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多福明显感觉得出来，吴琴此时的状态与前几日大有不同，对他的亲昵举动没有抗拒，也没有迎合，就那样任由他的手臂搭在被子上。一臂之长的距离很短，但是对于各怀心思的夫妻来说，是难以逾越的鸿沟。韩多福很享受这样的时刻，那份喜悦的心情是别人不能理解的，这标志着两颗心正在进一步融合。
屋里温度并不高，即使那只裸露的胳膊冻得冰凉，他也在坚持着，生怕眼前的幸福不小心溜走。长达七年没有过那种体验，对于正值壮年的韩多福来说，那是多么难捱的日子。上床前还在考虑着要讲究策略，等两人关系进一步恢复，让一切水到渠成。这才过了十几分钟，那番计划渐渐被抛在脑后。他的心跳加速，那条敏感的神经正在骚动着……
他向着吴琴那边靠近了一些，看着她依然没有做出反应，于是就大胆了起来。两人之间的距离逐渐缩短直到消失，最后只隔着两床被子的厚度。玫红色的灯光下，他看到吴琴双眸紧闭，鼻子以下的部位藏在被子里。吴琴的这种表现促使他有了得寸进尺的想法，搭在被子上的手试图掀开她被子的一角。
这时候他有些犹豫，新婚当夜和前几天晚上的遭遇，在他心里留下了阴影，生怕那一幕在今晚重现。哪料想，他轻轻试探了一下，居然就掀开了，就像留好了门等着人约会一样。掀开被子的同时，以极快的速度钻了进去，似乎怕人家反悔……
吴琴下床清洗自己的时候，韩多福又回到了自己的被窝，也像吴琴那样把自己裹成了一只蚕蛹，微不可察地轻叹了一声。他没有想到，心心念念盼了这么多年，相逢后的第一次居然是这样的结局。他更不敢相信，闲来桀骜不驯的老弟，到了关键时刻成了含羞草。
韩多福早晨醒来天已大亮，他扭头看了一眼身旁，早已人去床空，被子也整整齐齐地叠放在那里。本来想着起床，却发现小老弟又是一副斗志昂扬的姿态，联想起昨晚的情景，不禁露出了一丝苦笑。既然不能起床，就顺手拿起了放在床头柜上的香烟，习惯了早上第一支烟带来的飘飘欲仙的感觉。
他知道抽烟费钱，抽烟就等于烧钱，但是他无法拒绝香烟的诱惑。也许他本来就没有想过拒绝，在那些艰难的日子里，是香烟陪他度过了难熬的时光。他对抽烟的态度是认真的，从香烟被点燃的那一刻起，他的意识就随着烟雾从口腔到鼻孔，再到肺部，直至烟雾消散，还沉浸在神经的亢奋状态。经过这样一个过程，被忽视的小老弟自然就偃旗息鼓了。
起床后去马路对面的餐馆吃了一碗牛肉面，闲来无事就转到了县招待所前面。这个地方他没有进去过，也不知道招待所餐厅的位置，只是想从外面看看，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媳妇还能在这里上班。
“哟，韩老大，这是监督嫂子，怕她跟别人跑了，还是等着接她下班？”刚刚隔着大门看了一眼转过身，就听到万海说话的声音。
“屁话，我刚吃过早点，没啥事随便转转。”韩多福赶忙解释道。
“要不要进去看看？我刚送肉出来。”
“不了，那有啥好看的！”
“那你就随便转吧，我还忙着呢……”
万海的这个生意说起来很辛苦，他一般天不亮就去屠宰场批发肉，然后来往于各个餐厅。餐厅的货送完，又赶着去市场，正好到了九点以后市场人多的时候。其实他的收入大多来源于餐馆，市场的摊位只是用来处理餐馆送剩下的肉。
韩多福知道万海干的生意能赚钱，但是自己却不适合干这个，他没有万海那么广的人脉关系，更没有万海的那股折腾劲儿。别看市场上卖肉的有十几家，大多是小打小闹，凭借市场的零散顾客过日子。万海是这个行业的老大，他掌握着一定的话语权，肉价的涨跌由他不由物价局。所以说，正应了那句老话——什么人吃什么饭，那是老天定的。
韩多福对这句老话深信不疑，他认为自己注定了就是个出苦力的人，总也逃不脱靠双手挣钱的命运。这样也好啊，既然没有投机倒把的能力，靠自己双手挣来的钱花起来踏实。现在吴琴又有了一份稳定的工作，这样下去过日子不存在问题。
街上转了一圈，冻得缩手缩脚的没啥意思，回到家又一个人孤单寂寞，再想起昨晚的尴尬事，他不知道如何面对中午下班回家的吴琴。思来想去还是去砖场吧，中午也好给老崔做一顿饭，也不知老板去过场里没有，要是能打个照面更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