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心里一直有一个景象,萦绕在我脑海里。时间如光速般从未知的历史驶来,越过广袤的原始森林越过纷争的战国时代,越过百年寿命的朝代, 丝毫不停止它的脚步,越过动乱的民国,慢慢的慢慢的来到了我出生的那一刻。突然时间如静止一般按照我的记忆按照我步伐,缓缓流过田野流过沟 河,跟随着我的脚步,在青青的田埂上成长、流过。在悠悠的黄土地的路上流过,在喧闹的集市流过,在车水马龙的都市流过,在我的岁月中流淌,不 疾不徐、不急不躁。任我开心也罢、生气也罢、孤独也罢、彷徨也罢。它不紧不慢悠悠的流过,时间仿佛在等待它的下一任主人或者是说下一任过客。 一旦它越过我就启动它那永无止尽的动力,像光一样驰过。或许在我的很久后的未来有个人在等待的时间的到来,或许在很久前有个人仰望着天空目送 着时间的流逝。
村子前面有一条⻓⻓的河,蜿蜿蜒蜒的将整个村子与外界隔离开来,仿佛跨过这条河就进入了另外一个世界。而我则是被困在河这边的小孩,永远 等待着期盼着。
河边一路断断续续的建有防洪的水闸还有类似永久性抽水的方方正正的水泵房,水泵房深深的不⻅底,往里面一瞧恐惧永生难忘。爷爷奶奶就在这 样的水泵房上搭建的木屋里居住,木屋高出路边的大半截,倒也是安全的很。村子周围时常水淹浸泡,年年难得正常一回。唯一的问题是木屋里咯吱的 地板总可以望⻅下面黑黝黝大扇叶。爷爷不喜欢女孩,大姑姑小姑姑总是被骂回去,我也因为有个特别的姐姐被连坐的不被喜欢。奶奶从不会帮忙说些 什么,奶奶说自己几岁的时候就进入爷爷家成为了童养媳,每到奶奶空闲的时候,都会给我讲她童年的遭遇,讲她只存在记忆里面的娘家人。小小的我 虽然不理解父母双亡,五岁的时候就像我这么大的时候,别无选择来到了爷爷家里,但是那其中的⻝不饱腹,我还是深有体会。奶奶的孙子辈大概只有 我会静静的听着,看着她泪眼婆娑吧。河边种满了各式各样的应季蔬菜,那时候觉得奶奶如神人般,无所不能。爷爷脾气火爆,时常会听到他骂骂嘟嘟 的声音,爷爷的主要工作就是看住河边的大网,寒来暑往固定时间提起大网,捉到的⻥拿到乡里的集市去卖,无数次爷爷都会经过姑姑家的⻔,却从不 会主动停下来去姑姑家喝口水。
河的⻄边是姑姑家,走上一个小时就到了,我们总有各种理由,非常多的时间走到姑姑家,有时是烧草没有火柴,有时是玩的路上没有水喝等 等。姑姑的邻居已经习惯了姑姑经常借火柴,不管藏在哪里,我们都会找出来趁着姑姑和姑父没有回来之前,远远的遁去。有时候逮到姑姑、姑父饭点 的时候,也会顺势留下来吃顿饭后,就着落日余晖回家。不过我是从来不敢一个人过去的,在我的脑袋里,去姑姑的家充满的未知的恐惧,一路上河边 的每个水闸口都会让我心惊胆战,害怕一不小心就掉下去,没有栏杆的桥也是我没有勇气跨过去的。
家里突然来了一群人,就着灯泡昏暗的光,仿佛人来人往。他们都是来看姐姐的。爸爸妈妈只要在农闲的时候都会出⻔,爸爸骑着自行⻋驮着妈妈 和姐姐跨过那条河离开村子,静静的了无音信。剩下的就是等待,等待他们的出现,等待大⻔吱呀声全部打开。他们出去的时候,留下我在河这边陪着 奶奶,或者是说我只能依靠奶奶了。农村里的孩子像我这样四五岁的已经被迫要成年了,我总是不敢在奶奶的房间里睡觉,也不敢在自己家里睡觉。厚 的大⻔推开后,家里一切都是静悄悄的,灯光照射不到的房间、屋顶、⻆落都让我的耳朵感觉像被人提起来一样,害怕。奶奶有时候会等着我上床后 再离开。有时候是爷爷有时候是奶奶,对于我来说最期待的是黎明的第一道光,让我可以如狼狈逃串的兔子一样,跳出大⻔的那一刻立即竖起耳朵,走 出悠闲的小碎步。
爸爸妈妈带着姐姐转遍了周边的乡镇,一旦听说有谁佛法通天,总是粗略安排后就急急的就出⻔了,看着他们满怀期望的出⻔去又无比凝的回来 的样子,面对黑夜只能更害怕了。在我看来姐姐的每次出⻔后回来家里的鸡蛋多了很多,至于她为什么要出去看病,没有人和我说,我也找不到机会去 问,就连看病这种想法也是我猜测出来安在这个事情上的。幻想着一早醒来看到妈妈在做饭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
不知道什么时候,我背着书包开始上学了,哗啦啦的一大片小孩子,整个村子的小孩子都去上学啦。一切都是新鲜的,新的书,新的书包,新的书 桌。我的书桌是哥哥留下来给我的,这个书桌就像一个标杆一样,老师们投来的那种眼神,让我顿觉的自己是被视的。现实来的非常快,在我记忆 了,刚上学不久就被老师揍了,那种从手掌心麻到手板的感觉,让我明白了,我继承的书桌是什么意义了。在老师的眼中我哥哥学习名列前茅欠学费是 情有可原,我的出现应该也是一样,聪明无比、名列前茅。可惜我辜负了老师的希望,密密麻麻的算术题都没有度过它的新书阶段就被我撕掉变成了我 的玩具。这种村落里面的学校就是特别的讨厌,我的人生的第一个班主任是本家。类似那种上一代还在一起住过的感觉的那种亲戚,逢年过节总能碰到 一起,红白喜事总是搭把手的那种亲戚。我的班主任也是我的数学老师经常照顾我。为了逃避经常的点名,经常翻墙逃课,一个人游荡在沟沟坎坎的田 里。老师也非常负责任,留级的名额留给了我。
爷爷病况复发了,他不听医生的劝阻,看到7月的涨水的河里一群一群的⻥,忍不住绞起他的大网,导致肝脏腹水。终成无法医治的疾病,只能静 静等待最后的一天到来。我记不清爷爷的任何面容了,与爷爷告别的那天,我凑到床前叫了声爷爷,却不敢让他看到我的身影,急急的退到他眼⻆看不 到的地方。从一个脾气暴躁随时可能动手的老人到一位卧床无法动弹的爷爷,仿佛就是一瞬间。大姑和小姑爷爷最不喜欢的女儿们,守在他床前陪他度 过了最后的日子。爷爷去世后,奶奶被经济宽裕的叔叔接走了,爸爸应该说不上话,我们那一年的年夜饭还是叔叔在大年三十私下救济才让我在这人生 的岁月中没有落下一个年。奶奶虽然没有文化,不过还是蛮满意这样的安排,毕竟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
不再带姐姐出⻔后,姐姐开始和我一起上学,在我记忆里妈妈经常在必要的农活结束后就一头扎进了麻将场,每到这个时候家里总是的争吵不 休。或许是因为子女太多、或许是因为姐姐的病情耗费了太多的心神和钱,我不知道为什么,就算一圈一圈的吵架,妈妈也还是一圈一圈的麻将打着, 回到家后就是争吵不休,记忆里总是吃不上整点的饭,吃不上用心做的饭。因为不停的吵架,妈妈经常会离家出走。爸爸出去做事情的时候,姐姐在家 里照顾我的生活,但是妈妈好像出走的次数太多了,我的生活中又有了等待,还有别人怜悯的眼神和话语,记得有次玩游戏的时候,我在一个汽⻋轮胎 里面被推倒,立刻有声音传出来,“没有妈妈的孩子可怜”那一刻的眼泪是给妈妈在哪儿流的。
妈妈离开后,家里更加惨淡,总是处在缺材少米的状态中,而我就经常被作为用作打感情牌的那个人,找到妈妈劝说她回来。有时候妈妈在外婆 家,有时候妈妈在姨家。可能因为是家庭矛盾导致的问题,我在外婆家并不被好好款待。有次大年初三,随妈妈回外婆家拜年,其实每年妈妈都不愿意 回去拜年,囊中羞涩应该也是妈妈经常打麻将的原因吧。大年初二热闹的不像话,看着他们发红包吓的远远的躲开出去。其实我是愿意拿红包的,远远 的看着亲戚的小朋友的父母相互发红包给小朋友。也许是被我看的不好意思了,我收到了有生以来最大的一个红包,也是除去爸爸妈妈压岁钱之外唯一 的一个红包。
下学回到家或者玩耍后回到家,明亮的阳光照射在堂屋内,后厨的⻛带着米饭的香味扑面而来。快乐只是这么简单,梦想也是那么的简单。记忆 中总是在爸爸妈妈的争吵和妈妈的暂时离开中度过,放学回到家后,虚掩的⻔里总是透着深深的恐惧,放下书包后逃一样的跳了出来,就什么都不做也 什么都不敢做的等着有人回来,坐在能靠着墙的凳子上,看着夕阳掐灭最后的红光,看着通透的景色布满密密麻麻的黑点,看着眼前的一切陷入黑暗 中,剩下的只有钨丝灯从大开的大⻔射出的光亮,落在触手可及的地方。
童年的时光终于被刻在了满满的墙上,姐姐的脑膜炎不仅让她的智力停留在了孩童时代,随之引发的癫痫症开始伴随着她的生命吞噬壮大。姐姐对 自己生病的事情理解不一样,每次寻医问药回来后,鸡蛋和糖会让她觉得生病是一件可以值得期盼的事情,就是在20年后,在她因为癫痫发作而满身伤 痕的时候,她也只是把那些伤痕当成可以被关注的理由。姐姐在那段童年的时光充当了妈妈的⻆色,洗衣、做饭、家务整理。
1999年6月份小学结业考试,这天可能是我第一次自己跨过那座村子前面的桥了,那天的结业考试的考场是在镇上的中学里面,提前一天我就准备 好了唯一一件正式的衬衫,认真的洗干净。6月初夏的雨在那几天也是飘飘嚷嚷,那天不仅衣服没有干,天空中还下着雨,隔夜的湿衣服配上陡然降低 的气温,确实让我无法想起那天任何其它的情况。只记得从早上到晚上湿衣裳,空肚子。幸好那个时期的课程并没有那么多,匆匆考完,匆匆离场。
我并不期待结业考试可以通过,对于我来说很多题目都是如天书般,考试不通过的可以选择继续读六年级,通过的可以读初中。公布名字的那天我 发现留级六年级的没有我的名字,读初中的也没有我的名字,最后才知道,我的名字被扣在了镇上的教育局里。因为小学一整年的学费没有交,幸好妈 妈那年进入的镇上的工厂里面,每天节省费用让我得以拿到小学毕业证和入读初中的入场券。
镇子是在十字路口形成的一个繁华的集市,整个镇子仿佛都是用水泥堆砌起来一般,不再有村子里面的泥土路,也不再有砖瓦房。从南到北从东到 ⻄只要跨过桥就到了一个现代文明的城市里面。任何的现代化的东⻄都可以在这里找到,五颜六色的衣服、款式多样的鞋子。不再是那个只有过年的衣 服和平常的衣服的区别。我住在妈妈的工厂宿舍里面,除了上学下学的时间,绝大部分的时间我都呆在宿舍里面,偶尔和妈妈去街上散步走走,我说的 偶尔可能是一年一次或者两次,更多的时间除了呆在妈妈的宿舍里面外,就是在妈妈的工厂里面帮着做事。妈妈所在的工厂是当地最大的鸭蛋腌制工 厂,所要做的工作就是把已经⻧制的鸭蛋裹上一层稻米壳,每个鸭蛋按照厘为单位计算工钱,经常为了做更多的活,要手快去抢活。每月可以的300 块不到的工钱,妈妈更多的时候会把生活开支去除后其余的存起来供我缴学费。
每每到夏季妈妈工厂不太忙的时候,洗完澡后趁着路灯的指引,在⻘蛙的鸣叫中穿过工厂大⻔来到街上来上一碗冰冰的冰沙,是每个夏季最好的回 忆,我不太记得初中的学习怎么样了,一直在学校我都是隐藏的那一类人,不显不露。三年来好像认识很多人,遇到过很多有趣的事情,但是却又无法 再记忆起以前的事情了,从村子的桥这端来到那一端进入到镇子,扩大的视并没有因为离开了村子就忘却泥土的味道。初中三年以一种怪异的心态完 成了学业,很自然没有考上高中。那种复杂的心态就像工厂宿舍夏天的炙烤,无法躲避却又不得不的默默的等待,想要使用一切方法逃避,却又只能接 受⻛扇燥热的安慰。初中三年后我以为我会和村里同龄的孩子一样,开启我的学徒生涯。毕竟大部分的人的出路都是如此,学一份手艺再为家里补贴家 用,然后如此下去,顺滑的轨迹没有半点迟疑。
中考完成后,照旧去另外一个县城姨妈家里玩,姨妈的孩子和我相仿,从初中开始,每年夏天我都会去姨妈家过暑假。或许是姨妈看出了我上进的 心态,其实是我害怕回到村子里面。夏天还没有开始,复读的生涯就开始了,在我们镇子旁边的镇子里面。在一群新生中作为复读生学习成绩也拖后腿 是一种很奇怪的体验,不管怎么认真学习,就是无法集中精力去进入到学习的状态中,不过在这里复读真真切切体验了一把住校生的感觉,来不及感觉 比较复读生涯就已经结束了。
我所在的高中是一所农村高中,也就是这所高中里面绝大部分的人都是农村来的,镇上的也算是农村。相比于市区的高中来说,这里完全隔绝了我 所在市的学生源。这样的高中你是不需要指望可以考上非常好的大学,绝大部分的学生都会进入到二本以下的大学或者大专学习,更多的是结束所有这 辈子的正规系统的学习生涯。人人都很平等,不会出现大富大贵的人,也不会出现⻜扬跋扈的富二代,不过只要你努力任然可以上到你心仪的大学,前 提条件是可以屏蔽掉所有的人。高中的开始好处在于别人不太知道你所在的村子是什么样,也不太想知道你在村子里面是什么样。从一个镇子跨越几个
镇,对于我来说可能是跨越了一个省一样,在我的眼里这个就是我的一个世界,足够大。高中三年继续是作为一个隐形人存在,其实要作为一个隐形人 是很难的,你既不能让成为成绩非常优秀的人,当然我也无法达到,也不能成为一个非常差的学生,毕竟太差的学生会被赋予更多的劳动分工同时成为 一个被维稳的对象。要成为一个学习中等偏下,而又让老师认为投入太多也无法改变的学生,这样才是一个合格的隐形人。我就很合格的成为了一个隐 形人,太难的题目做不出来,太简单的题目没有挑战性,来来回回就变成的稳定的中层了。
走到高中这个层面是我当时能⻅到的最高的地方了,也是我能想到的最远的地方了。为了方便结交朋友旷课成为了我笼络同桌的方式,仿佛不去一 起旷个课不去通宵打个游戏,或者不去通宵在路边溜达一晚都不是兄弟。那年最流行的是过生日,刚进入高中的时候,大家过生日可能送个什么几块钱 的东⻄。搞到最后只要是生日都会大摆特摆生日宴,经常看到饭点老板去教室催债,幸好我并没有沦落到这种地步。
本以为高中会以一种平平淡淡的日子被推到高考的那一天,不曾想在高考的前的打了一场架,确切的说是被揍了一顿。被一个190厘米的大个子揍 了一顿,整个高中生涯的隐形状态全部被打破,做为一个隐形学生的坏处就特别显现出来了,做为争执双方各大五十大板后,高中的最后一个月完全宅 在家里,只需要去高考了,这次事件被老师打上了偏激的标签,成为全班最偏激的那个人。幸好考试分数相对来说不算低,勉强混到了一个职业学院。
以前的每次变动,每次远足都是跨过一条小河的桥,只要跨过去便可以到另外一边了,虽是远足,不过也是还是在熟悉的环境,不到半天就可以 回家的路程,还是在这块平原上,绕来绕去的河流始终还是首尾相连。这次要去的地方要离开汉江,跨过⻓江来到一个极北之地。
随州是一个多山的丘陵地带,这里的丘陵在我的眼里就像是大山一般的存在,一个人出远⻔,拿着妈妈存到的学费和生活费在一个陌生的地方生 活。第一个月我就崩溃了,村子里面的方式无法应对,镇子里面的方式也无法应对。最后的应对是以大哭的方式应对此次崩溃,想来也惭愧。大学生活 中各自都是以成年人的生活方式来沟通交流,不太会需要像高中本能性的交流,老乡圈、专业圈、宿舍圈成为最直接的接触方式,本以为我上铺的福建 兄弟是最难沟通的人,想不到他温暖了我整个大学生涯。因为家庭的原因,在拿到上铺兄弟送给我的羽绒服之前,从没有买过一件羽绒服,有的也是别 人赠送的旧衣服不保暖,还没有理由换新。湖北每年基本上是有半年的冷,因为冷的原因,我经常是缩着肩膀。我这位上铺的兄弟把他的羽绒服送给 我,几个冬天都是轻松暖和。大专的学习没有那么严苛,学校是以边建边教的方式进行,加上学校主要的专业为医学护理专业,对于我个人来讲白天就 够恐怖了,晚上更不会一个人出来去这里那里的学习。
2009年正式毕业后,来到了深圳。深圳算是我弟二次过来,第一次是2008年我和小美,也就是我上铺的兄弟一起来到深圳打暑假工。那个时候深 圳电子厂什么都不缺,就缺工人。本以为7月份的火⻋上不会有什么人,经历过之后才能理解那近20个小时的痛苦,感觉就像电影中被刑事审问的罪犯 一样,⻋厢里面满了人一直延伸出去到隔壁的两个⻋厢里面,其它的⻋厢想必也是密密麻麻的人,我俩从上⻋开始就没有挪过任何位置,只有一双脚 的位置,随着时间的推移,⻋厢里开始湿漉漉的同时又非常湿热,当你把衣服脱掉后,发现有有一股凉意在⻣头里面,烦闷燥热。这趟火⻋是从晚上17 点到第二天14点到深圳,最艰难的是凌晨开始,困意犹如棉花包裹脑袋一样,昏昏欲睡,但是站在满是人的⻋厢完全无法借力。⻋顶上是永不熄灭的白 织灯。我想罪犯都没有这么严的审问吧,这么一节节的火⻋的人,满满当当的人没有一个发出声响,隆隆的火⻋声下就是无尽的寂静。然而一旦有小推 ⻋过来却又迅速的可以留出那么一大截的空位出来。小推⻋就像从一桶油里面最底部冒出来的气体,一离开就迅速被补上。火⻋一到终点站后,我是突 然有一种爆棚的幸福感,坐过这样的火⻋的人恐怕不在惧怕任何世间的难题了。经过这样的经历后,后来回学校的时候,我就不在客气了,上⻋后就一
屁股瘫坐在地上,不管任何人过来都不站起来,也不管地上多么的脏,也要躺下去,而且要躺的平平的。同样的⻋同样的票,坐回程的火⻋犹如卧铺一 样,清爽迷人,安逸放松。
第二次来深圳开始打工的生涯,得亏小美是福建人的身份,我也以福建人的身份进入到石岩最大的一家内衣厂工作,因为福建人介绍的缘故,在内 衣厂负责⻋间辅料的管理,从一个学习数控⻋床操作的人变成一个仓库管理员,确实是蛮奇怪的一种工作。不过作为一个刚来深圳的新打工人,最先要 解决的是房租和口粮的问题,在大学里面的就业理论课上对于先择业再就业还是先就业再择业这样的问题辩论,在目前的状态下完全没有任何意义。大 学里面不需要支付房租,也不需要考虑明天吃什么,更不需要考虑任何移动和沟通都需要支付费用的问题。大学是个理想国,它已经被父母和老师协助 解决了所有的问题。⻋间辅料需要供应50多人的辅料,东⻄不多却很繁杂,辅料的进出料流转速度极快,基本上是一两天就可以将八成的物料流转一 遍。其实对于这种辅料管理我是一点经验也没有,不仅于此我对这样的工作认为是非常简单的,在学习了半天后就开始上手起来。后面才发现焦头烂 额,原因在于这种物料管理最大的难点是对应收支薄,实物必须与账目一一对应,不可以多也不可以少。半个月的工作发现,实物与账目对应不清楚, 透支的数无法预估,透支次数太多。因为每次账目错误导致经常加班,反倒到了第一个月最高的工资了。做这样的仓库管理工作,在万人大厂里面 以大专生的身份在当时还是及其少⻅。工厂里面大部分的学历都是高中初中学历,特别是内衣厂基本都是初中或者小学毕业出来,越熟练的工人越是学 历低。所以这样的工厂在追求效率的时候管理方式都是及其蛮,所以物料的发放和领取经常因为延误被主管批评,而每次的物料领取又无法加快,单 个人无法应对固定和移动岗位的要求,当时不太懂的反馈给主管,导致个人情绪在与其它沟通的时候发生摩擦。实际发生的情况是,每天早上我的工作 是发放物料,中午前后需要去大仓领取物料,谁能料到在等待了近半个小时的电梯被一个带着一群客户的销售插队了,年轻气盛的我一脚揣在自己拖着 的⻋,就这样,稳定了一个月的工作就这么被劝退而结束。这件事情一直让我在反复反思,为什么每次压力或者无法疏通的情绪到来的时候,选择的都 是比较冲动的方式释放,可能离开那片土地再远,也无法抛弃当初生⻓的烙印。
其实这次短暂的打工经历遇到的最大的问题就是与人沟通和接触,在大学里大家都是天之骄子,都可以端着傲气吟诗作对,在高中同学们都是纯 真之体不需要更多的你来我往,大不了就是打架一场。在初中的学习中基本都是乡里乡亲,不可以有更多的逾越,相互之间都同属一个社区。而现在不 同了,一个工厂里面大家来至五湖四海,每个人代表的是一个区域一个习惯一个社群,同时每个人又代表着各自的利益。是的,最要的是在工作中代 表的是各自的利益,相互间的沟通是不以损害利益为主,这种前提下的沟通方式和接触方式与以往截然不同。就像我看到丘陵就认为是最高的山峰一 样。大学的豪情理想学派的沟通方式完全不适应目前的工厂或者公司的习惯。刚好在这个时候,我的高中同学突然非常热情的连续的联系我,关怀备 至,在这个节⻣眼上,我想逃离这样的环境,而又有人迫切的希望我的到来,就算抛出去的是小草我也会抓住,何况是看起来漂亮的橄榄枝。我以为我 不会再来深圳了,送的送给的给,一顿收拾后,就坐上开往安徽亳州的火⻋。我的高中同学说他在那里和别人合伙开的修⻋店正需要人,其实从在火⻋ 上就可以知道,可能是一个骗局,一个可以支撑外来人创业的公司,一路的火⻋只有我一个人一个⻋厢。不过那时候安徽亳州像是我逃离深圳的救命草 一样,我选择相信他。
一下火⻋清晨的冷扑面而来,亳州的5月不像深圳的五月已经是夏天,亳州的5月还如春天一般,带有些许凉意。几年不⻅的同学却是如他所说在外 面打拼了很久,不再有高中时候的稚嫩,不仅成熟而且待人也不像以前那么的浮夸了。两人碰面刚好是早上,我同学带我走进一家早餐店里,吃了一碗 主打的鸡肉粉丝面。这份早餐让我觉得亳州最特色的早餐就是鸡肉粉丝面了,也是来亳州吃的最好的一顿。吃完早餐后,一路直奔住的地方,他没有说
为什么,我也不想问,毕竟吃饱喝足后,什么事情都不要了。在经过了三轮⻋、步行后终于在一个菜市场后面的⺠房落脚下来了。那种⺠房是我特别 羡慕的住的地方, 四五层高,围着的院落合着严严实实的窗子,在我读初中的时候因为有次的抄近路,路过那些严严实实的房子的时候,我就在想到 底是什么样的人住在那里,特别幸福。如果突然有个同我一般大的女孩走出来,我一定觉得她是仙女,当然不管男孩还是女孩我总是不敢和他们讲话 的。记得有次就发生过这种事情,初中暑假我和表弟在一起,表弟是另一个镇子里面⻓大的,我们一起去找他同学玩,一⻅面表弟的同学就拿出零⻝分 享,零⻝是什么我不太记得了,只记得当时我回复说我不会吃。表弟的同学还认真的教我怎么吃,当时的状况尴尬到极点。
到了地点后,我们一起爬上了五楼,在一个三室一厅的地方落脚,整个屋子没有床。我同学没有说什么,我也不需要问啥,这么好的住宿条件没有 床怕什么。整个房间住着7个人,一个30岁左右大兄弟,一个是母亲领着15岁左右的孩子,还有一个20岁左右的女孩,再加上我和我同学,还有一个房 主,第一天晚上安安静静到点睡觉。第二天一早7点就开始集体起床,吃完早餐后带着我逛了一遍亳州主要是围绕着曹操墓周边逛。我同学陪着我,后 面一直跟着那位30岁左右的哥们,这哥们说是华农毕业,来这里要半年实现人生理想,讲到自己因为遇到不公才在这里找突破的时候,满脸的愤怒。其 实我也是一个容易愤怒的人,在大学的时候,对⻔寝室的好哥们夸赞我会隐忍,其实是因为我们俩愤怒的点不一样,⻁子是在父亲去世后才感受到身边 的不公平、歧视等问题,他是一个骄傲的人。而我就不一样了,从我记事起,我们家就没有富足过,我能理解的是饭吃的饱和不饱的问题,这个是我关 心的问题,⻁子是需要解决温饱之后的问题。第二天也是逛,从第二天开始房间满员为10人,每日的餐⻝都是白菜、土豆或者萝卜就着大米饭。刚好第 三天几个据点联谊,其中还穿插了讲师讲课。这个不就是典型的传销嘛,里面几个据点都有我高中同学,熟悉的不熟悉的都有,热闹非凡。对于传销这 样的事情,我其实不是抱着信不信的问题,而是不相信这帮人能带的动我,毕竟几代的无产阶级,亳州人⺠都没有富有起来,我一个外地的人一没有牛 逼的技术,而没有刀枪。而且我也想不到我实现财富自由之后怎么办。第一天来的时候没有问我同学修⻋店工作怎么搞,现在更不好意思问了。我同学 在这几个晚上分配每个人给别人洗脚的时候,也是抢着代替我。第二天就赶紧找理由跑路了。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这位高中同学也早早的从亳州回到的 家乡,娶妻生子了,我们谁也没有提过这个事情,初入社会难免会在幻想和逃避中左右犯错,最后无一外乎走上了自己父辈的路。我的这位同学父亲是 一位木匠,在家里经营着一个前店后厂的家具店,做着乡里乡亲的生意。他现如今经营着水果店挺好的。
经过这么一折腾,手上的钱也花的差不多了,从亳州逃一样的跑出去,完全没有想好要做什么,回家是不可能的,毕竟怎么也算一个读过书的 人,一身狼狈一个小布袋就回家,没有跨过那许许多多桥的勇气。刚好有一个高中同学在武汉读书,在高中是死党一般,我叫他胖子。没有办法只能走 一步看一步,先寄宿有个落脚点。武汉的天气实在是太难受了,从早到晚24小时的高温烘烤,每天做的事情就是去找工作,一开始按照深圳的着工作方 式,围着工业区转,看⻔口的招聘通知。连续转了两天一打听才知道,绝大部分的工厂已经把招聘转包给了中介,想要找到工作只有去网络招聘、人才 中心现场招聘其它的渠道几无可能。粗一看好像听专业的,第二天屁颠屁颠的跑到人才市场明白一个道理想到得到工作需要先给予,想要得到好的工作 要先给予更多。看着乌泱泱的大学生呼啦啦的围过来,我和胖子连靠近招聘台的机会都没有,就这么连续一个月基本都是要求老高,我这个大专毕业是 一点机会也没有,最后好不容易收到一个面试的机会,想着无论如何只要要我,就一定上。2009年武汉月薪800的销售工作基本是混不到月底自己就活 不成了。武汉做为中部地区好的城市,百万级的大学生储备,在我当时看来基本没有社招的途径进入到稍微有名的制造型企业中,可能是大部分的校招 已经完成了,当时的我是无法想象有校招和社招的区别,一毕业就被甩出去找工作了。听说当年我所就读的那所学校的就业率是90%以上。到今天武汉 给我的印象还是服务业,保险、快销品推销员等服务行业。
弹尽粮绝之际只能再次回到了深圳,寄宿在和我一起来深圳的大学同学小美那里。一来一去的折腾下来已经到了秋天,整个夏天就像在颠簸流浪 般以深圳为点甩了个抛物线出来,一落脚又是找工作,网站投简历,以宿舍为点,扩大半径的搜索各个工业区的招聘公告。每天早上固定的点是网络上 投简历,再去一个工业园一个工业园的⻔口看招聘更新公告,希望能找份工作。虽然来到了深圳,但是当时的深圳对于我来说就等于石岩镇,除了这个 镇其余的地方是一个非常遥远的地方了。
在深圳不断的找工作,也不断的换工作,始终是局限在深圳的关外,无法想象深圳还有其它的地方,感觉那些地方就像香港一样遥远。2010年的 时候托另外一个大学同学的关系,进入到了比亚迪坪山汽⻋工厂,比亚迪正常情况下是不社招大专及其以上的学历,基本都是校招入职,级别也是给的 非常高,高的名副其实的天之骄子,相对于我进入比亚迪的级别,我是属于最低级别。在我这个级别的普工基本上是没有大学毕业的人去的做,在进比 亚迪之前一年多的折腾绝大部分的工厂都希望招聘只会做事的人,这个是因为深圳的工厂大部分是微型的,百人以上的电子厂就比较少。流水线作业本 身人员流失率非常高,况且我们这类的没有任何经验,什么学历都不如在熟手好使,所以我所遇到的工厂的人对大学毕业的人在那个时期是比较抵触 的。进到比亚迪分配的⻋间是涂装工厂的质检员,每天的以45度⻆观察⻋身的漆面问题。流水线作业的工作,强度大且污染严,每天8个小时基本上 要摸200多辆⻋,什么都不需要想,什么都不需要问,到点上班到点下班。对于一个二十几岁的人来说是非常难熬的,时间久了就会问自己在干什么, 未来怎么办,想着想着就会吓着自己。
离开比亚迪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总是觉得那个地方不适合自己,一眼看到尽头的工资体系,印在眼中思考在脑袋里面的都是工作环境的各种问题。 离开比亚迪后各种找工作,在工作和找工作的间隔中有遇到一个人,那个同事也是大专毕业,早过我三年毕业,那个星期是我刚入职一家公司做普工, 也是他离职准备再去找工作的交集点。⻅完这位同事后,我就在想,我不要成为他,走他的路,因为各种原因离职,三年后还是在找工作。找工作、工 作一直在循环,从普通工人开始进入到市区做销售,从一个地方搬到另外一个地方,时间也在这样的日子中快速流逝。真正让我开始反省自己,准备敲 碎自己的外壳的是在一次面试后。那次经过两轮面试后,我⻅到我未来直管经理,这位经理年岁不高,午饭后都来不及擦拭自己的嘴巴,用油油的嘴巴 告诉我,我就只值这个工资没有谈的可能了。从这里出来后,我就一直在想,为什么每次花费那么⻓时间找工作,然后又毫无规划的辞去工作。最让我 难受的是,我在深圳三年来,从没有一次有议价权。既然没有议价权,那么这些工作对于对方来说就是可有可无。对于对方可有可无的工作,就算怎么 努力最后可能还是会离开没有沉淀。正好此时有一份面试工作供我挑选,这个公司在行业内属于⻰头,工资是整个行业内最低的。对于这样的工作我义 无反顾的选择了,对于现在的我的状态来讲,当时的选择是对的。在我看来职业第一需要有延续性,职业的延续性体现在行业的延续,连续不断的跳槽 到不同的行业,会导致前面的工作累计中隐形的职业价值消失殆尽。同一个行业的不同公司跳槽,一定是待遇提升。因为上一家公司对于该工作职能的 隐形职位价值没有视,甚至忽略它了,一旦跳槽到另外一家公司,立刻会将隐形职位价值变成显性,而在新的这家公司的隐形的职位价值又开始积 累,知道公司的体系可以在一个节点回报出去,或者就是跳槽到同行业的其它公司里面。
我在这家公司工作了三年,这家公司不需要你折腾什么,因为它的体系足够成熟,成熟到你只要离职,⻢上可以安排另外一个人顶上。这个得益于 它完善的情报体系,每天每月每个客户的信息都完全收集,同时在调用的时候可以快速调用。我从内勤人员做起,从安排快递到询价、报价、打包、维 修等基本上都轮值了一个遍。
经过这三年的经历后我才明白,浪费的那些年是必须的一个过程,不过也可以理解它是可以避免掉的。
这个是大学教育体系的缺失,就业指导课其实是一个必修的课程,如果能有一个切合实际的就业指导课,也不会在三年时间里来来回回的折腾找无 数个工作,却总是想不明白问题在哪里。任何一家公司都有它的做事方式和方法,各有特色,在这些特色之上是一个更大的做事方式和方法。就像用电 脑规整文件一样,所有的文件都会按照B\C\D盘的方式存储,每个盘下面有无数的主文件名,主文件名之下有无数的子文件。各种不同的公司会用不同 的名称来命名这个体系,而我们只要明白这些名称代表的意思就可以快速适应这个公司,当然提前是要了解大的做事方式,这个就是一个做事方法。我 们进入到社会是要去学习社会上的所有的必要的技能,社会是一个大的集市,既然想在这个集市上摆摊交易,就要按照它的货币规格、招牌名称、摊位 大小来定,也要遵守集市要求的货物的检验规则,否则集市有权拒绝你,甚至惩罚你。因为集市已经因为一群共同的人建立起来,而我们这群新人是想 进入集市使用它的资源,然后用自己的货物或者劳力赚取相应的生活物资。到这里就会发现是我需要集市,而不是集市需要我。所以我必须学会集市的 规则,适集市会的方式。对于此类问题,恰恰是我一直无法理解的事情,初入社会的我就如一个愤⻘一般。
我的大学专业是数控技术,初来深圳的时候,我就是奔着这样的工作岗位去的。在选择专业这个件事情上,本身其实并没有任何可以参考的东⻄, 就好像说:“呀,要去读书了,选择一个专业吧,不然没法报名。”于是就选择了这个专业。在学校大部分的是类似于考试的文化课程,语文、数学、英 语这些主要课程,当然机械设计和相关的专业课程也是主要的课程。对于日后需要用到的绘图和实际操作反而并不是太多,那种感觉就像你在做蛋糕, 花费大时间去做了毛坯,突然发现时间不够了,没法做出奶油上美丽的图形了,于是随便抹上奶油写了某某生日快乐。本来叫数控技术专业的,最后 反而专业不要了,匆匆学完了软件和实操后就进入社会了。有史以来工作上唯一一次接触数控⻋床是我大学同学帮忙介绍以高中生身份进入到深圳石 岩到一家机械加工厂,我大学同学也是数控技术专业,看着他坐在凳子打磨零件的熟练样,确实是一位爱好体育的体育生,孔武有力、柔韧有余。他介 绍我进来的第一天,就是看数控⻋床,带我的师傅每次编程都是背着我编写程序后,让我看着机台运转情况,完事后清洗机台。第二天我告诉他我也是 学数控机床的,模态代码我也可以编写,这位师傅意味深⻓的看了我一眼。我不明白是啥意思,没有看过这样的眼神呀,猜不出来。隔天我就知道是什 么意思了,第三天上午我在拆卸加工件的时候没有拧紧爪盘,工件噼里啪啦的坏掉了。于是被调到一旁的攻牙机上用攻牙机打磨毛刺,这天也是我最后 一次在机械加工⻋间里面工作了。我在去毛刺的时候有一个人一直站在我的背后,由于这个工厂不招聘大专生以上学历,为了隐藏学历,索性眼镜也没 有带,第一次去毛刺,加上看不清楚速度不是一般的慢,从远处看就像在磨洋工的样子。这位工厂主管在后面把我看的毛⻣悚然,看着看着我突然想到 这份工作是没法保住了,脾气一上来索性也就这样了。果不其然不到一分钟人事就通知不要干了,与专业最近的一次就基本结束了。
那个时候唯一的想法就是找份工作,其实在学校的时候我们也有校招的名额,只是那个时候的校招在我概念里并不是校招,他叫扶助优秀贫困生。 成绩我优秀我是完全谈不上,单亲家庭评定的可能性更大。挺羡慕那些被东⻛、中兴校招的人,至少不用像这样⻛里来雨里去的奔波找工作,在深圳还 真是⻛里来雨里去,这里的雨水就像是看着人一样,到了下班的点就下雨,到了上班的点就放晴,下起来的雨不要想用伞去抗衡。我们班级有3位去了 中兴,3三位去了东⻛发动机厂,一年时间里各种理由全部走光了,其实换做是我也可能要走。
工作了三年的公司英文简称叫SMC,是一家日本公司在国内注册的独立法人的销售公司,做为一个销售公司在深圳的办事处,我的工作非常简 单,第一年每天只需要跟进客户的报价单,询价报价。第二年才开始慢慢开始跟进客户,做为一个外勤人员可能是运气极好的被要求工作了一年的内勤 工作,这个也让我能非常快速的理解这家公司的很多制度和运营方式。特别是深刻的理解一个萝卜一个坑,如果缺失一个人就像是一块面板上出现了一 个孔洞,这个孔洞不管人的能力有多大,消失的孔洞都是固定的。只需要在市面上找一个这样标准的圆块补上去就可以了,而圆块要求的标准低于市面 上很多公司的标准,也就是他会有大的选择。这个就是我在这家公司看到的工作分和工作制度的标准化,曾经有个老同事说总经理说过一句话”你
们不要看到工资低,行情不好的时候也会照样给你们发工资”,说这句话的人的底气就在于品牌足够大,岗位足够标准化,因为在一定的职级大家都是 吃大锅饭,这个也注定要么优秀能忠诚的员工可以上位,要么平庸到随时可以被替换。不过SMC从不主动开除人员,除非员工有大过错。
离开SMC是非常突然的一件事情,突然到我自己都没有意识到我要离开了。2015年7月份的一天,老婆回家告诉我她们公司因为主管要离职,主 管不想再和同级别的主管竞争,想自己出来单干。同时拉拢现有部下一起出来单干。当时唯一能阻止老婆离职的方式只有我提前离职,变成她的工资是 唯一的收入了。
我和老婆是高中同学,她是我们班的插班生,我是我们班的后进生,后进生的优势就是可以随意选择座位,也能积极参与班级劳动,比如帮助同学 抬桌椅什么的。那天她转学到我们班,一个女同学很困难的搬着自己的桌椅,做为看⻔守院的班级的一员,我是当仁不让的挺身而出帮助女同学把桌椅 放在我的座位旁边,就这样从高一到高三、从综合到文科生,我们一直是同班同学。高中毕业后,她选择了复读,我选择了我能选择的学校从此基本没 有⻅面了。再次相⻅是她来到深圳找工作,她一直找工作有几个月。有次去福田面试酒店文员。因为在我上班的地方,我也是陪伴她去面试,面试很成 功,第二天就开始上班了。那时候是我正在做的工作是工控产品销售,公司一同入职的几个同事都是初次跨入销售行业,年龄相仿更让我们有共同的语 言,也经常在一起讨论工作和生活上的很多事情。我其实不赞成她去做酒店的文员,我认为酒店行业有两大问题第一:这个行业离职率高,干不了多⻓ 时间就基本离职给自己的职业生涯减分,第二:经济型酒店行业的平均学历不高,虽然她是行政管理专业,但是一入职并不是倾向于行政管理专业日后 并不会让她有多大的进展,而且平均学历低她一个本科生不好受,这个我深有体会。但是我又拿不定主意去说明白我的想法给出我的建议,主要是因为 怕拒绝。我的这几位同事积极鼓励我讲出来我的想法。这次之后我们基本确定了情侣关系,只是并没有明确说明。其实原因在于我,我从小就不自信, 这种不自信是印在⻣子里面一般,最怕的是拒绝,也最怕得到后被拒绝。可能是做了销售这个职业的缘故吧,2012做销售还没有那么多的推销电话,不 过我们针对工厂做设备推销还是拒绝的概率非常高,可能是因为这份工作脸皮变厚了。
经过这件事情后,她找到一份南山小电商公司的工作,这种工作对于当时的环境来说主要是稳定,为了摆脱每天早上6六点起床晚上22点到家的局 面,也为了用金钱换时间。我们用所有收入的三分之一在南山租了一间8平方米的房子,离她上班的地方直线距离只有500米。对于我上班远近其实是 没有关系的,我本来就是销售岗位,这个工作就是飘忽不定没有时间限制,也是一个可拼可闲的工作。不过因为有一个人可以不用在路上奔波可以停下 来静静的上班不仅收入上有一个稳定状态,最要的是有人等就有了一个家,不再是以前两个人都是疲惫不堪的回到家里,没有可以静下来的时间。不 过这段时间我表现的非常浮躁,工作上做为销售业务开展不开来,生活上收支无法平衡,在深圳这样一个繁华的都市,到处都是充斥着两极化的景象的 地方,想不要表现出浮躁不安都不太可能。幸而她我未来的老婆是一个性格温顺有主⻅的人,她不和我计较生活中我表现出来的焦虑和烦躁。也让我慢 慢试着去思考自己的问题所在。记得有次她生日,一下班后我带着她准备找一个餐厅吃一顿,她说想吃火锅,我们沿着常兴路一直找呀找呀,终于找到 一家不起眼的火锅店,主要是因为手中没有钱,装修好的店子连看都不敢看一眼,这顿火锅应该是最草的火锅,就像吃草一样,因为没有钱只点一份半 只鸡,其余的全部是⻘菜,煮出来的火锅没有一点油星子,最后所有的蔬菜都像草一样。记得当时我的心情是既尴尬又躁动,尴尬在于要面子,躁动在 于需要用一个生气来掩饰我的自卑感,我都无法想象我的那个面相。
也因为和她相处,想要努力赚钱,也有缺陷需要自己去改正,也有时间可以思考。所以在进入SMC这家公司的时候,我是非常期待,虽然它的工 资非常低,但是我意识到我目前的状态真正缺乏的不是钱,而是要有技能,这个技能可以是无形的也可以是有形,可以是正规的也可以是非正规的,但 是它需要得到社会的认可。而且我的第一份销售工作让我认识到只有勤奋是不够的,在第一份销售工作中,一年的时间我转遍了⻰岗区大大小小的工业
区,每天都不停的跑在拜访客户和工业区信息收集的路上。那个时候背包中除了产品资料外其余的就是水杯和雨伞。但是一年的努力只换来了一个小小 的订单,这个订单还是一位素不相识的采购经理因为我经常出现在他们公司,给我介绍了一个珠海的客户。而珠海的客户也因为这位先生的介绍对我非 常信任。最终一年的销售工作成交了一份意外的订单,这让我意识到只有勤奋是完全不够的。既然我没有好的学历,那我就去赚好的背景,那个时候的 我缺的就是这些,唯一不缺的可能是时间了。当时是非常需要钱,但是并不是缺钱,毕竟还是可以温饱三餐、有片瓦遮身。带着这个观念我进入到了 SMC从它的最基础的工作做起,带着学习的心态。当然这个学习是不敢讲出来的,在我第一份销售工作中,我的师傅就告诉我,千万不要告诉别人你 是过来学习的,就算是过来学习的,也不能讲出来或者表示出来的。这句话给我很深的感悟,出来在社会上,我就是要带着学习的心态让社会上的人和 事来教我怎么适应社会,让我变成习惯社会的法则。但是我不能讲出来,因为我拿了一份工资,发这份工资的人是需要我做些什么来交换的,我可以感 激发工资的人,同时也需要让别人知道我在不断的有价值。
慢慢的在SMC工作中,我和她的工作都稳当起来,2014年在我俩共同认为该去结婚了,毕竟相互扶持一起这几年也应该在社群关系上确定。结婚所 需要的钱是从银行借贷出来的,用了随后一年的时间还清。万幸的是岳父并没有因为没有彩礼的问题而阻碍这件喜事。
所以2015年7月份我的离职是非常突然的,我自己也没有意识到,离职的前几天我才被分配安排为SMC华南3C职能手机行业对北方的联络人,本来 是人旺事事旺的时候,非常惋惜这份工作。不过真是没有一点办法,老婆当时做为她们公司的采购应该算是老员工里面最穷的一位了,我一直要求的是 她的工作要稳定,正常的稳定。别人争权夺利我就告诉她发工资的那个人有没有责难她,没有就没有关系。别人按照自己的方式行事有多余的收入,我 就告诉她相比瞬间的暴富与隐形的职位收入被公司支付相比,瞬间暴富完全没有可比性,它可能会侵蚀掉未来的很多积累点。2015年老婆的公司已经开 始给老员工发放福利,如果跟随她的前主管一起出去,只不过从一个地方打工变成了另一个地方打工,而且还要承担更多的⻛险还有完全没有保证的收 益。最终事实确实如此,我离职后代替我老婆去她前主管的公司工作一个月后失业了,她前主管除了有钱就是有钱了,与我们无关。
失业后刚好老婆公司有福利可以借用一笔资金,想着反正也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就拿着这笔钱付款首付买个房子住住,至少买过房子了。买房的 建议在2014年的时候被人建议过,不过当时听到建议买房的我是非常的激动,一副不可理瑜的表情,当时不可理瑜的人是我。买房子一定要和买过房子 的人,买大房子的人去沟通,不然得到的建议就是不要买,建议不要买的理由非常多。一顿折腾下来从负债变成了负债累累,房子的事情是搞定了,开 始要想着搞定房贷的事情,很多事情根本不跟你商,完全预料不到,未来是看不到的其实并不是一句丧气话,而是经验之谈呀。
经过三年在一家公司的工作,很多工作技能和行业规则基本上已经了解的差不多了,技能上是可以有基础,技法上或者说心态和情绪上还是一个完 全原始化的状态,时常会有情绪化的行为出现,但是那个时候并没有认识到这个问题,直到下一份工作的到来。
11月份面试投了一份看起来很牛的公司,这家公司挂名头是广州,简介是德国公司。出于它招聘的职位是负责深圳富士康的职位要求,我是投了这 家公司的简历,想不到唯一投的一家就得到了面试机会。可能是在前公司的经验吧。在前公司主要负责智能手机相关的客户,富士康算是相关里面的客 户,对于前公司每周的信息分享来讲,富士康让我从内到外都有大致的了解。其实在SMC我的主要职责是负责苹果手机在深圳的手机设备生产商,这 些手机设备生产商最终的它们制造的设备需要运送部分到富士康,给富士康的工人来完成手机的代加工。整个智能手机的链条中富士康也是一个环节, 以前的工作中需要与富士康的相关同事协同写作,甚至SMC南北协作最终可以顺畅的拿下项目中标准件的销售份额。所以这次的面试对于我来说是没 有多大问题的,而且在SMC这个大平台中负责的销售额也是足够大,大到虽然离职了但是工作信心依然满满。
不过面试可能失败了,因为人事专员在面试结束后让我等通知,这个事情我有遇到过一次。那次是去南山的一家公司面试,面试要求清楚的写着经 理面试,到现场后人事来了一轮填表面试,等了许久才告诉我经理不在,其实经理就坐在离我不到20米的地方。从小就看着别人的行为来反馈行为的 我,对于人事点头低头的行为,应该还是可以理解的。这次也是同样的问题了,虽然没有看到经理,但是人事是专⻔从广州来深圳面试,面试成本摆在 那里,如果可以的话,应该是问一些比较实际的问题后才会结束面试。不过我想应该是我吓着她了,我在SMC的所⻓给我们开过一个玩笑,“你们在公 交⻋上打电话的时候,不要那么大声音,坐在公交⻋上谈几千万的生意,会被人打的”。SMC在深圳的销售额在14年底已经突破了亿元,有一半的销售 额是由我所在的团队负责跟进完成的。为什么说负责跟进,而不敢说开发完成呢。因为SMC在气动元件领域的占有率还没有哪个品牌可以相比拟的, 站在这么高的一个平台上,个人的原因只是占很小的一部分了,我一直是这么认为的。就算后来创业后,我也抱着这个观点,离开了平台就没有了特殊 技能的加持,创业才是真正的创业,有金钱和资源加持的创业不是创业。
面试完后回到住处,左想右想最后还是讲自己的工作经历用一个PPT表示出来,对已经付出精力的事情还是需要争取一下的,认真还是有结果了, 其实最要的是遇到了一个负责的人事,她将我对富士康的理解的PPT转发给了我未来的经理,给我争取到了一次面试机会。
这家公司是一家德资企业,它的销售理念和销售行为与日资企业有着截然相反的调调,人的要性提升到一个足够的高度,就像美国大片里面的英 雄人物。这家公司的所有成绩都是以结果论英雄,对于过程行为不进行表彰,意思是对团队作战行为并没有明确的表彰方式。小团队有小团队的英雄, 公司有团队的代表的英雄,这样的方式导致的结果是信息无法互通,对于行业作战效率是比较低下。不过这个是针对电子行业,因为在大电子行业这个 公司有几个团队在同时作战,不过信息是不互通的。在汽⻋行业,因为德国品牌的根深蒂固的影响再加上它是单团队行为作战,没有信息对称的问题。
因为这个公司的文化,在三年的职业生涯里一直是孤军作战。
我所在的团队很直白就叫富士康团队,2016年我的销售任务是500万,分配一个代理商给我做为富士康的交易窗口。在我进来的2个月后,发现困 难,我看到的是代理商与我们团队矛盾不断,无法协同作战。我所负责的代理商上一年销售额为10万,我的天呀,差点昏厥了,幸好有房贷的压力 在那里。所以说中年男人为什么不敢动,不敢哼的原因就是在这里,一座大山不是压在背上而是胸口,搞得人连大气都不敢出。富士康有近万人的设计 团队,看起来好像很庞大生意很大,实际上进来富士康的设备体更大,可以获取的销售额更多,而且各个设备商都是简洁扁平化的组织构架,相比于 富士康庞大的体系,超级垂直的管理体系。我们团队6个人完全是杯水⻋薪,投进去不会冒一个泡泡。不过因为有一个代理商在一个部⻔销售了近1000 万,导致这个繁荣的景象让我的顶头上司要求每天都泡在富士康。那种感觉就像我爸爸在我小的时候种瓜一样。
我爸爸在我小学的时候,专⻔腾出几亩地用来种甜瓜,那个年代每分田都是及其宝贵的,稍有不慎就要新粮接不上旧粮,对于这一片的瓜田,爸爸 是非常非常的爱惜,每天每天都在地里授粉、除虫、除草,每天都瓜田里面守着,像极了我现在的团队的工作,每个人都去富士康的部⻔里面守着,跟 着。可是商务上又无法处理,商务无法处理就没法让富士康管理层指定品牌,品牌无法指定,每个设计人员都需要跟进,近一万个工程师在设计,每个 人的设计选型窗口只有2周不到,跑了东家跟不到⻄家。就像我爸爸根本不知道哪里需要的瓜一样,只是去年试种的时候看到了销,等到今年的时候 发现市场上全是卖瓜的,最终方向错误,再怎么忙也是无济于事。何况这是一家德资企业,他要求的是结果,不会像SMC富士康团队如果销售额达不 到情报收集得当也有部分奖金。基于对现在工作的了解,背着房贷的压力不敢说离职的问题,唯一的办法就是想办法,毕竟销售人员就是扮演这样的⻆ 色的。刚好第二年团队因为苹果体系的设备商订单被我们撞上了,留下了一个榜样。我也有理由摆脱现在的困境,以富士康体系为理由开发了一家苹果 设备供应商,其实这是不得已的办法,在公司是最忌讳违背或者偏离直属领导的领导方针的,毕竟是在别人手里面干事。现在既不能说方向错误,也不
能明确打破团队的富士康三个字的束缚。在当时我们行业团队成立的时候,我们与区域团队的客户区域叠了,如果按照以前SMC的行为方式,在整 个智能手机生态链上完成销售额就会侵犯到区域团队的客户。而不按照行业体系开发客户,自己就会死亡。在我们团队成立的之前已经有一个团队几乎 解散,我想应该是我目前遇到的问题吧。可能是我的直属经理太想干一番事业了拿出一份成绩了,用了一种拼命的方式开发富士康,带领团队投入到群 狼的竞争中,又忽视的商务并不在我们的协同范围内。其实这些都不应该是我需要考虑的问题,我也是因为这些问题三年后而被迫离开了这家公司。
为了生存,我选择按照自己的方式完成业绩,抢客户,抢沉睡的客户、抢交易几乎为零的客户。经过一年的努力我与代理商协同,主要将一家苹果 手机的设备商开发完成,完成了当年的销售额。不过也付出了沉的代价,因为情报信息的泄露导致交易价格极低。这个交易呈现几个特点;交易价极 低、单品交易极大、客户开发稳度极强。这个客户属于区域销售经理的沉睡客户,我在订单出现后才公开邮件和公开信息转移客户。后面开始谣言四 起,平均每月工资的50%都投入到与代理商协同作战的工作中,其实对于大部分的人都是无法理解的。因为每个人要求的点不一样,我要求的是快速成 ⻓在职业生涯中不停的累积,正向累积。可是我忽略了一个人要想有好的技能也要有相同的技法辅助。
在谣言四起的情况下,完全无法保护自己,屏蔽一些不好听的言论,我当时的总监带着骂的方式说到“如果一个蚊子咬你,你再去打死它岂不是脏 了自己的手”,总监在所有人都和我保持距离的时候在酒桌上给我背书。其实他的背书完全是没有问题,我当时一点都没有辜负他的信任,对于工作我 是奉献120%的经历去执行,因为我知道我需要的是什么。不过我并不是一个容易隐忍的人,至少对于这样的自尊一样的伤害上。小时候因为没有饭吃 经常被别人救济,唯一能做的就是保持自己的秉性,保持自己一个正直的心,不是为了多大的荣誉,而是为了不被人看不起。爷爷还在世的时候,我和 姐姐在爷爷家里玩耍的时候,如果爷爷家里有什么东⻄少了或者坏了,肯定最先指骂的就是姐姐了,对于叔叔的孩子,我的堂哥是万万不会说的,至于 事情的结果是什么其实已经不要了。而我对于这样的事情发生的时候通常是害怕,⻓大一点的时候就是愤怒,在这种被污蔑的事情上,完全无法保持 理性一直如此,一旦发生这样的事情,基本上就是把自己交还给了本性,情绪变化极大。
在这段时间,2016年我的第一个小孩出生了,对于把所有时间都扑在工作上的人,上班是肉身和思想,下班后是思想都全部交给了工作。完全错过 了他的成⻓,很多时候会因为情绪的叠加对我的小兄弟大吼大叫甚至揍他,对于这段的经历我非常悔恨。总想着怎么去改变却又无法改变。不仅工作上 的事情给予我非常大的压力,家庭上的事情也是非常大的压力。做为一个从农村出来的人,很难把村落习俗忘却掉,比如生活在村落中有固定的亲戚体 系关系,邻居关系,这些关系都比道德体系更让人难堪和无奈。从小我就是在这样的体系中出来,总是受着别人的可怜的眼光,总总询问基本上都是带 着同情的语气。一旦我妈妈离家出走后,家里的亲戚和附近的邻居热情的安慰让人只想让这一天快快结束。2015年我的亲哥哥因为炒白银借贷问题导致 在2018年借款近100万左右,这个是一个让人无法呼吸的数字,更为难的是他无法帮我分担整个家庭的任何负担。我哥哥欠债的事情他不是一个个例, 他在初中的时候同样因为学费的问题,他主动放弃读书,在14岁的时候就成为学徒,将近20年的时间一直在折腾,已经形成了自己一套思维观念。和我 一样他也想赚钱也想富裕起来,就像我们的爸爸在他35岁左右的时候,爸爸在那个年纪种过辣椒听说辣椒赚钱、种过⻄瓜听说⻄瓜赚钱、种过大蒜听说 大蒜赚钱,也贩卖过宜昌芦柑,折腾的时间可能也有很多年吧,他现在也固执的不像样,就像我哥哥一样。在他炒白银的时候,我告诉他炒白银的规则 是别人订的不被大众认可的规则,没有办法玩,也告诉他没有免费的午餐,我们渺小的身躯都只能被免费午餐砸死。他并没有被我说服,将自己生存的 资金用作成投资的本钱,完全不理解生存的自己是无法做为投资使用的,如果做为投资使用那是一场无法遇⻅的赌博。我哥哥并没有被我说服,将他自 己手头的工作放在一边了。在他找我借钱的时候,我才知道他欠款20万了,当天晚上我就找到他,希望他和银行商怎么处置这笔欠款。再一次被我知 道的时候,我才发现他用网络小额贷款还清了大部分大银行的贷款。这中间将近折掉了我一年不吃不喝的工资,可是他依然无法听进去我是劝说。当一
个人被欲望支配后,就像在搭建一个积木,这个积木在搭建的时候辉煌而伟大,搭建的过程是缓慢而又兴奋的,可是在倒下去的那一瞬间却是破坏力惊 人,倒塌的积木不会被清除掉,因为这些积木块是被自己已有的逻辑规则选择而变成积木块,积木块倒塌后发霉变质后还会被自己在逻辑思考时优先选 择,而这些发霉的积木会造成更大的破坏力。我告诉他银行贷款是可以商的,网络贷款更加是不能碰,一个正规贷款流程下来是需要有担保,这个是 恒古不变的流程,而高利贷恰恰是利用了人的亲缘体系,就算再没有钱,绝大部分的人都会有三四代的亲属体系在那里,再加上儒家的村级遗俗。不去 还款高利贷的人还是很少的,绝大部分的人扛不过这个体系中亲情和脸面的折磨。我姑父对这个事情的评论就是希望我卖掉房子给我哥哥还款,我无语 至极。没有亲戚知道我是怎么努力工作的,只是知道我哥哥欠钱,我应该去还钱。本来所剩无几的亲戚经过这样一折腾,基本就算是自舍家⻔了。和亲 戚的关系其实一直不太亲密,奶奶去世在哪年我完全没有印象了,她去世的日子在我记忆中没有泛起一点波澜,我很想使劲的让自己悲伤的记忆她,却 又如她悄无声息的存在在我的人生当中,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奶奶最后的几年一直有老人痴呆症,只记得我的小名经常嚷嚷的让妈妈帮她存钱,像个小 孩子讨好别人一样,经常去我们家里从自己对布包中拿出钱来给妈妈或者等等妈妈带回来早餐给她吃,像个被困在虚无记忆中的婴儿一样。可能最后那 一刻奶奶回到她的家里,有一个温暖的家,有个抱着她亲亲的妈妈,有一个爸爸用他的大的手掌摩挲着她的脸庞带着拉着她把笑声洒在房前屋后的田 上。记忆中是奶奶一直在河边开荒过自己的日子,从爷爷去世后她就住在叔叔的家里,每天早上出⻔忙着,总是在侍弄着她的生命一般的地。奶奶有三 个儿子,伯伯是一个很有想法和冲劲的人,记得伯伯在市场环境还没有那么开阔的时候,就变卖了自己的祖屋和池塘去做家具加工和组装工厂,对于那 时候的我感觉伯伯的家具的设计⻛格非常现代化了,最后在几年之内工厂经营失败后离开了村庄里。伯伯变卖家里的祖屋的时候,因为祖屋是共同建在 一个屋檐下,变卖后的祖屋被人推倒拆建,我住的地方从漏雨的屋顶变成一面漏⻛的房子,住在这样的房子里面日日期望着天气的晴好。我的叔叔在我 记事的时候就已经在外打工,算是最早出去的那一批务工人员,每到年底回家的时候,我特别羡慕他们家的年夜饭,足丰盛。可惜的是奶奶的三个儿 子并不是那么的团结,就像我爷爷的兄弟一样,各扫⻔前雪,哪管他人瓦上霜。奶奶去世的前的那段日子里还是大姑姑和小姑姑陪伴在她的身边,爷爷 和奶奶最不期待的人,在最后的日子里与他们离的最近。从生命诞生的那一刻开始,我就带着传承的使命,传承家族的生命特征,传承着家族的社会特 征,无法摆脱也无法改变。
多年的打工生涯使我在技能没有练好的情况下又没有心法辅助,终日惶恐不安。最终的下场可能会变成欧阳锋,但是人人都想变成⻩药师,更想变 成大智若愚的郭靖。
在内外状态的困境下,在自身无法消化这些情绪的情况下,我坚持到4月份离职了这家德国公司。坚持到四月份因为深圳的房子正在小房换大房当时 正是房价平稳的状态,和我协作的经销商也需要平稳过渡出去了,最要的是奖金,听说在奖金发放之前离职的人奖金是有变化的,虽然是听说但未来 的路看不到,多些现金也会少饿肚子。
在这家德国公司,我最大的问题就是无法袖手旁观,总有不甘,不甘就会透露着焦虑和烦躁,也不够争取自己的东⻄。而这些是在自身生⻓环境中 满满形成的,无法改变。一个初出生的婴儿他的整个行为体系和思维体系一定是建立在与他朝夕相处的人身上的,因为这个婴儿是无法选择任何东⻄ 的。而一旦婴儿变成小孩可以思考的时候,思考的方式本身就是已经形成了,就像我哥哥像我父亲一样折腾,折腾之后不会相信任何人的话,只相信他 认为可以相信的东⻄。我的爸爸也是易怒,我的爷爷也是易怒,我也是易怒,易怒的问题会表现出非常急躁的情绪,而我在并不知道这个问题是个问 题。所以在德国公司的这几年里面,遇到主管领导分配的工作我没有反驳,⻅到有问题了却小碎点小碎点的提出来,在可以竞争成为团队经理的时候退 出来了。
2019年离职后,一直处于一种随⻛漂泊的心理状态,我开始试着去了解自己。用完自己的理解叫内视自己,近30年的时间眼镜都是看着外面,看着 村庄田、看着水泥钢筋、看着繁华都市,想着自己能得到什么,在乎别人的眼光、语气、方法。当然这些都是需要经历也必须面对的东⻄,但是我就 是想看看我自己,找到自己。其实我自己就在那个地方等着一直没有走开,爷爷在计划经济时代贡献自己的力稳定了社会的发展,爸爸在市场经济的 时候贡献了自己的力让经济活跃起来了,我在现在的这个消费时代也在贡献我的力让市场繁华起来,力微薄到忽略不计,这个应该是每个人最后 的倔强。我们虽然在不同的时代,却做着同样的事情,存在于社会中完成自己的人生,走完规规矩矩的一生,或许有些许变化,但事实并不会破坏传承 后呈现更突然的特别。
13年做项目的时候,峰哥有次问我“文涛,我发现你走路有点奇怪,肩膀缩着的”当时我只是觉得尴尬,但是这件事情我一直记在心中,因为我基本 是从初中开始每年都有两次的落枕,年年不落下。每次落枕的时候疼痛难忍,脑袋就像快要掉下去的球而又无能为力。我一直在思考是什么原因引起 的,行走的姿势是否也有问题。当我回想起自己的很多点的时候我发现确实是个人习惯导致的。我记忆最深刻的暖和的冬天只有三个,第一个是父母买 的衣服,第二个是姨妈买的衣服,第三个是小美送的衣服,其余的冬天就只有冷了。我记得在初三的时候,12月份的冻雨特别冷,往年穿球鞋都没有问 题,唯独个冬天鞋子底断掉了,距离妈妈发工资还有好远的时间,每天早上去教室都是带着一脚的水,一直维持了好久,直到现在我遇到水基本是踩着 过去,那种感觉就像在对自己炫耀,你看我可以踩着水走路。现在每天练习让自己肩膀放松下来,其实是一件非常艰难的事情了,毕竟那么多年了。
在回想自己的过去的时候,也找到了一个噩梦的源头,我在⻄克除了进攻手法外,应该最让人深刻的是容易做噩梦。这个噩梦基本上是每年都会 做,一旦精神紧张起来一个月要好几次,每次都是同一个梦,每次的梦境都会让自己吓到半死。在将近一年的时间里终于让我找到了恐惧点的来源,这 个恐惧点伴随着我那么多年,梦境中总是自己在一个极度黑暗的地方,四边都是悬崖或者在一个密闭的黑暗的空间中突然醒来,我想换做其它人也会恐 惧不已吧。
思维体系就像买了一个预装的系统的电脑,这个电脑不仅预装了系统而且不能卸载,预装了什么系统就得按照这个系统来下载APP,永远无法变 化,唯一能变化的是选择好的APP,尽屏蔽掉系统的一些功能,只使用它的基础功能。我的思维应该也是这样的运行模式,在我出生的地方我按照生 我养的父母的思维方式慢慢开始可以理解接触外界事物,除了本能的吃喝喜怒外,慢慢的学会了辨别事物,控制住自己的欲望。慢慢⻓大中在村级社会 中学会村级的处事规则,再到初中、高中、大学不停的学习,不停的进化。唯一可能不变的思维方式,这种思维方式就像渔网一样,只能捞到它能看到 的东⻄。就好像我有一个观念,这个观念服务于我的逻辑判断,逻辑判断无法抛弃观念独立判断,最终还是在已成定式的观念中判断出自己想要的东 ⻄。
今年儿子三岁了,满月时候的儿子像一个窝瓜了样,萌萌的可爱至极,对于第一次当爸爸的我并没有表现的那么激动和慈爱,大的时间都是放在 工作上。推着儿子散步的时候在想工作的事情,带儿子去逛街的时候在想工作的事情,好像在儿子三岁之前我一直在一个躁动不安的状态中,最可怕的 是在点点滴滴的生活中,被我强行按进儿子记忆中的是带着恶魔影子的爸爸的样子。好像每时每分都没有耐心去停下来看看,坐下来去等等他。在他人 生的历练中我在做着一个个错误的示范。儿子的可爱天真并没有让我从自己的负面情绪中走出来,总是时时准备爆发,就好像在一个飘着花香的草地袭 击了一个手无寸铁的人。
在深圳打工的着一段岁月中认识了一群可以不谈利益的朋友,两三个月的时间里都是和他们一起喝喝茶茶、吹吹牛,一直到八月份的时候兜兜转转 自己成立一个公司,朋友们都打趣是一个皮包公司。办公场所是朋友提供的,公司也是朋友提供的,甚至订单也是朋友提供的。在适应独立创业的期 间,一切从简。在这段时间陪着老婆一起考了一个项目经理的证书。 因为一个人的公司没有那么多琐碎的事情,也没有那么多需要交代的事情,更多 的时间可以坐在办公室看看书打发时间。更多的时间让我可以经常很早回家,早上送儿子上幼儿园,看着儿子天天的变化,我想是不是需要有更多的进 步。疫情期间拜读的弗洛伊德的《梦的解析》,就像我在上面所讲到的,我通过对自己梦的分析,非常奇特,我看到了可能是我的梦的出发点。这个恐 怖的噩梦跟随我多年,我一直以为会因为这个噩梦,一直循环的噩梦让我英年早逝。非常奇特,我可以控制住这个梦了,或者说我可以化解掉它了。以 前在做噩梦的时候我会被漆黑的场景吓得现实与梦境无法分离,因为无法分离所以在那一瞬间现实中的任何物体都被我当成了梦境里面的怪力神⻤吓的 我半死。现在我可以在噩梦来临的时候分清楚现实与梦境,然后很自然的清醒,非常神奇。经过这次对自己的分析,成功的摆脱了十几年的梦境。那种 感觉让我突然开阔,就像我突然知道了我是存在于一个灵魂的世界里面,而身体是我感知和触摸世界的媒介。既然是这样,那是不是我可以不停的寻找 自己,可以让以前的那种焦虑、浮躁都找到他们的源头呢。
爸爸也有一个超级大的渔网,爸爸打⻥的地方在河的对岸,走过去要好久好久,一路上都是菊花、枸杞,还有豌豆苗总是在走着走着就开始玩了 起来,一路上可玩的东⻄太多了,还有粗壮的油菜顶着带粉的花。我不敢再往河边走了,这条河是我⻅过的最大的河,河面宽阔无比。坐在绞盘前看着 爸爸轻松的绞起大网,期待着大网里面能有一条肥肥的鲤⻥。绞盘下常年被爸爸踩出光滑的土坡,坐在那里最安全。网被完全绞起水面的那一瞬间,蹦 跳的⻥闪闪发光。爸爸用带着非常⻓的竹竿的小网操起⻥,小网里面的⻥被放在水里面的⻥篓后,我都会迫不及待的从路上绕到小网兜前,想再寻找有 没有小虾和小⻥,那些是爸爸不会要的,有时候我都抓不住,网兜太深了,抓好久才可以抓到。有时候爸爸都开始第二网了,我还没有抓住被漏掉的小 ⻥。⻰虾是最可怕的,当然也不会有漏掉的⻰虾给我玩,太大了,爸爸只要一抖就会把它扔在半沉在水里的渔网。
清晨只有一半晨晕的时候,坐在爸爸自行⻋前面的单杆上,握着前面的扶手杆上转弯的时候一股力传过来。趁着露水我们来到了人声鼎沸的集 市,人来人往。都在和爸爸打着招呼,仿佛整个镇上的人都认识爸爸,爸爸也有力的回复别人。这样的集市无边无际到处都是人,我才不管这些呢,雪 白的馒头、三⻆形的糖包子、超大型的饺子、漂亮麻花形状的油条,舒松脆皮的锅盔饼非常大的那种,切下小小的一块就会让我吃上半天。带着浓浓香 味的细细扁扁的面条。都是我爱吃的。爸爸最爱穿着中山装去集市和其他人相比之下,爸爸显得那么高大而又帅气。带着满满都快乐回到家,有时候可 能还能吃到苹果,香气四溢,那样的苹果就算再美味也没法一次吃完。
爸爸还会舞狮、爸爸还会武术、爸爸还会游泳,爸爸会好多的事情,我们家经常有一个精烁老人过来做客,那个人也穿着中山装,满身的书卷味。 爸爸会理发,每个农村的孩子都会在成年之前选择一个手艺,爸爸选择的是理发,伯伯和叔叔选择的是木匠。那位老人是爸爸的老师,爸爸从心底尊 他,感觉每次出⻔都是穿的整整⻬⻬,一点也不像地里劳作的人。老师过来的时候,爸爸就会拿出它的工具细细的帮着理一次头发,理完头发后还会用 沾满拜拜的剃须泡细细的抹一圈下巴,用折叠打开的剃须刀慢慢的刮掉胡须。老师看起来更精神了。爸爸选择了学习理发的技艺,却也不怎么出去揽 活,爸爸要面子对于欠工钱的人都是大手一,回家被妈妈说一顿,最后索性就不出去揽活了。不过只要老师过来,他都会勤快的拿出他的工具,老师 也只找他理发。我们村上穿中山装的人不是很多。
我总是爱坐在妈妈的怀里听妈妈讲故事,烛火飘摇着听妈妈讲的故事入睡,一会儿就会进入梦乡了。梦中经常梦到自己站在高高的船头,别人叫船 低点,我就让它高点。梦着梦着就醒了,是妈妈叫醒我的。我在梦里哈哈的笑着,妈妈被我满头大汗的梦吓着了,我也描述不出来梦里面的情况。经常 梦里哈哈大笑的被妈妈叫醒。妈妈说背对背睡觉才不会冷,我不要,背对背是妈妈和姐姐要做的事情,我要在妈妈怀里睡觉。
“月亮哥,跟我走,走到南山卖饼吃。”,夏天的天空繁星点点,有北斗七星还有其它的好多我们不知道星星,我只记得北斗七星,它是最亮的星 星。疯玩了一个傍晚的我,洗完凉水澡后等着妈妈在屋前铺好凉床,看着天上的星星,听着妈妈和别人的聊天中慢慢睡去。高高的凉床每次都是爬上去 钻进蚊帐了,太热的天妈妈会有扇子拍打着我,听着昆虫的声音慢慢的入睡了。外婆家离我家不远,那个路程刚好够我睡上一觉,妈妈骑着自行⻋带着 我去外婆家做客,舅舅一家和外婆一家住在一起,外公感觉天生就有一股威严,坐在那里抽着他的烟。我特别害怕外公和舅舅,太高大了,感觉如天神 般的存在。幸好有表姐和表弟陪我玩,有时候把表姐打哭了,表弟就要追着我打。表姐一定哭着护着我,让梗着脖子有似无恐。每到在外婆家忙的太玩 了,舅舅都会坚持让妈妈不要回去。不过这个时候妈妈一定会坚持回去,家里还有哥哥和姐姐。对于不明所以的我以为他们在争吵,吓的哇哇大哭。
去外婆家的桥是一个拱形桥特别漂亮,每次被妈妈带着去的时候我都想下来在桥上玩玩,和家里的桥完全不一样。村子前面的桥没有栏杆,看着下 面的水流动,我会忍不住捡起小土块扔呀,扔呀。捡土块是需要去桥的那一边去,桥这边⻓满了厚厚的草没有什么可以捡的,况且我要搬最大的土块, 扔最大的水花。我就在那里不停扔着,然后再一路玩着。突然一转身,我看到桥上站着一个小小的孩子,漂亮可爱,光裸着身子,安静的看着我,好像 在说你来了。
我站在河对岸要遥望着村庄,看着眼前的小孩,那个是我,那个就是我,一直在那里等我,仿佛我的前世一般,静静的等着我。我不再扔土块了, 我走上桥,向着村子走过去,向着家走过去。
姐姐因为脑膜炎导致癫痫发作了,爸爸和妈妈疯了一般的抱着她往最近的卫生院赶过去,放下手中的一切。姐姐就那么突然的癫痫发作了,爸爸妈 妈开始踏上了为姐姐治病的路,一年有半年多时间爸爸妈妈都是不在的。妈妈找过很多的偏方甚至给姐姐吃过胚胎,妈妈也找过菩萨求过附身符,妈妈 还找过道观做过法,都没有用处。姐姐就像定格在那天了,梳着两个羊⻆辫,穿着妈妈织的红红的闪着亮光的毛衣,安静的站在那里和我⻓的一模一 样。
姐姐哭着从爷爷那里回来,看着哭着的姐姐,爸爸冲着出去和爷爷打了一架。因为姐姐弄脏了爷爷的床,其实我们大家都在那里玩,从那时候开 始,爸爸不在穿中山装了,老师好像也去世了。妈妈在忙作之余开始打麻将,妈妈和爸爸的争吵开始增加起来。就像有一部电影《柳白袁》的主人翁对 他姐姐的行为一样。妈妈开始埋怨爸爸没有用,爸爸开始讨厌妈妈的抱怨。曾几何时,我是枕着爸爸妈妈的轻言细语的聊天入睡的。再也没有这样的场 景了,他们不在互相开玩笑了,不在相互的关心了。家里开始经常断粮,妈妈独自一人凌晨三点就去镇上买货回来卖,冬天的时候是糕点,夏天的时候 是冰棍。都是用一个大大的泡沫箱装着骑着自行⻋整个湾里转,从早到晚的叫卖着。后面村子有个老婆婆经常买妈妈的糕点,一毛一毛的碎碎的硬币, 不流通的硬币都拿出来买妈妈的糕点。婆婆知道妈妈,妈妈心疼婆婆。爸爸妈妈开始相互埋怨多了起来,吵架的理由越来越多,吵架的次数越来越多。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也没有人去追究为什么,更没有人看到为什么。他们开始吵到要离婚,吵到分家,吵到把家里的东⻄都砸碎了。我和姐姐开始 扮演着筹码由亲戚带到外婆家,把妈妈请回来。外婆也没有了往日的慈祥,外公依旧不说话,只是在我们家没有粮⻝的时候默默的用板⻋拖着足够的粮 ⻝,带着埋怨的外婆送到我们家。外公是朝鲜战场是下来的人,在家里就是威严的存在,外公也不当官也不主事。被外婆逼急了,外公只是说了一句
“这个是她的命”。妈妈经常把这句话当成很多争吵的结尾,当成委屈的结尾,当着安慰自己的结尾。外公因为肺癌去世了,去世的那天对着周围的人说 就是放心不下妈妈。
妈妈不在的时候,爸爸一个人想着办法去赚钱,妈妈大部分的时间都是不在。种各种应季蔬菜、喂鸭子、种各种水果。一旦散开心,找不到回来的 路就永远回不来了。
爸爸妈妈永远也回不去了。
今年我35岁,到了爸爸妈妈颠簸的那个年纪,我再想如果我没有⻅到桥上那个光裸着的小孩,是不是这辈子我都要用一个千疮百孔的自己去面对所 有的东⻄?当找到那个小孩的那一刻起,眼泪止不住的流,一边开⻋一边流着。这个就是命,人生已过半程,在自卑和惶恐、不安和焦虑中熬到了今 天,终于⻅到了那个光裸着的小孩。
姐姐在她19岁的时候被爸爸妈妈安排嫁到了安徽的一个山村里,有两个非常健康聪明的女儿。也可能是上天看到了姐姐送给她两个女儿,姐姐的孩 子可能扎在她妈妈的阴影中无法自拔。姐姐可能过的并不好,姐姐过的并不好!孤身一人,在陌生的环境周围都是与定格的那天起完全不同的方言。
疫情如武汉的热浪一般席卷而来,要么把人逼的汗流浃背,要么把人逼的无处躲藏。我们一家也停下来了,对于有房贷的人来说是一个致命的问 题,就像前面有座山,你看着要撞上去了,就是要撞上去了,一定会撞上去。完全不知道疫情会存在多⻓的时间,只能等待着,对于初创的公司确实够 倒霉的。
2020年-2022年我创办的公司实现了生存的突破,人员也增⻓到了5个人,我们在为自己的生活而工作,做一个正常的事,探寻一个未知的未来, 走一条父辈不一样的路,可能最后还是和父辈一样,也没有太大的沮丧。没有困难的工作,只有勇敢的狗狗!
2022年我的女儿出生了,出生在2022年的正月里。看着女儿出生的那一刻我是无所适从,我不知道用什么状态去迎接她,也不知道未来怎么对她。 思来想去,我想将我的想法,将我的生命写成一本书,在寻找自己的时候,也让她看看。变成有女儿的父亲后,我开始理解很多有女儿的父亲了,我也 更深刻的理解我的老婆,理解我的岳父,理解在天上的奶奶。是的,我一定要找时间去奶奶的墓地给她献上一份轻盈的花朵,让这朵花旋转着带着我的 思念飘着着旋转着找到奶奶,外婆、外公、爷爷、奶奶、她的母亲一定在天上看着我们。
看着女儿生涩的微笑,就好像一个精灵般的公主在练习接管着准备给她的那个可爱的身体,听着女儿的哭声看着她,听着女儿睡觉的呼吸声,听着 她叭哒着小嘴回味着满足着。
她会像我一样,不停着记录着学习着感知这个世界的一切,每一帧每一帧的记录着,有欢笑有生气有愤怒有爸爸妈妈给予她的一切,带着我们的希 望,就像她的名字里面的珊字,一切复着老的死去新的又生⻓起来,都在那里永远的存在的。
人的大脑就像一个不停记录的永动机一样,身体不断的给予营养,让大脑住在里面,不断的思考着,从纪录爸爸妈妈的笑脸、拥抱、关怀,从纪录 亲人的关切、世界的美好开始,当然也有不是那么好的东⻄都一直储存在她的大脑中。等待着她自己的思想的开始,迸发出新的想法、新的观念、新的 逻辑思维。从爸爸妈妈的思想中汲取能焕发出更多的更多的东⻄。将整个人类的进程缩小在她的一辈子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