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宙之大,始终令我向往。时间之长,于我仅是渺茫。
或许有一日,你我可以乘着穿梭于时间之中的飞船,在片刻中去往过去和未来,在不同进度的时间或不同维度的空间的任意角落徜徉。
在我脑海里,也为自己编织了一颗星,在历经种种之后,那里将是此生最后的归宿。 而此刻的我,只是裹挟着这些遐想也叫作幻想的东西,站在一个只能被众多星星照耀的地方。
有时候,幻想让人神往,也令人绝望。
时间流淌,有时候我觉得它那么慢那么长,闭着眼睛躺在床上,能听见它的脚步。数着时间的脚步,在脚步里走来许多的过往,那些在时间里凝固的,或者在时间里被遗弃的过往,它们在另一股时间流里,与现在的时间流交汇,又穿过此刻我的胸膛。
我看见童年的自己,奔跑在河边蜿蜒的石滩,跳跃在茂密的李子林,翻滚在无垠的麦田,笑出很幼稚的模样。白天黄昏,暗夜星辰,都是那个模样。
那个模样站在夕阳里,时间把影子逐渐拉长,给了影子血液和思想。影子留下来,那个模样的我,幼稚的我,连同陪伴着那个我的时间,一起去了另外的地方。
一部分童年的幻想,移到了影子之上,本来那么渴望的未来,因为不完全,便有了许多迷茫。
影子从来都是踟躇独行,在白天是黑影,在夜晚是虚无。可是因为还有幻想,还有对与原来的本体脱离的那一刻的些许印象,即使迷茫,却也一直在追逐着幻想里透出的点点微弱的光芒。
有时候,载着童年的自己的时间流也会汇集于影子的时间里,那些石滩,杏子林,麦田,那个幼稚的自己,蒙太奇一样的回放。
路途漫长,宇宙依然璀璨而浩渺,童年的我也好,影子的我也好,很庆幸这空间里可以偶然交叉的时间,可以让不同时候的自己,看看以前,看看未来。只是,两个本是一体的自己,在两股不同的时间里,一个没有了以后的影子,一个没有了以前的模样。
我看见,自己的影子坐在一条河边哭着,泪珠保持着圆圆的形状,沉进河底的深处,好像宇宙的星场。假如宇宙也只是一条河,假如每颗星也只是一颗眼泪,而我们也只是某颗眼泪上的微小生命,就像眼前的情景一样,那影子面前的河,便也是某种意义上的宇宙。而那个往我们面前的宇宙这条河里滴入眼泪的那个无比巨型的人,又何尝不可能也是更大空间里的一滴眼泪上的一个微小生命罢了。
或许我们真的就是这微小中再无比微小的存在,渺茫之中更虚无的渺茫。
只是再微小再渺茫的我们,恰恰却拥有了一样证明自己存在的东西,感觉。这脆弱的肉体给予我们的,由身体表面深入内脏再深入意识的感觉里,从最初的痛痒,到喜怒悲乐,又堆砌出希望和绝望。也恰恰是因为这些感觉,让我们逐渐分辨好与坏,是与非,爱与恶,然后学会选择,确立追求的方向。
时间是流动的,但过去的并未逝去,只是流去了远方。让我们长大变老的,不是时间,而是我们在每个时间里的模样。我们总在感慨,却不曾为了以后的模样而去改变现在的自己,有时候会忘了曾经给予自己苦痛的感觉里,让自己最终选择坚持的希望。
所以,痛苦犹在,希望不知道哪儿去了。所以,我们又寄希望给那些流转着我们的过去的时间河,希望它载着以前的自己,载着童年,载着童年留下的长大的影子,载着刚刚过去的自己,再以回忆的名义,帮你回到最初的故乡。
然而,去路已断,来路苍茫。
我看到了为自己编织的那颗星。
本以为,它在很远很后面的时间里,可是,它还是出现了。本以为,这颗可以叫做未来的星球上,早已浓荫密布,山河流转,可是,什么都没有。童年的我,影子的我,刚刚的我,每一个时间里的我,都没有,只是寂静的,没有一丝声响。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