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马伟芍

父亲在一座瓦房面前停了下来，示意我跟他一起进去。

这就是所谓的学校吗？外观看着和我们家里的房没什么不同，都是瓦房，和我们家的大小也差不多。

“走，跟我进去见老师。”父亲边说边牵住了我的手。

我怯生生地跟着父亲进去，进到了期盼已久的学校。

所谓的教室，不过是一间大屋子里有黑板，有课桌罢了。

教室里的布置，和我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没有那么宽敞明亮，没有那么美好。

教室的尽头的墙上，挂着一块长方形的黑板，黑板上方写了几个大红字“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讲台上放着一张讲桌，讲桌上面有一包打开的粉笔，还有一根又长又扁的木条。

那映入眼帘的木条，看得我直害怕，难道是是用来打不听话的孩子吗？

我环顾着教室，看到了几排摆放的课桌，课桌虽然很旧，但摆得还整齐，桌面上看着亮堂堂的。

我跟着父亲来到了老师的办公室。

我看到一位女老师，她有一副和蔼的面孔，脸上虽然刻写着光阴的痕迹，却丝毫无法掩盖她的真实。她在微笑中绽露那是甜美的却又不失严肃。

“哥，来了。是闺女该上学了？”

“是啊，把闺女送来上学。在学校你对她严点，不听话该说就说，该打就打。”

我杵在那里听着父亲和老师的对话，心里七上八下。想着父亲，怎么对老师说那样的话，还能老是打我。

唉！看来上学并没有想象的那么美好，以后的日子不好过啊！

父亲和老师说了一些话就走了，把我留在了学校。

老师把我领到了教室，找了一个座位，让我先坐那。这时教室里已经有很多人了。

我坐在座位上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有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我目光扫过一个个个座位，在寻找哥哥的身影。环视一遍教室，最终也没有找到。

我在座位上坐着有些害怕，也不敢说话。就静静地坐着，手不停在抚摸着自己的新书包。

也不知过了多久，老师走上讲台。

随着一声“起立”，所有同学都站了起来，我也连忙给点站起来。

“老师好！”“同学们好，都坐下吧！”

坐下之后，我抬头注意到老师手里拿了几本书，几本书都不一样。老师说让三年级的把书翻到指定的页数后，就开始讲课了，讲的是啥，我一句也听不懂。

一会儿老师在讲，一会儿同学们在回答。我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不知道老师讲的啥，也不知道同学们回答的啥。

我在漫长的时光中煎熬着，原来上学是这样啊，要在教室里要坐这么久，一动也不能动，真是难受。

我开始坐不住了，东扭扭，西看看。这时，我才注意到我旁边有一个男生。他要比我大几岁，他有书，我只看到他书上有字，也不知道是啥书。

“你几年级，你这是啥书，我咋没有呢？”我问他，他根本不理我，我以为他没听到，就提高了声音问，他还是不理我，还推我一把。

讲课的老师听到了我的说话声，让我先不要说话。

可我怎么能坐住呢？坐着坐着屁股就离开了凳子，我看到桌子下有个东西，我就想看看是什么东西。

我爬在桌子下面，捡起来一看，原来是个粉笔头。我就坐在地上玩了起来。

“人呢？今天刚来的新同学呢？小波，就坐在你旁边的那个女生，她去哪里了，怎么不见了？”

“老师，她在桌子下面哦！”

“马伟芍，快出来，起来坐位置上，你在桌子下面干什么呢？”

我赶紧爬起来，坐在座位上，抬头的一刹那，老师就站在我的前面了。

“完了，老师要来打我吗？”我心里嘀咕着，低下头不敢看看老师。

“新书过两天才来，书来了就给你发书。你有铅笔和本子吗？”

听到老师的问话，我赶紧给书包翻开看看，打开书包，里面空空的，什么也没有。

“老师，我没有。”我小声地回答着。

“那你跟我到办公室来。”听到老师这么说，我害怕到了极点。去老师办公室，那是干啥，嚷我，还是打我？

我一边想，一边跟着老师进了办公室。

老师在她的办公桌上，给我拿了一支快用完的铅笔，随后又在一摞的作业本当中给我找了一个方格本子。

“来，我教你写字。”听到老师说教我写字，我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老师坐在凳子上，我站在老师前面，她手握着我的手教我写。

老师握着我的手，我们同时用力，铅笔落在本上，“一”就出现在本子上。

“这是大写‘一’，今天你就学习写这个字。”老师一边教我写，一边说着。

由于老师办公桌子高，我写字踮着脚，扭着身，伸长胳膊才能够到老师放在桌子上本子。

老师看到了我难受的样子，就把我抱起来放到她的腿上，再开始教我写字。

这下好多了，坐在老师腿上软软的，暖暖的，好舒服！

就这样老师又教我写了几个，让我自己写两个给她看，我写了两个，老师就让我自己回教室写。

我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看到桌子上竟然多了一条白线，心里很是疑惑。

“桌子上的白线是干什么的？”我问同桌。

“这是‘三八线，也是分界线，这边是我的地盘，那边是你的，都不能超过这条线。”

“如果超过这条线怎么办呢？”

“超过这条线就要受到惩罚！”

“怎么惩罚？”我问道。

“你胳膊如果超过这条线，我就打你，如果书本超过，我就扔了。”

“那你如果超过我这边了呢？”

“那你自己看着办！”他耐烦地说着。

我心里很是不解，好好的桌子干嘛画条线，都不能超越，超越了还要受惩罚。

不解归不解，那也没有办法，怎么遇到这样的同桌，心里嘀咕着。

管不了那么多，还是写字吧，万一老师来看我写了多少，没写就不好了。

于是我坐下来，把本子放好，准备奋笔疾书。

有老师扶着我手写还好，没了老师扶着，写字感觉太难了。铅笔根本不听我的话，握的松了铅笔总掉，握的紧了还扎到手，用力小了写着不显，用力大了把纸扎破了。

就这样我在艰难地写着，歪歪扭扭的不说，还大小不一。本子上不是黑一块，就是破个洞，看着自己写的字，心里着急又难受。

我看同桌在写字，一看人家写的整整齐齐，本子上干干净净，也没有洞，看了人家的心里很失落。

继续写吧，我告诉自己，于是我加快了写字速度。正当我写的起劲时，胳膊突然感到一阵疼，原来我不知不觉右手越界了，被他打了一拳。

“哎呀，疼死我了！”

“疼死你，谁让你超过线的，我都给你说了，不要超过线，超过了我会打你。”说着他使劲推了我胳膊一下。

“呲啦”一声我的本上被铅笔划破了道口子，随着本子上口子的划开，我的眼泪流了出来。

就我的桌子上有“三八线”吗？别人的桌子上有没有呢？我想知道。

我的目光在寻找，扫过一张张桌子，好多桌子上中间都有，有的是用铅笔画的，有的是用粉笔画的，还有的是用钢笔画的。

我转过头，收回目光，又开始写字。这次小心翼翼的，生怕再超过线了。

放学回家，我把在学校的事告诉了父亲，父亲给我说自己以后多注意点，不超过线的同时也守护好自己的地盘。

一条“三八线”让我上学第一天就挨打，我要好好看着它，看敌人会不会也越过这条线。

上课时我常常盯着这条线，用铅笔描了又描，我像一个士兵一样在守护着自己的领土，怕敌人来侵犯，又很期待敌人来侵犯。

有一天我作业写完了，我就静静地观察着我的同桌，看他还在写作业，写得很专心。

随着他越写越多，由于本子大，在他本子的最右边的格子，离桌子中间的线距离很近，如果写到那时，他的胳膊必定会超越这条线的。看到这样情况我心里一阵窃喜。

心想你也有今天，看一会你怎么办？

我静静地观察着，耐心地等待着，生怕他在移动本子，那样的话我动手的机会就没了。

我看着，等着，等着看着，期盼这一刻的到来。

他的胳膊离中间线越来越近，我似乎屏住呼吸，生怕打扰到他。

就在他胳膊越过线两约厘米时，我猛得一推，他的笔在作业本上画了一条斜线，这条线贯穿他的整张纸张。

本子上不仅出现了画的笔印，连纸张都一分为二。

他看着自己好不容易写完的作业，如今却成这样，他气愤到了极点。脸色通红，眼里冒着火光，举手拳头，像是要跟我拼命似的。我赶紧后腿一步。

“规矩是你定的，谁要超过线就要受到惩罚，那次我超过线了，你是怎么做的，你忘了？你敢打我你试试，我去告老师，去给我哥说，我打不过你，我哥可能打过你！”

慢慢地他的拳头放下了，把那张烂了的作业撕了下来，重新开始写了起来。那天放学他被留在了学校。

第二早上我来到学校，竟然看不到桌子上的“三八线”了。我以为眼花了，揉揉眼仔细看还是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