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年前和镇江知名网友组织的社团,去大港烟墩山作了一次科考,还捡了几块陶片。那时只知道去考古现场看看,对“宜侯夨(ze去声)簋(gui鬼音)”根本不知道是个什么鬼。更何况那么生僻的字,回来没多久就把这两个字的读音忘了。
后来又在博物馆听过专业讲解,知道了“宜侯夨簋”是镇馆之宝,但为什么有这么高的价值,依然是不甚了解,或者一知半解。也许考古领域内“宜侯夨簋”是无价之宝,但老百姓怎么去领略这件宝贝呢?又为什么被放大了矗立在镇江博物馆的大门前?
今年有机会参加博物馆志愿者活动,结结实实认识了“宜侯夨簋”。
1954年,原丹徒绍隆寺一个名叫福贵的和尚一度还俗,在村长聂长保家做工讨生活,当年6月间,福贵在一块坡地上翻土时,无意间一锄下去,在地表下的土层中挖出一只鼎,他马上意识到此处的不凡,随后扩大挖掘范围,共掘岀了一批青铜器,其中包括鼎、簋、盘、盉等共十二件。
消息传开,立即引起村民围观,村长聂长保的儿子当时只有十岁,闻讯后也跑来凑热闹。孩童好奇心重,为了检验这批青铜器是否为值钱的金器,聂长保之子随便捡岀了一件,一锄头抡下去打得粉碎。这件被无知村童打碎的青铜器,就是宜侯夨簋,也是丹徒烟墩山十二件文物中唯一镌刻有铭文的一件。
带着古老的泥土,带着斑斑锈迹,带着古风遗韵,带着古朴的文字与锻造,带着悠远的神秘。好似一颗埋了三千年的种子,终于破土了!重见天光是幸还是不幸?埋在地下三千多年可以安保完好,可是一见天光却粉身碎骨。
1959年,中国历史博物馆建成,从各地征调文物,宜侯夨簋进京入驻。由于当时的条件差,宜侯夨簋的碎片复原工作存在很大的瑕疵,如器底修复就是用铅块来垫补的。
千山万水湮没了你,我们跋山涉水遇见你。
我们游山玩水,在心里千千万万遍想着要遍历世界每一个优美的角落,却不知道,要去探寻在我们身后,在我们身边,有许多宝藏在等着我们。它们默默无声或大音稀声。
这就好比是一个人,豪情万丈地说自己走过了千山万水,但是自己家房子后面那座游人如织的山却从未曾攀登跨越。是熟视无睹,还是所谓的近处无风景?
宜侯夨簋,郭沫若、唐兰先生考释铭文中“宜”即在今丹徒县,并认为改封为宜侯的“夨”就是太伯、仲雍的第四代孙周章。进而证实3000多年前,吴国的统治中心即在丹徒一带。这一说法受到了学界的广泛认可。
簋是一种盛食器,常与鼎搭配使用,天子九鼎八簋,诸侯七鼎六簋,大夫五鼎四簋,非凡夫俗子可用。宜侯夨簋高15.7厘米,口径22.5厘米,足径17.9厘米,四兽首耳,浅腹,腹部间饰涡纹、夔龙纹,圈足饰鸟纹,是西周早期一件不可多得的青铜器精品。
簋的器底,通常为铭文所在之处。宜侯夨簋原有一百二十余字铭文,因若干铭文残失,如今可辨识的只有一百一十八字。
铭文中提到武王、成王,显然这是一件西周青铜器。从铭文内容看,周王下令将虞侯夨迁到宜,并大加赏赐,宜侯铸簋刻铭以示纪念。
远离镐京千里之外,烟雨江南的周天子领地上,一代诸侯王“夨”统领下的宜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世事更替,宜侯夨簋湮没在三千年的时光隧道中,尘封烈烈,醒来已进入成立不久的新中国。
宜侯夨簋引发考古与历史学界大范围震动的珍贵价值与研究意义,并不在于它是西周青铜器本身,甚至也不是器物所镌刻的铭文本身,它在已经出土的浩如烟海的历代青铜器铭文中,之所以瞬时凸显出地位,就在于铭文所反映的独特内容:惟一“详细、明确”记载西周分封制!
据史书记载,西周初年分封了71国,其中较大的有鲁、齐、燕、晋、卫等。通过分封诸侯,周人不但牢固统治商朝原有地区,而且其势力、影响得以不断扩大,远远超过了商朝。 “成康盛世 ”即是周成王和周康王这两代治下的隆昌盛世。
作为宜地的镇江,其吴文化的发端,宜侯夨簋的出现,将吴文化的中心落地于镇江。附着在器物身上各种深奥的文化密码、文字符号,将镇江有文字记载的历史定格在了3000多年前的西周早期。
新区宜园的建立似乎来的晚了些,从宜侯夨簋出土到现在几十年过去了,对宜文化的认识,并没有和这件青铜器的价值形成匹配之势。人们认识模糊,甚至一无所知者大有人在。如我一样一知半解者也不在少数。
悠悠古城的历史,不应只陈列在博物馆,或只在专家学者的著作中,应让这座城市的人们都去亲近自己的历史、先祖……让历史鲜活起来!我们还有许多事要做,作志愿者只是其中之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