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清俞住在镇上的一家旅馆,旅馆里住着的,都是长期务工在外的人,不像街里其他的,人员流动性大,只有那么几户,说到底也可称他们为“钉子户” 城市里买不起房的,一住就是10几年,对于这些人来说,“家”字的意义不大明显,无非就是个栖身之处,风尘仆仆的卷着铺盖卷来了,等着墨黑的头发白了两层兴许都没能挪动一步。
清俞刚搬来的第一天就把房间收拾个底朝天,恨不得把陈年的灰都给抹净了。
这一楼的房间倒也还算敞亮,虽看不见日头起落,但能照见头顶的蓝天白云,窗子外是一耦5平方左右的雨棚,临近雨棚就是间扣着锁的小仓库。
就像她常说的,人到的地方,总要有个家的样子,即便是买来的房子无非也就7.8十年产权,过后还是要归还国家,什么也带不走,所以在意义上来讲,买和租基本一致,房子永远不真正属于我们,但日子和生活却是属于我们的,所以不论身在何处,她都会努力把这个空间变成理想中家的样子。
她的邻居是个中年单身汉,60岁出头,山东过来的,老婆早年因病故去了,靠着国家给的工资外加打着零工生活,清俞每次见他,几乎都是坐在旅馆门口的台阶上抽烟与人闲聊,边儿上停着他那辆红的发亮的摩托车。
隔着一面不隔音的墙,人与人的秘密似乎又少了一些,清俞在这面听着隔壁每日炒菜,用打火机点燃香烟,看新闻,饭菜的香味会顺着窗子飘到她的房间,偶尔也会听到有女人讲话,夜里的时候,他都是一个人,手机常常响到后半夜,每当出现 X 片的声音,清俞会感到尴尬,但她转过头就装作听不见,或者用更大的声音去淹没那些欲望。
她曾透过隔壁敞开的门看过那间屋子,单身汉的无奈与孤独充斥着房间里的每个角落,凌乱堆放的衣服和杂物,挤在卧室里不合时宜的炒菜餐具,还有烟灰缸里站立着的矮小烟头。
旅馆老板告诉清俞,她住的房间其他住户都不喜欢,正因为隔壁男人实在扰民,有时还会领女人来,所以每个人住不了多久就会搬到其他房间,这里也就时常空着。
清俞听后笑了笑,告诉老板对她影响不大。
对于患有孤独症的人来说,寂静才会让人紧张不安,而这些声音恰好可以遮蔽那些孤独,使人睡稳一些。
月光照不进窗子的时候,隔壁这位“邻居” 会让她莫名感到安心。
8月的天气晴雨不定,多数闷热,拾荒的老人忍耐着一切恶劣的天气。
这天正午,那拾荒的老人顶着焦灼的日头在马路上游走,她不慎摔了一跤,手中袋子里装着的废水瓶零散的掉落到马路上,她正要弯腰去捡,邻居那中年男人忽然出现,只见他快步跑去,捡起了老人散落各处的瓶子,然后搀扶着老人走到了安全的地方,他摸了摸裤子里的口袋,随即又塞向老人手中几张皱巴巴的钱币,老人推脱不过只好把攥着钱的手合拢,对他表示感谢。
清俞远远的注视着他们,心底涌过一丝潮热,中年男人对老人咧着嘴笑,浓黑的眉毛弯向眼稍。
她的邻居果真不似其他人所说的那般肤浅,回到旅馆,她隔着邻居的窗户再看向他的房间,仿佛看到那些凌乱的杂物此时正在闪闪发光,而墙壁上已挂上了最醒目的大红色“好人奖状” ......
随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