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饭之间,道尽冷暖

原创首发,文责自负。

《水浒传》里几次三番地讲到送牢饭之事,鲁提辖杀了镇关西后,因为考虑到住牢没人送饭,干脆撒腿跑路了;林冲得罪高俅摊上官司住大牢时,老丈人送饭,还上下衙役都打点了;杨志住牢,众人凑钱送饭。从这些细节可以获得一些信息,宋朝对于这些犯了重大案情的人是不管饭的,这点跟我们当下有所不同。

杨志激情杀了牛二之后,被抓进牢房关押,送饭的问题又来了,作者当然不忘安排,来了个众人凑钱送饭。读到这里,为作者心思的缜密暗自称奇,前后一致,顾虑周全,足见作者写文之细腻,功力之深厚。

杨志的犯案地点在东京,出事时正值孤身一人。幸而好彩,住大牢时没有落魄,众人凑钱送饭,也不用上下打点,衙役不但没来向杨志要钱,还格外关照他。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也就是说牛二该杀,众人苦牛二久矣,杨志的出手,端的是为民除害,众人拍手称快,群情激愤,杨志的牢饭自然不用忧,众人包管够。

一饭之间,道尽世情冷暖。

杀了牛二,怎么处置杨志呢?断了个“斗殴杀伤,误伤人命”而已。住了六十天牢,断了二十脊杖,唤个文墨匠人,刺了两行金印,迭配北京大名府留守司充军。那口宝刀,没官入库。这案子算是判得很轻了。

判得轻,一来因为杨志为民除害了,二来牛二没有苦主。最主要的原因是牛二家没有苦主。或许会想不明白,一个混混,众人和官府都治不了他?后文还写到几个大户等杨志到来时,请公人和杨志下馆子吃饭。大家一致控诉牛二这等无赖,他还有生存的空间的吗?何以荼毒百姓,逍遥法外?

说到底,还是官府的不作为,或者说牛二犯的事级别不够大,捉拿的理由不充分,导致他一直得意洋洋,连连祸害百姓,却拿他没办法。也难怪,就说今天吧,诸如混混、恶霸、流氓等,总是滋事扰民,乃村中一霸、街头一霸、地方一霸等,谁也惹不起,官府就是拿不了他,因其所犯之事不大不小,众人不堪其扰,抓他吧,又没有由头,毫无办法。即便拿住了,拘留个十天半个月的,又得按法律程序放出来,出来之后就更嚣张了。试问,当下这样的人还少吗?

杨志孑然一身,经受了失陷花石纲、受高俅打压、杀牛二的无妄之灾,身陷囹圄,刺配充军前作者不忘交代杨志去处理行李、衣服、饭钱、房租、买膏药等琐屑之事,看着有条不紊,实则凄凉无助。挑一担金银财宝上下使钱打点,想谋个官职,结果还落得个刺配充军,一应琐屑之事,都得自己打理,虽有众人的热心帮助,怎抵得过前途未卜、处境凄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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