和设计将不肯上交武林秘籍的武术世家引入古村便于大昭皇帝将之一网打尽，太爷爷知道后将二爷爷赶出了古村。为避免血战，太爷爷又带头上交秘籍屈服于大昭皇帝。
本次琅琊令题目为不可貌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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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天籁之音
1
瓷儿在首乌谷满月那天，身上的伤已彻底好了。二姨做了很多好吃的表示庆贺，有各种山珍，还有时鲜野果。
大姨边吃边问瓷儿：瓷儿呀，你现在已经完全康复了，对于今后，可有什么打算呢？
瓷儿嘴里正塞了一个果子，听到大姨发问，就咬着果子愣住了。对于今后，瓷儿还真没想过呢。这段时间，瓷儿简直乐不思蜀，几乎连父母都没怎么想起过。大姨现在这么问，难道是要赶瓷儿走吗？
瓷儿一下子觉得眼睛酸酸的。
好不容易把咬下的果子吞下，瓷儿眼泪汪汪地恳求道：大姨、二姨，你们的救护之恩我还没有报答呢，我能留在这里不要走吗？
苏素和怜儿都笑了起来。
“傻孩子，你愿意留在这里陪我们，我们高兴还来不及呢！可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你的人生还刚刚开始呢！你不是还要寻找你的大鹏吗？难道这就放弃初衷了？不过，你暂时留在这里也好，你的武功，确实还需要我们花点时间疏导一下呢”。
听到大姨这样说，瓷儿立刻破涕为笑了。
“那怜儿，吃过饭我们把杂物间收拾一下给瓷儿睡吧”。
“瓷儿，那间屋子，确实没有我们卧室敞亮，不过，首乌谷不会有外人进来，它还是很安全的。你现在伤好了，不需要我们照顾你了，分开睡大家都更方便些”。苏素向怜儿交待了一下又略显歉意地对瓷儿说道。
对于大姨二姨，瓷儿早已视为亲人了。她们看向瓷儿的眼光，总是和母亲一样，满满的都是爱意。可和她们相处，瓷儿却感觉比在家里还要舒适，没有压力。
其实再相爱的人，都需要给对方留有相对独立的空间。瓷儿说不来这样的道理，只知道大姨的安排，甚合自己的心意。
2
那杂物间和厨房，都在卧室的顶上。飞檐走壁，于大姨二姨来说是易如反掌，可瓷儿还从来没敢尝试呢！
吃过中饭，休息了会，大姨开始指点瓷儿的轻功。
“你的内力其实已经相当淳厚，轻功也已达到了一定的造诣，只是你自己不自知而已。你太爷爷不愧是一代武林高手，瓷儿你基础已经够好了。你现在要学习的就是怎么把心法运用到各种动作中去。”大姨这样告诉瓷儿。
瓷儿也不愧是太爷爷看重的瓷儿，冰雪聪明，一点就通。一个时辰以后，三个人就一齐飞身到了卧室顶上。
瓷儿还是第一次看到石室外面的景象。她不禁为这住所的巧夺天工赞叹不已。
卧室上面是两间相对较小的石室，左间无门，用作厨房正好便于排放油烟。右间门关着，想来就是大姨说的杂物间。这两间石室的上方，有一块向前突出又向上倾斜的巨大石崖，正好可以为整个住所遮风挡雨还不挡光线。
最让瓷儿赞叹的是有一道小小的瀑布自顶而下正好从厨房的一角向下倾泻，瓷儿用手一摸，竟然还是温的。看来这厨房有时还可兼作浴室的！
二姨推开杂物间的门，里面暗乎乎的。没有窗，大概正是这间石室的缺点，但瓷儿不介意。
二姨走近石室最里面的木架掀开罩着的布，一颗鸡蛋大的夜明珠露了出来。它晶莹剔透，散发出莹莹的白光，把石室照得和室外一样明亮。
其实卧室里也有一颗这样的夜明珠，不过是橙色的。一到晚上，就发出暖暖的光茫。有一天晚上，瓷儿想起初见大姨时，大姨易容成了一个满脸胡子的老头儿，忍不住就要“扑哧”一下笑出来，突然看到大姨二姨正睡得香，瓷儿就把这声笑硬是憋进了肚子里。结果肚子发出了“咕噜”一声轻响，虽然没把大姨她们吵醒，可还是吓了瓷儿一跳，就怕大姨她们看见自己尴尬的模样。
“瓷儿，看我！”二姨取下挂在墙上的一个毛乎乎的东西往头上一套，顿时，她变成了大姨曾经易容成的那个老头儿。瓷儿不禁把那天晚上憋进肚子的“扑哧”一笑又笑了出来。
“瓷儿，明天早点起来，我们带你到街市去玩吧！”大姨笑盈盈地说道。
瓷儿兴奋死了。原来，这杂物间就是个化妆间，墙上挂了五六个面具，地上还有两个放衣服的大箱子。不知道大姨二姨明天会不会把自己也化妆一下再出去呢？
“瓷儿留在这里，我可要再做一副助攀器和飞行器呢！”怜儿边给瓷儿收拾睡觉的地方边自言自语着。
“二姨，什么是助攀器和飞行器呀？”瓷儿好奇地问道。
“我收拾完给你演示哦！这个你也得学会的，不然明天可来不及回家啦。”怜儿收拾完后，从木架上取了两件东西带瓷儿走到室外。
怜儿将一件奇怪的衣服穿到身上后又换了一双奇怪的鞋。那鞋仿佛猿猴的爪子，让怜儿在山崖上如履平地。突然，她的衣服又撑开来变成了两个巨大的翅膀，“呼”的一下，怜儿就像瓷儿梦中的金鹏，潇洒地从悬崖上飞了下去。
“二姨！”瓷儿惊叫起来。可是，不一会，怜儿就从石室下方的山崖上爬了上来。
看着瓷儿张大了嘴巴合不上来，大姨二姨都笑得前仰后合的。
3
当天晚上，瓷儿兴奋得睡不着觉，把墙上的面具一个个拿下来试试，可惜没有镜子。
这面具做得着实逼真，毛发可能是动物的，也有人发，皮肤和五官都是极细的丝线绣出来的。
早上，瓷儿听厨房间有了动静，没等大姨二姨叫就也起了床。
帮着大姨二姨一起做了早饭，吃饱后三个人打扮起来。
大姨扮了个六七十岁的老头，二姨扮了个老太太。瓷儿本色出演。但二姨让瓷儿换了她的麻布衣服。
瓷儿自己的衣服全是丝绸的。大晋国自古只有官宦人家才可穿丝绸，后来上交武功秘籍的武林世家也可享受此待遇，但瓷儿一个女孩子，独自穿丝绸外出会遭到盘问的。所以还是穿二姨的衣服出去更合适。瓷儿和怜儿身材差不多。苏素稍高稍胖些。
怜儿把助攀器给了瓷儿，自己穿上了飞行器。
瓷儿对助攀器的使用还不是太熟练，爬得比较慢，怜儿没用助攀器刚好跟得上。下山的时候，苏素和怜儿一人一边架着瓷儿带着她一起飞了下去。
飞过第二个山头的时候，苏素告诉瓷儿，那就是她掉下来的地方。
又爬又飞地过了几个山峰，三个人来到了一个山脚下。整理了一下衣物，把该放的东西都放进了背囊，然后就走上了官道。
有人的地方是不能使用轻功的。大晋国现在只有经过注册登记的武林人士才可使用武功，否则会受到督察局的盘问或跟踪。
因为带了第一次出山的瓷儿，三个人到街上时已是中午了。瓷儿不禁感叹道：大姨，二姨，这出谷一次还真不方便。以后你们真老了，要买点东西可怎么办呀？我还是一辈子陪着你们吧！
怜儿“格格”地笑了起来：“你这傻孩子，良心倒不错，可是你自己以后老了怎么办呢？其实哪有这么多担心的？一切老天爷都会安排好的。我们带你去看个人吧！”
4
怜儿拉着瓷儿在街上七拐八拐的，正说着“快到了”，前面却传来一阵嘈杂的吵闹声。
拨开围着的人群，瓷儿发现地上蜷缩着一个瘦小的男人，有四五个年轻人正对着他拳打脚踢。
“你别吱声，悄悄跟着我们”。怜儿对瓷儿交待了一声，就和苏素一起扑上去用身体护住被打的男人。
“不要打我儿子啊！你们要打就打我们老头老太吧！”大姨二姨哭得呼天抢地，声嘶力竭，身体也不停地颤抖着。
“算了！老头老太不经打，可别弄出人命来麻烦”。打人的见此状况住了手，然后骂骂咧咧地离开了。
“儿啊！叫你别来吹箫了你不听，看又被打了吧！快跟我们回家吧！”大姨二姨搀扶起“儿子”，颤颤巍巍地向前走去。瓷儿满腹狐疑地跟在后面。
大姨二姨搀扶着那个男人一直朝市郊走去。看看左右没人了，他们就架着男人运起了轻功，不一会来到一个小山坡上。
刚刚进入初夏，那山坡上却满是红叶，让人联想到热血沸腾这个词语，瓷儿觉得，树林中随时都可能飞出一只火红色的凤凰来。
下了山坡，瓷儿在树林里看到一间孤零零的破旧木屋。门没锁，只是用绳子拴了一下，大姨二姨熟门熟路地开门把男人扶了进去。
树林里积了厚厚一层的树叶，看来这里也是个人迹罕至的地方。
5
瓷儿知道这个男人不可能是大姨二姨的儿子。就像自己醒来那天大姨扮作个老头吓唬瓷儿要嫁给他一样，俩姨童心未泯，这救人的方式也让人忍俊不禁。
“多谢师父师娘又来救我，凡迪实在感激不尽”。瓷儿一进屋就看到男人挣扎着要向大姨二姨行礼。
啊，这男人竟然是大姨二姨的徒弟。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男人四十岁左右，看上去很是瘦弱，和大姨差不多高，在男人中算是矮的了。他有一头披肩的长发，此时显得特别凌乱，苍白的脸上又是泥土又是血迹，薄弱的身子像在风中揺摆一样，看来被打得不轻啊！
瓷儿见过大姨二姨轻轻一捏就能把石头捏成粉末，作为两个武林高手的徒弟，这人竟然如此不堪一击？难道大姨二姨教他武功时就像太爷爷教自己一样没有点明？师兄也像自己一样理论无法联系实际？
既是大姨二姨的徒弟，瓷儿认为自己该称他为师兄。
“快躺着吧！凡迪。你这次又伤得不轻啊！这些八王蛋是从哪出来的？四年前我不是教训了那个茅山赤练蛇了吗？他答应过我要保护你的，这会死哪里去啦？”怜儿一边拦着这个叫凡迪的男人，一边骂骂咧咧的。
“师娘我还好，你们来得及时，他们还没打几下呢！这伙人我以前也没见过，他们抢我碗里的钱，我让他们给我留一碗面钱，他们就动手打我了。不过师娘，我最近刚悟出了如何在唱歌时运用您和师父教的心法，我发现它是可以疗伤的，我一会唱给师父师娘听。这位小妹妹，是和师父师娘一起来的吗？”
“啊呀，我都忘了介绍了。她叫萧瓷儿，算是故人之后吧。瓷儿呀，这是符凡迪，他天生骨骼脆弱，没法练习内外功夫，我们教过他一点运气方法，好让他被人欺负时逃得快些。他一定要叫我们师父师娘，那瓷儿你就称他师兄吧！”
听了二姨介绍，瓷儿赶紧上前一步见过师兄。符凡迪又要坐起来回礼，瓷儿拦着说道：师兄不要客气，你快点把身体养好才是呢，不知师兄家里烧水的器具在哪里，师兄要喝点水吧？
这个符师兄的家，实在是简陋之极。整个屋里，就是一张石块和木板搭成的简易床，除此之外，别无他物。床上的被子，和师兄身上的浅灰色长衫一样打了好几个线迹粗劣的补丁。
“水来啦！先喝一口甘甜的山泉水吧，我们带的千年何首乌，我已经煮上了，晚点喝一碗，对你的伤有好处”。正说着水，苏素不知打哪已舀了一瓢水来了。
大姨二姨扶着符凡迪坐起来喝水。喝过水后，符师兄明显精神了一些。他把头发向两边理了下说道：我给师父师娘还有初见的小师妹唱首歌吧！师父师娘的恩情，凡迪只有用歌声才能表达一二了，再说唱歌可以调和我的气脉，师娘可别拦我呢！
“既然你已悟出用唱歌来调理气脉，我们当然不拦你，听你唱歌，是我们最大的福气呢！”怜儿说着，在用来卡门的石块上坐了下来，一副要专心欣赏的样子。
苏素从床底下摸出个小凳坐到了怜儿身边。瓷儿就偎着大姨二姨席地而坐了。
符凡迪正了正身体，用手轻抚胸口唱了起来：
有没有一扇窗
能让你不绝望
看一看花花世界
什么都像梦一场
有人哭
有人笑
有人输
有人老
到结局还不是一样
有没有一种爱
能让你不受伤
这些年堆积多少
对你的知心话
什么酒醒不了
什么痛忘不掉
向前走
就不可能回头望
朋友你别害怕
我依然是你心灵的归宿
要相信自己的路
红尘中
有太多茫然痴心的追逐
你的苦
我也有感触
我一直在你心灵最深处
我陪你就不孤独
人海中
难得有几个真正的朋友
这份情
请你不要不在乎
符凡迪边唱边下了床。他微闭着眼睛，在木屋内来回踱动，唱得如醉如痴。瓷儿简直看呆了。
这个留着长发和两撇八字胡的瘦小男人，本来像一个落魄潦倒的诗人，这会儿却像一个抚慰着万物生灵的天神。他唱着朋友你别害怕，似是给自己打气，更多的却是在安抚着这浮躁的尘世。
他的眼神和他的声音，都是那么的干净，让每个人听了，都仿佛有一条清澈的小溪正从心间流过。
歌声停下的那一刻，没有一个人说话，余音在木屋内久久地回荡……
6
瓷儿深深地感到，人真的不可貌相。如世人都以为已经老年痴呆的太爷爷、已过古稀之年看上去却和天真少女一般无二的大姨二姨，以及大姨二姨易容而成的老夫妇，还有眼前这个唱出天籁之音的符师兄，你真的不知道每个看上去似乎毫不起眼的人可能带给你什么样的震撼和力量。瓷儿立时对世上的每个人、每件事物都充满了敬畏。
沉默良久，苏素站起来走到符凡迪身边拉着他的手说道：凡迪，首乌谷的仙境你不羡慕，健康长生你不在意，荣华富贵你不追求，你只求这红尘中有你一方表演的舞台。你的执着，令人敬叹！今天我们要给你看看我们的真容。以往一直怕吓着你，今天我觉得，在你这样一个人面前，如果不以本真的面目对你，我们实在不配当你的师父。
符凡迪连连摆着手说：师父真的不必介意，就算你们长得面目可憎，在凡迪心里，你们也都是我最敬爱的恩师。
怜儿走近了嚷道：我们才不会面目可憎呢！凡迪，我告诉你，我和你师父都是七八十岁的老太婆了，可因为常年生活在首乌谷，我们的容貌一直和瓷儿这样年轻呢！
怜儿说完，和苏素一起取下了头上的面具。
看着面前一下子出现了三个妙龄少女，个个还都是绝代佳颜，符凡迪不禁愣了一下。但转眼他就恢复了平静，语气平淡又充满向往地说道：真好！师父师妹都这么美！我知道，世界上有很多美丽的东西，我希望我也能成为其中的一部分。
“凡迪，在我们眼里，你一直就是这世间一道美丽的风景啊！”苏素和怜儿一边一个，搂着符凡迪亲热地说道。
瓷儿看着眼前的一切，心里不停地赞叹：真好！真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