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卡人：王屿(葡萄牙Algarve)
寄卡人：玛丽(法国Evreux)
明信片旅程：1744km
“度假”归来。家里两周没住人，恰逢南方降温，进门就让屋里的寒气给刮了骨头。安顿好孩子们，老老实实守着壁炉烧了半宿，终于换回些许人间烟火。
于是狠狠往懒人椅里一躺，窝在里头处理两周以来的信件。有好几张明信片，其中有张从法国来的。寄卡人很贴心，选了我喜欢的黑白摄影卡片，邮票也很好看，更有应景的节日小贴纸。至于内容，是一首法文诗。末尾有提醒：维克多·雨果给已逝女儿Léopoldine的诗。
有了这两个关键词，找到这首诗不算难。
诗歌法语原文以及中译版：
“ Demain, dès l'aube, à l'heure où blanchit la campagne,
Je partirai. Vois-tu, je sais que tu m'attends. J'irai par la forêt, j'irai par la montagne.
Je ne puis demeurer loin de toi plus longtemps.
Je marcherai les yeux fixés sur mes pensées,
Sans rien voir au dehors, sans entendre aucun bruit,
Seul, inconnu, le dos courbé, les mains croisées,
Triste, et le jour pour moi sera comme la nuit.
Je ne regarderai ni l'or du soir qui tombe,
Ni les voiles au loin descendant vers Harfleur,
Et quand j'arriverai, je mettrai sur ta tombe
Un bouquet de houx vert et de bruyère en fleur.
明天，破晓时分，当田野微明，
我就启程。你看，我知道你在将我等候。
越过高山，穿过森林，
在远离你的世界里，我片刻也不想停留。
我默默地思索，孤独前行，
外面的世界，不看也不闻。
我弯着腰，背着手，步履匆匆，
满心的忧伤啊，白昼也如黑夜降临。
我不凝望那金色落日的辉煌，
也不远眺驶向阿尔弗港湾的风帆，
到达时，我将在你的墓旁，
放一束翠绿的冬青，和一把盛开的欧石南。”
1843年2月，雨果的大女儿——19岁的莱奥波特蒂娜和朋友的弟弟查尔斯·瓦雷力结婚。同年秋天，小两口坐船沿塞纳河游玩。哪知遇到大风天，莱奥波特蒂娜不幸落水，衣物灌水沉到河底。丈夫查尔斯本被救起，又跳进河中奋力挽救妻子，夫妻二人以及莱奥波特蒂娜腹中的孩子全部溺于塞纳河洪流。几日之后，雨果才从报纸上得知噩耗。女儿的死对他影响很大，甚至有好几年都提不了笔。1847年9月3日，莱奥波特蒂娜四周年祭日前夜，雨果写下了这首小诗，附上他的迫切、思念和悲伤。
事实上，这只是雨果写给女儿诸多诗歌的其中一首。大文豪的诗歌集Les Contemplations《沉思集》，里面大多数诗歌都是对亡女的思念和追忆。结合明信片正面的照片看，雨果何尝不是在和女儿已逝的事实做对决呢？
再读这首诗，喉咙比先前更紧，心头一阵悲凉。我想，不仅是因为塞纳河上的悲剧，更是因为一位平凡父亲的思念和深情。
也许，得再添上几块柴，今晚的壁炉要烧久一些了。
信息注释：
1.诗歌译文出处：明天，破晓时分
2.维基词条Léopoldine Hugo.
3.寄卡人自Postcrosssing 陌生网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