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相信爱的,纵使当代社会流行快餐爱情,乱花渐欲迷人眼,轻易地选择和放弃,付出真心的不被珍惜,太多人有着太多的顾虑,每天都上演着被抛弃,被丢下的爱情悲剧,我还是相信爱是圣洁的存在。
就算爱情被金钱、物质、家庭、现实诸多外界因素蒙上了一层又一层的尘埃,被遮住了光彩,我还是相信爱,相信爱的力量。
相信那些不是因为什么一见钟情而产生的一分钟的荷尔蒙荡漾,相信有些人不出众的外表下掩盖着有趣又高尚的灵魂,相信世上会有人和我一样,爱的纯粹和坦荡。
《辜家豆腐店的女儿》里面出现的那个拉皮条的薛大娘,汪曾祺先生写了她的专篇,看过了她的故事,我转变了对她之前片面偏激的看法,还真的对她没有那么的厌恶。
薛大娘是卖菜的。
儿子大龙种菜,种菜给了大龙一种快乐。他二十岁了,腰腿矫健,还没有结婚。
薛大娘的丈夫是个裁缝,人很老实,整天没有几句话。他在房事上不大行。西医说他“性功能不全”,有个江湖郎中说他“只能生子,不能取乐”。他在这上头也就看得很淡,不大有什么欲望。
自从生了大龙,两口子就不大同房,实际上是分开过了。但也是和和睦睦的,没有听到过他们吵架。
薛大娘过着有男人和没男人一个样的婚姻生活。说不准薛大娘的年龄。按说总该过四十了,她的儿子都二十岁了嘛。但是看不出。她个子高高的,腰腿灵活,眼睛亮灼灼的。
薛大娘卖菜之余有个“副业”,给青年男女拉关系——拉皮条。
附近几条街上有一些“小莲子”——本地把年轻的女佣人叫做“小莲子”,她们都是十六七、十七八,都是从农村来的。这些农村姑娘到了这个不大的县城里,就觉得这是花花世界。
她们的衣装打扮变了。比如,上衣掐了腰,合身抱体,这在农村里是没有的。她们也学会了搽脂抹粉。连走路的样子都变了,走起来扭扭答答的。不少小莲子认了薛大娘当干妈。
进了县城,开了眼界,学会了打扮,心思多了,对男女之间的爱情就多了几分渴望和懵懂,十六七岁的年龄,民国时期很多女孩子都要结婚了,也该谈恋爱的。
街上有一些风流潇洒的年轻人,本地叫做“油儿”。这些“油儿”的眼睛总在小莲子身上转。有时跟在后面,自言自语,说一些调情的疯话。小莲子大都脸色矜持,不理他。跟的次数多了,不免从眼角瞟几眼,觉得这人还不讨厌,慢慢地就能说说话了。 “油儿”到觉得小莲子对他有意思了,就找到薛大娘,求她把小莲子弄到她家里来会会。薛大娘的三间屋就成了“台基”——本地把提供男女欢会的地方叫做“台基”。
小莲子来了,薛大娘说:“你们好好谈吧,”就把门带上,从外面反锁了。她到熟人家坐半天,有一搭无一搭地聊聊,估计时间差不多了才回来开锁推门。
她问小莲子“好么?”小莲子满脸通红,低了头,小声说:“好,”——“好,以后常来。
我一直以为现在的男女关系进展急速麻利快是时代发展的太快了,人们因为外表、地位而倾向于一时的快乐,没想到以前也是这么的速度啊,互相觉得有意思就可以找个地方会一会,民国的人们不都是很传统的吗?这种恋爱方式和价值观我这个封建思想脑瓜接受不了。
欢会一次,“油儿”总要丢下一点钱,给小莲子,也包括给大娘的酬谢。钱一般不递给小莲子手上,由大娘分配。钱多钱少,并无定例。但大体上有个“时价”。
臭河边还有另一处“台基”,大娘姓苗。苗大娘是要开价的。有一次一个“油儿”找一个小莲子,苗大娘索价二元。她对这两块钱作了合理的分配,对小莲子说:“枕头五毛炕五毛,大娘五毛你五毛。”
看明白了,说这些急速麻利快的进展是爱情真是玷污了爱情,这些就是掺杂了欲望和金钱的交易关系,男的贪色,女的爱财也爱欲,拉皮条的提供张床铺,得个好处,各取所得,皆大欢喜。
薛大娘拉皮条,有人有议论。薛大娘说:“他们一个有情,一个愿意,我只是拉拉纤,这是积德的事,有什么不好?”
真是天真,装什么正义,没有了薛大娘,这种现象就能消失了吗?还有王大娘、张大娘,还有那些小树林、小河边,墙角旮旯。那些骚动的心总要找个地方释放一下荷尔蒙的荡漾。以前的小旅馆不像现在遍地都是,说白了薛大娘那里就相当于钟点房,就算这情况放到现在,一男一女去开房,你以为前台的服务员真的不知道他们要做什么吗?
怎么说到薛大娘,此刻脑子里想到的是《水浒传》里的王婆。王婆谄媚的笑着招呼:”西门大官人来了!“
薛大娘每天在保全药店的廊檐下卖菜,和药店上上下下都很熟。保全堂的东家有个特点,店里面不用本地人,用的清一色的淮安人。这些淮安人一年有一个月假期。轮流回去,做传宗接代的事,其余十一个月吃住都在店里。
他们一年要打十一个月的光棍。谁什么时候回家,什么时候假满回店,薛大娘都了如指掌。
她对他们很同情,有心给他们拉拉纤上,找两个干女儿和他们认识,但是办不到。这些“同事”全都是拉家带口,没有余钱可以做一点风流事。
某天, 保全堂调进一个新“管事”,是从万全堂调过来的。保全堂、万全堂是一个东家。新“管事”姓吕,街上人都称之为吕先生。
也是缘分,薛大娘看到吕三,打心里喜欢他。吕三已经是“管事”了,但岁数并不大,才三十多岁。
吕先生和店里的“同事”、来闲坐喝茶的街邻全都有说有笑,而且他的话都很有趣。
薛大娘爱听他说话,爱跟他说话,见了他就眉开眼笑。薛大娘对吕先生的喜爱毫不遮掩。她心里好像开了一朵花。
薛大娘常年在药店房檐下卖菜,和店里的人都熟悉,却偏偏喜欢新来的吕先生,这只能说是缘分到了,挡也挡不住。
吕三也是淮安人,也是每年回家一次,平常住在店里。他一个人住在后柜的单间里。
有一次,薛大娘到了家门口,对吕三说:“你下午上我这儿来一趟。”
吕先生从万全堂办完事回来,到了薛家,薛大娘一把把他拉进了屋里。进了屋,薛大娘就解开上衣,让吕三摸她的奶子。随即把浑身衣服都脱了,对吕三说:“来!”
她问吕三:“快活吗?”——“快活。”——“那就弄吧,痛痛快快地弄!”薛大娘的儿子已经二十岁,但是她好像第一次真正做了女人。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薛大娘和吕三的事渐渐被人察觉,议论纷纷。薛大娘的老姊妹劝她不要再“偷”吕三,说:“你图个什么呢?”
“不图什么,我喜欢他。他一年打十一个月光棍,我让他快活快活,——我也快活,这有什么不对?有什么不对?谁爱嚼舌头,让她们嚼去吧!”
薛大娘不爱穿鞋袜,除了下雪天,她都是赤脚穿草鞋,十个脚趾舒舒展展,无拘无束。她的脚总是洗得很干净。这是一双健康的,因而是很美的脚。 薛大娘身心都很健康。她的性格没有被扭曲、被压抑。舒舒展展,无拘无束。这是一个彻底解放的,自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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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完这篇小说我讨厌不起来薛大娘,从道德底线上来讲,吕先生和薛大娘都是有家的人,这种行为已经触动了婚姻的底线,是对伴侣的不忠诚,对婚姻的不忠诚。站在道德制高点上的人们会唾弃这种苟且的行为,这是偷情偷汉子。
薛大娘家庭人员健全,有男人和儿子,可是婚姻生活是一成不变的,没有爱情,没有激情,没有夫妻生活的调剂,其实是不健全的婚姻关系。
吕先生是外地人,一年十二个月,十一个月都不能在老婆身边。这样的两个人凑成临时搭伙的夫妻,对不起家庭,但是对得起自己。
肯定会有卫道士发问:如果这是你的老婆,你会同意吗?也有人说最后两段不好,这是可耻的小三,要删掉。每个人都有权利从自己的角度看待世情,既然汪曾祺先生认为这是健康和自由,就权且算是健康和自由吧。
世事混混噩噩,做人何必这么尖锐绝对,薛大娘的婚姻形同虚设,和裁缝好多年不同屋不同床,吕先生最终还是要回归家庭,他们这种关系是有限时间内的精神上和肉体上的相互慰藉。
这个是不是跟现在热议的农民工结成临时夫妻有那么点类似?满足当下的欢愉,和男人在外面找的单身年轻小三不一样的性质,这种谁也不会去破坏谁的家庭。
会有不少人说这是错的,是可耻的,什么是对,什么是错,这个世上什么事都要分个对的错的?太多的人不能选择去做真实的自己,克制了自己的情绪,去做周围所有人都认为对的事情,生活中一直郁郁寡欢,不知道会产生什么样的副作用。
就像上一篇我写过的托马斯的父亲,一直做着别人认为对的事情,活的压抑痛苦,最终还是选择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抛妻弃子离家出走。最后产生的结果证实了所有人都认为对的就真的是对的吗?
不能继续多说,说了会被认为三观不正,有提倡婚外情的嫌疑。薛大娘的行为违反了道德,不值得我们学习,她勇敢去追求幸福,无拘无束的去做自己的思想,自然纯朴,不图钱财不图物质,就是因为纯粹的喜欢,这样的人让人讨厌不起来。
扪心自问,我一向认为自己是敢爱敢恨,待人真诚善良,做事坦荡大方,也不敢任性的坚持自己的心,无拘无束的去做自己想做的事,人一旦顾虑太多,就无法开心的做自己。
愿我们都能做一个身心健康,性格没有被扭曲、被压抑,舒舒展展,无拘无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