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传文字写得多了、久了,人就失去了憧憬、灵气,写任何东西只围着一个地方转、写大小事情最终都绕回一个主题,看书不再以文学为主、不再思考,只想着赶紧多点常识、多点堆积。于是,写文字越发困难,越发无劲头、越发没灵感。
多思考、多沉浸的人大多时候显得与世隔绝,跟不上热点,无法苟同很多观点,但打开文档,手指按在键盘上,就如有神助,思路如泉涌。在人群里刻意学了一些热闹后,接纳了不少,迎合了许多,看起来是好事。可总觉得外强中干,再大的事、再珍贵的情绪都无法下笔,懒得下笔。重要的事情一晃而过,伤心的情绪一笑就散,以为是成长。到头来,发现并不是。
荒唐
我很多次都写过一个人,触不可及的一个人。8月也是重要的日子,我没忘记,内心却干涸。兴许是世俗了、变化了,成长了,常觉得自己太荒唐,于是有很多的想法都被埋在荒唐这个坟墓里。我把自己的情绪、想法、行为统统归结为荒唐,就再也没有更深的反思与行为,一切都在荒唐里烟消云散了。人看起来变得轻松又和气,和善又大度。
在内心里,我再只能抱有侥幸和最真心的祝福,然后就是遗憾。我希望突然某一天能再相见,距离能相近,哪怕只是看一眼就好。我希望他尽早高升离开这里,希望他丰富充盈,磊落又光明的男人,这些美好不只是期许,也许他本来就有。又有很多遗憾,觉得自己太差以至于无法有丝毫交集,哪怕消耗掉别的一些运气也祈求不来相遇。
可也是埋在心底里的遗憾,让我对生活里有了更多的宽容。你对物质没有那么看重,你的欲望不是无边无际,你心安理得地接受着一切好与不好,觉得生活就是这样,充满了无常与不甘。也不对别人抱有希望,不试图改变他人。说得好听这叫随遇而安、与世无争,说得真切,这是对生活丧失信心、漫无目的、不求上进,整个人已经废了。
既然是你生日,这一段又是为你写。正好昨天你又入了梦,我也信了人和人之间再怎么努力也没有缘分,梦境也验证了这一点。一年来为数不多的几次梦里,我们一次比一次陌生,以前还有交集、有相遇,这一次只剩陌生了,我仍旧是远远望着,可你完全是冷漠的、面无表情,站在人群里周边都有一股与世隔绝的气息。醒后有些失落,又想,这也是天意。人不应贪求太多,我的生活算得上是幸福,本身也是与爱人相知相惜又结婚生子。只是后来遇到了你,心思起了波澜,生活有了涟漪,匆匆相逢又离别,从无交集与沟通,最近的一次就是碰面与微笑。人的生活都要继续,你本身就无所谓,我更是需要这样心安理得、安然不操心的生活。
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祝你往后一切顺心顺意,所付出都有对等回报,希望早日听到你远赴故乡荣升的好消息,这些我不用关心与在意,也自会知道,你的信息总是公开的,我本身就是销声匿迹的。
真情
藏在心里最暖的去处与人,就是外婆与外公,还有他们的家。我甚至记得他们的音容笑貌,院子的结构与陈设,屋子里每一处摆设,包括最早的栅栏门到后来两扇沉重又掉色的黑色双开大门。甚至家里到小河里的路,哪里平坦,哪里是宽阔的坡度,哪里需要拐弯,能看到什么景色,河里的流水哪处平缓哪处又湍急,每每想起就觉得一切都在哪里等我触摸,等我回去。
我能想起外公挺拔的鹰钩鼻,浓眉大眼,扛着锄头回家,吃饭时总要吸鼻子,然后拿出白色条纹毛巾擦一擦,继续吃。印象最深是有一年他往地里拉牛粪,叫我牵牛,一个上午1元钱,山里的上坡路都好走,下坡时牛走得快,我害怕,于是我走得更快,牛也跟着快。导致我牵着缰绳前面跑,牛跟着我跑,外公跟着牛屁股后面架着两个轱辘的架子车也在跑。这样是很危险的,尤其到转弯处,一不小心应该会翻下去。
好不容易到牛粪堆跟前,他用铁锨铲牛粪,一下一锨,往架子车上扬。天气燥热,梨树上的知了叫个不停,牛背上到肚子上系两根绳子连接架子车的车辕,我拉扯着系在牛鼻环上的缰绳。身边嗡嗡响起很多牛虻,牛虻专叮咬牛身上,牛不停地甩尾巴,轮换弹起四只蹄。外公一锨一锨地铲牛粪太慢了,牛被牛虻叮得焦躁不安,帅尾巴弹四蹄的的幅度越来越大。架子车开始摇晃,堆起的牛粪开始滑落,外公也许已经发火了。
从地里来回几次,他开始骂我,骂我牵不好牛,骂我控制不了牛。我甩了缰绳,大声哭着跑了。后来几天,我住在舅舅家里,碰见他仍在拉牛粪,我也嗤之以鼻、斜着头撇着嘴,眼睛瞪向看不见他的那一边走过,但我依旧看见牵绳的人换成了外婆,她叫我我也不理。表姐们说外公边铲牛粪,边笑看着我。我心里发誓,再也不理他不去他家了。
后来,具体是怎么和好的我也忘了。只记得外婆说,外公抱怨我连个牛都不会牵,外婆说人家那女子是惯大的,在家里就没干过这活。只是我依旧不怕外公,我光明正大地反驳他的不公,会说他重男轻女,会在他给表姐钱比较多时,抢过钱包给自己拿出更多,他也笑呵呵地没责备。
记得外婆很多事,她吵起架来怒目横对,声音尖锐刺耳,一句接着一句,却没有影响她舀水、擀面、烧火,吵着干着,就这样持续了很多年。她精力旺盛,永远天黑着就起床忙碌,翻山越岭不在话下;力气颇大,揉出来的面劲道光滑,四个孩子摔跤摔不过她;瘦却精干,园子里的时令蔬菜有棱有行,偌大的泥土院子干净敞亮无杂草;她还心灵手巧,虎头鞋猪头鞋针脚平整,色彩鲜艳,各色窗花分外好看……
可是,我们早已天人永隔。与外公隔着14年,与外婆也有6年了。时间像转动的齿轮,没为任何人停下,没有因任何事停止,我的童年与少年和外公外婆一起去了,他们被某个齿轮一起甩出了光年之外,甚至留下的记忆也在消失。
我这些年记性很差,很多人和事情,许多话和情绪,转头就忘,我以为是真的记性不好。后来才明白,这只是不用心,没有认真生活,应付完了就完了。把本事鲜活的、澎湃的、激情的人生生变成麻木、迟滞、冷漠的人,这些都无关他人物事,是自己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