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切菜的时候,我就想起上次回家的事来。
上个月回老家,是因为大舅去世。那天我们兄妹三个和母亲一块去了大舅家,中午在那儿吃的饭,吃完饭回到家,已经快下午两点了,进了门看到父亲正坐在茶几旁吃饭。
茶几上没有饭菜,就连盘碗都没有一只,父亲的饭是他拿在手里的一个夹了豆腐乳的馒头。
厨房的台面上,摆满了准备好的食材:收拾干净并改好花刀的十几条鲫鱼,焯好水准备炖的排骨,切成小块的豆腐,还有四盘是切成细丝的青菜,一盘扁豆,一盘土豆丝,一盘莴苣丝,还有一盘藕丝。
四个丝切的都很细,尤其是那盘藕丝。我们平时炒藕时,不是切片就是切成粗条,这盘藕丝,切的像土豆丝那样的细。让人很难相信是出自八十多岁的老父亲之手。
我们问他怎么才吃饭,父亲边吃边指着厨房说一上午光鼓捣那些了。说要去给他做点饭,连忙摆手说吃饱了吃饱了。一个馒头一杯黑芝麻糊,就是他的一顿午饭。
看着厨房的那四盘细丝,最好切的应该是扁豆和莴苣,再次之是土豆丝,最难切的就是藕丝。藕既脆又硬,切薄了易断不说,如果刀不快,也很难切薄。而且藕都是窟窿眼,老父亲是怎么把藕切成细丝的?
问他,说是跟着手机上学的,把藕四周切片,露出里面的窟窿眼后再顺着梗切片,最后切成细丝就行。
要知道老父亲以前切菜都是简单马虎,不管是切萝卜还是切土豆,切出来的不是丝而是条,个个都有筷子粗细,什么时候开始讲究起来了?
忽然想起国庆节的那天,也是我们都回去,中午,父亲非要在厨房做饭,我们不让他管,可他闲不住,说你们要是嫌我炒菜不好吃,那我就切菜吧,我来切土豆。
我对姐说你来切菜,咱爸切的土豆丝太粗。姐姐就把他推了出去。我以为老父亲耳背,我说的话他没有听到。从那天的那四盘细丝来看,他都听到了,不光是听到了,他还在试着改变,在练刀工,练到切出来的细丝我们都自叹不如。
父母岁数大了,全部的心思都花在了孩子们身上,孩子们的需求,甚至不经意的一句话,也能让他们改变自己一直以来的习惯。
其实那天我真的不是嫌弃老父亲切的土豆丝粗,更主要的是不想让他操劳。既然我们都在家,没有让老父亲在伺候我们的道理,只是想让他去歇一歇,我们来做饭罢了。
耳背的老父亲,有时候也会耍个小计谋,我们说话的时候,他佯装一下,让我们觉得他真没有听到。
但他的全部心思,都在孩子们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