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擎天深深瞧着楚梦幽,沉声道:“梦幽你去了这么久,究竟和永王爷商议了些什么事情?”
楚梦幽一宿未睡,花容也有些憔悴,她目不转睛望着聂擎天道:“我已经劝说永王爷出兵平叛。”聂擎天登时放下一半心,淡淡道:“梦幽养伤要紧,又何必操这些心。”
楚梦幽生气道:“你是否当梦幽是一介女流所以不该关心国事呢?师兄你忘了梦幽曾经是最出色的探子和刺客,也曾为本朝立下汗马功劳呢!师门的责任又不仅仅是你和徐师兄的事。梦幽也想为你分担呢!”
聂擎天爱怜地审视她的花容,道:“那么梦幽为什么又要劝说永王爷出兵攻打平王叛军呢?”
楚梦幽理所当然道:“那是当然嘛!平王作反,乃是乱臣贼子,天下人人得而诛之。永王爷拥兵一方,受先帝皇恩隆重,又是当今皇叔,自然该身先士卒出马平叛了。再说天下如有人能在战场上对付徐师兄,怕也就只有聂师兄了吧!”
聂擎天哑然失笑道:“你小丫头懂得什么!要下说辞还要多跟你徐师兄学学才好。”随即正色道:“不对,就凭你这套话能说动永王爷出兵?梦幽是否还有事情瞒着我?”楚梦幽白他一眼道:“我便知道瞒你不过。可是,梦幽不想说。”
聂擎天微笑着拍拍她的肩膀道:“不想说就算了。梦幽不再是小女孩了,应当有自己的秘密,师兄也不会一定要你说的。”心里却升上一片黯然。因为他知道事情绝对没有这么简单。他只是不愿意逼迫楚梦幽。
楚梦幽眼圈一红道:“我知道聂师兄最好了。可是我若不说,聂师兄你以后一定不会原谅我的。”聂擎天微笑道:“天下永远不会有我聂擎天不能原谅你的事情。你做任何事情我都会原谅你。”
楚梦幽欲言又止,良久才道:“我还是不能瞒着你。我已经答应永王爷,让他把我以异姓藩王之女的名义趁着新皇选妃之际送进宫中。”
聂擎天如遭雷击,血色尽失道:“什么?”楚梦幽露出坚毅神色道:“聂师兄不用怪王爷,是我自己要求的。听说新皇亦是宠幸美色,偏信妇人。为天下苍生计,梦幽入宫或者能影响到朝廷的一些决策,也好让师兄带兵平叛时没有后顾之忧,不受掣肘。”
聂擎天俊伟无匹的脸庞上流露出深刻的痛苦之色,道:“你是被永王爷利用了吧。他要用你安在新皇身边来对付董陵,这样一来出兵的确是没有后顾之忧,京师一支与永王爷军队合力对付平王爷,胜算极大。但当永王吞并了平王之后,京师则危矣。天下又将是连年征战的局面了。”
楚梦幽毅然道:“梦幽知道。梦幽又岂是任人摆布的棋子。当梦幽进宫之后,当有法保得天下平安。师兄不用为梦幽担心。再说无论如何,梦幽进宫所能为师兄帮的忙,实远大过以一刺客之身所能为师兄做的。”聂擎天深深看着她,双目中流露出动人心魄的悲哀神情。他此刻想说的是,对他聂擎天来说,她能做的最好事情就是在留在他身边永远不要离开。然而他凝视她半晌,宛如刀刻的唇边浮上一丝痛苦的微笑,道:“梦幽可知,我了解你远胜过你以为的程度。”楚梦幽花容悸动,望着他道:“聂师兄为何说这样的话?是否不再相信梦幽?”聂擎天抬头望向窗外,一字一句地道:“只有梦幽你才能和永王爷一拍即合,相见恨晚。因为你们是同一类人。你们所追寻的东西,是我聂擎天永远无法了解的。但是我决不会去阻挠你追寻完成你的目标。梦幽无须多说,只要记着我聂擎天永远是你的师兄。纵我有朝一日战死沙场,也必定会念着梦幽的名字含笑九泉。”他不再看楚梦幽任何一眼,转身如旋风般离开大堂。
楚梦幽静静望着他离去时轩昂而孤寂的背影,一滴泪珠从她的眼角潸然落下。这是她一生之中,第一滴真心为聂擎天而流下的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