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你是怎么了,一副心神不灵的样子?”妻子见我整个下午都在客厅中走来走去,关心地问我。
于是,我把我与周老师的往事向她讲了一遍,说:“真没想到周老师也没忘记我,说想见见我,我还真不知怎么回答呢?”
“这有什么不好回答的。你们都解不开心中的结,那就见吧!”妻子快人快语地说。
说的也是,既然都放不下对方,见见又何妨。我拿出手机,给刘老师打了一个电话,说我愿意见他。
刘老师很高兴,要我明早在家等他,他来接我一起去见周老师。
第二天刚吃过早餐,刘老师就是楼下叫我,我急忙走下楼,见刘老师和一个中年男人站在车前等我。见我下来后,中年男人毕恭毕敬地和我打招呼道:“杨叔好。”
“你是?”虽然有点眼熟,但我实在想不起他是谁。
“我是周斌,杨叔。”
“周斌?”我想起来了,是周老师的大儿子,当年他正在读高中,和我见过几次面。“不好意思,多年不见,一时没想起来。”
“没事。”
一路无话,汽车在盘山公路上行驶了一个半小时,终于来到了周老师家。家还是原来的样子,只是比三十年前破旧了不少。我感到奇怪,现在基本上都翻修了新房,他家怎么会没有变化呢?刘老师把我拉到一边,悄悄告许我,因为周老师当初的小聪明,不但臭了自己的名声,也连累了周斌,没人说媒不说,连打工都没人请,到现在还是光棍一条。没成家的男人又有几个踏踏实实做事的,现在是父子俩相依为命,得过且过地过日子。
一起走进屋后,周老师正在睡觉。只见他额上的皱纹密布,眼眶深陷,古钢色的脸上充满了沧桑,满头灰白而杂乱无章的头发更在述说着生话的不幸。
周斌摇了摇周老师,在他的耳边说:“爸,杨老师来看你了。”
“他?他真的来了?”或许是杨老师这三个字对他有着巨大的冲击力,周老师边口齿不清地说着话,边挣扎着想坐起来。可是一切都是徒劳,又重重地摔在床上。
我望着床上这个虚弱不堪的男人,对他所有的恨都扔到了脑后,用手抉着他躺好,说:“周老师,我来看你了,你还好吗?”
“谢谢,谢谢。”周老师吃力地说,嘴唇急剧地抖动,好像有很多话要对我说,情急之下又说不出话来。
“周老师,你啥都不用说,我都明白。”我紧紧地握住他的手,“以前的事我都忘记了,你也不用放在心上。好好养病,以后我还会来看你的。”
心结了了,我也没必要再呆在这里。周斌想留我们吃饭,我和刘老师都拒绝了。在走出房门的时候,我看到从周老师的眼中流出两滴混浊的泪水,在古铜色的脸上缓慢地滚动。
“人啊,还是要与人为善。”回来的路上,我对刘老师说。
“是的,害人终害己。又何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