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在天一惊,能知道他的人并不多。此时天黑,自己也蒙着面。那人竟能叫出自己的名字来,不知他到底是何人?
山在天道:“阁下是什么人,又怎知我是谁?”
那人也是蒙着面,却道:“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谁。主人说的没错,你果然带着风铃剑回了皇宫。想用风铃剑给赵匡胤作信物,取信于天下吗?别痴心妄想了,今天你的人和剑都得留下。”
这几句话更让山在天吃惊!心道:“这世上聪明人这么多。这人的主人竟能想到我们的想法,而逍飞还能想到这人主人的想法,看来我不如逍飞,还是赶紧想办法回去,把逍飞请出来辅佐赵匡胤是最好的选择。”
想到这儿也不多说话了,直接一剑刺向对方。那人举剑相还。
二人斗到一起山在天才发现,这人的功夫只在自己之上,不在自己之下。而自己刚才又悍酣斗一场,体力明显弱于对方。又害怕后面的人再追上来,心里逐渐心虚。
打了二十几个回合后,二人一个错身,山在天头也没回,直接落荒而去。却不料,那人也没转身,直接连发两掌均打在山在天的后心之上。山在天心道不好,随手掏出两只飞镖打向那人,那人撤身闪过,虽没打到那人却也延缓了他的追击时间。
山在天还怕风铃剑有失,一股激劲,憋着一口气,飞奔而去。他号称追风剑客,轻功绝佳,再者是玩儿命飞奔,竟把那人给甩开了。
待到安全以后,山在天跑到自己平时安身的据点,后悔没听逍飞的话,以至于差一点把风铃剑给弄丢了,不禁老泪纵横,伤心不已。
慢慢打开逍飞的字简,看到上面一首童谣:五代赤仙岛,十国魔楼生。泱泱华夏地,百年分离崩。如今归宋氏,危危亦当倾。若享太平世,逍遥遇风铃。
山在天看完,苦笑道:“都怪我鼠目寸光,只看得见眼前。”他明白了逍飞的意思。对于赤仙岛和魔楼来说,赵匡胤根本不是威胁,甚至他们根本就不关心什么宋朝不宋朝的,他们关心的是风铃剑,逍飞这首童谣要是散播出去,所有人的主意力都会在风铃剑之上,至于逍遥二字,也是逍飞打的伏笔,将来他们出谷创立逍遥派,自然所有人的眼光都会聚集到逍遥派上,就暂时不会理会新朝和赵匡胤,这样就能保住这来之不易国家基础。而一旦风铃剑落到那些人之手,不管是新朝还是赵匡胤,他们就能说换就换了。
山在天后悔不已,把那首童谣,放到据点,做了暗记。自然会有人来把它散播出去。这才拖着沉重的身子慢慢回到山谷,一路上还要小心观察,不能暴露自己的行踪。
小山貂熬好了药,送到床头喂给山在天喝。抽泣道:“爹,究竟是什么人把你打成这样的,女儿一定要为爹爹报仇。”
山在天苦笑道:“我也不知道,就知道此人武功只会在我之上,不会在我之下。而且据他自己所说,他还只是一个受人指使的仆人。”见小山貂哭的伤心,又道:“貂儿,不用难过,也不用急着给我报仇,一切自有定数。你只跟着逍飞,好好帮他,那些伤害爹爹之人迟早会送上门来的。到时候再给爹爹报仇也不迟。”
小山貂点头哭道:“是,爹爹。爹爹,你还知道能有什么方法救治你吗?”
山在天道:“你们别费心了,爹爹五脏俱碎,撑不了多久了。”
山在天拉着二人的手,把小山貂的手放到逍飞的手里道:“逍飞,我把貂儿就交给你了,你千万别辜负了她。”
逍飞知道他的意思,可是他心里一直爱着遥之,这事儿的确让他为难,可是又想想小山貂对自己一往情深,又照顾自己七天七夜,屎尿不避。也不知如何回答,再看看山在天眼看就要不行了。只能先安慰安慰他,点头道:“山伯伯,你就放心吧。”
山在天微笑着点点头。又看看小山貂,道:“爹有一个秘密一直没跟你说过,现在不说,以后可能就没机会了。”
小山貂哭道:“不会的,爹爹,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山在天笑道:“爹的身体爹知道。其实,我也不是你的亲爹,你是爹捡来的,是在青州的一出深山里捡到的。”
小山貂听了一愣,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道:“爹爹,你是不是糊涂了我就是你的女儿,我是你的貂儿。”
逍飞一听倒是豁然开朗,他从复明的第一天起就一直怀疑山在天不是小山貂的亲爹,因为小山貂的后腰上有一个梅花形状的刺青,跟遥之后腰上的梅花刺青一模一样。他总想找机会问问山在天,可一直没有机会,今天山在天在将死之时说出来逍飞才彻底明白了。
逍飞道:“山伯伯,我应该知道她是谁了。你就放心的把她交给我吧。”
山在天看看逍飞,含笑道:“呵呵,这个你也知道,他不相信逍飞这个竟然也能知道。”
逍飞道:“山伯伯,我眼睛刚复明的时候,无意间看到了貂儿后腰上的刺青,和遥之的一模一样,我想她们应该是亲姐妹,才会如此。”
山在天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我当时还很奇怪,我捡到她的那个地方方圆几十里都没有人家,又有谁回遗弃一个小女孩跑那么远呢。现在想想,当时,万点繁星剑——王廷远丢失了两个女儿,貂儿应该就是其中之一。”
小山貂被他们两个说的糊里糊涂,哭道:“你们别说了,你就是我的亲爹,我就是你的亲女儿,没有别人。”
山在天笑道:“好好好,乖女儿。”咳,咳,咳……山在天咳了一阵,继续道:“逍飞,我这张床底下有一个暗格,里面有我做金羽仙时用的东西,你取出来以后说不定能用上。”
逍飞道:“好,山伯伯,我知道了。你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山在天笑道:“逍飞,如果你真的想赢我,当用多少招?”他知道逍飞武功高出自己很多,临死之前还想弄个明白。
逍飞知道他的意思,犹豫了一下道:“不出十招。”
山在天还不死心,问道:“那是几招?”
逍飞道:“五招。”
山在天看看逍飞,他一直以为自己最少也能在逍飞手下走过二三十招,可是没找到,逍飞给了他五招的肯定答案。他知道,逍飞不会撒谎。
山在天很满意,面带微笑,手轻轻滑落,死了。
小山貂放声大哭,逍飞也落泪。
安葬好山在天,逍飞陪小山貂在山谷里守孝百日。小山貂的心情也慢慢变好。
这一天,小山貂问:“逍飞哥哥,爹爹百日之期已过,你有什么打算吗?”
逍飞道:“这段时间,我想了很多,本来山伯伯在我们可以省很多事,现在山伯伯走了,要想成就大功,就得从长计议了。我们还是先在谷内待上一段时间吧,你也可以好好练功,这段时间一定得努力,我们出去之后有的忙呢,功夫不行,干什么都不方便。”
小山貂道:“这个是一定的,可是我们不去先看看遥之姐姐她们吗?”
逍飞道:“看是一定要看的,只不过现在我还有好多事没理清楚,等我理清楚了,再去找她们,反正离她们出谷还有一段时间。我们就趁这段时间好好做好我们的事。”
小山貂想了想,又问道:“逍飞哥哥,你说遥之姐姐是我的亲姐姐吗?”
逍飞道:“貂儿,我想应该是的,她后腰上的刺青跟你的是一样的。山伯伯也说过,当年王叔父丢失过两个女儿。我想其中之一就是你。”
小山貂道:“那就是说我应该还有一个姐姐也丢失在外了。那我们一定要找到她。”
逍飞道:“好,将来咱们入了江湖,多留心注意就好了。”
小山貂开心的笑道:“太好了。”不一会儿又眨眨大眼睛问道:“逍飞哥哥,你也看过遥之姐姐洗澡吗?”
这话一问把逍飞羞臊的脸腾的就红了,赶紧否认道:“胡说,我,我才没有。那是小时候我们一起玩的时候,有一次她摔倒了,我才看见的。”虽然解释清楚了,但是言语不免紧张,有点儿结舌。
小山貂笑道:“看把你紧张的,我就随便问问,你心虚什么啊。”
逍飞被他气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张了半天嘴没说出话来。
二人又在山谷待了几个月,小山貂的功夫因为学的认真,又想给父亲报仇,加之逍飞教导有方,现在突飞猛进,已经可以达到山在天的七八成了。比逍遥剑的一剑十六式差不了多少。
这一天,离遥之等人出谷之日临近。二人收拾好行李,拿出风铃剑,用一块粗布把它包好,逍飞背到背后,奔逍遥谷而去。
二人离逍遥谷还有几天的路程的时候,突然天降大雨,根本无法出行,只能赶到一处镇店,寻了一家客栈休息。大雨一下就是七天,弄得二人都很郁闷。
好不容易等到天晴,二人赶紧起身赶路。可是等二人到了逍遥谷后,遥之等人早已出谷多时了。
逍飞在逍遥洞看见自己的生死牌位,心里一阵酸楚。在生死牌位旁看到了遥之留下的那封信。打开一看更是泪如雨下。
只见上面写到:逍飞哥哥,今之儿执笔,代替自安,在娘共同发声,我们很是思念于你。自从三年前你被老虎叼走之后,弟、妹等人无不痛断肝肠,每日里四处寻你风雨无阻。可苦寻你两年未果。之儿心生绝望,欲追随哥哥于地下。几次都被自安,在娘苦劝。想让我陪他们出谷创立逍遥派。说这是你的心愿。之儿知道这是他们害怕我轻生的说辞。但我也知道这的确也是你的心愿,他们没有说错。我也不确定你是否还在人间。所以一年前为你立下生死牌位,希望你还能奇迹生还。彭大叔说你中毒最多只能活五年。那好,之儿就出谷创派,两年以后若是你还在人世间,务必来寻之儿,我们再续前缘,若是到时你还未出现。证明你已不在人世。之儿多活这五年就欠你这五年,到时候之儿必定到阴间去服侍你。望哥哥勿怪。哥哥眼睛虽瞎,看不了这封信,但之儿相信,哥哥必与之儿心心相通,能感知之儿的心意。还望哥哥早日来见。妹,之儿拜首。
逍飞看后,泪如雨下。恨自己来的太迟,让遥之等人经此苦难。
逍飞守在逍遥洞痛哭两个时辰方才好转。小山貂一直守在他身旁,也不敢出声。看他悲声渐止,轻声道:“逍飞哥哥,我们现在去找他们还来的急。”
逍飞道:“你不知道,现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我刚才哭就是因为我现在还不能去找她们,辜负了她们对我的情意。”顿了顿又喃喃道:“希望将来,之儿妹妹不会怪我,我一定加倍补偿她。”
此时天色已晚,二人就在逍遥谷住了一个晚上。
第二天一早,逍飞带小山貂参观了逍遥阁,逍遥虫洞,和他们住的逍遥洞。又把整个逍遥谷转了一遍。
小山貂乐的上蹿下跳的,尤其是逍遥虫洞,她钻过来钻过去,来来回回好几趟。感觉这里比她住的山谷好玩多了。快到午时的时候二人才离开逍遥谷,奔开封皇宫而去。
逍飞二人离开逍遥谷三天后,到达一处小镇店,这里住着十几户人家,并没有客店饭馆,只在路旁有一个茶棚。
刚刚进入夏季,骄阳似火,二人走的又渴又累。小山貂看见茶棚,叫道:“傻仆,那里有一个茶棚,咱们去喝些茶水吧。”
逍飞笑道:“听主人吩咐。”
“傻仆”,“主人”是逍飞出了逍遥谷后,叫小山貂改口的,他有他的打算,因为这次出江湖他的责任重大,不能按常理出牌,而且他还要隐藏自己,这样方便以后做事。
小山貂一开始很不习惯,但是三天下来,她已经完全适应了。
二人来到茶棚坐下,逍飞给小山貂拿过茶碗,倒上茶水。就跟真的仆人一样。小山貂还有些不自然,但随后也就坦然接受了。这一点,别人自然是看不出来的。
店家过来收了茶钱就不再管他们了。二人环视了一下这个茶棚,只见茶棚里还有两三桌客人,其中一桌比较特殊。
也是一对儿男女。男的也就二十出头,女的比逍飞还小。跟逍飞他们一样都是青年男女。
逍飞看他们的同时,那对儿男女也看他们。逍飞没说话,看着他们笑了笑。小山貂不懂世事,也没多想,只顾喝着自己的茶。
突然之间,远处尘土飞扬,一会儿一个马队大概三十多人,急冲冲赶到。
那为首的人细眉鼠目,几缕山羊胡。说话尖声细语的道:“林艾,尉迟凤,这回我看你们还往哪儿跑。”
他叫的林艾,尉迟凤正是那对儿男女。他二人见到这帮人吓得面色苍白,浑身打颤。那林艾急忙把尉迟凤挡在身后,怒骂道:“你这个武林败类,我当初瞎了眼了拜你为师,你就是个人面兽心的畜生。我林艾今天你要杀要剐都随你,只要你放了她怎么都好说,否则我就跟你拼了。”
逍飞二人听了好笑,本以为林艾骂的那么狠,会跟他们大干一场。没想到最后竟然是要杀要剐随便,只为放了那姑娘。
就听那山羊胡说道:“林艾我劝你识趣点儿,赶紧带上这丫头跟我回去,否则你俩一个也别想好。”
林艾冷笑道:“跟你回去也是死,不回去也是死,我还不如跟你拼了。”说是拼了,可他却没有动地方。而是叫道:“祝大彪,管三虎,你们在不在,你们要是让我回去,咱们就都得让这个畜生害死。”
那人群里两个人钻出来一人怒道:“胡说,林艾,你背叛师门死有余辜,还不赶快给师父认个错,回去好好认罚。”他说话虽然是骂林艾,但明显是帮他,只要他能回去认错就不会死,要不师父在气头上,性命可就不保了。
可林艾却不领情,还气氛的道:“祝大彪你是真糊涂,咱们都是他砧板上的肉,过不了几天,你们的命就都丢了。你还不知道……”
他话还没说完,那山羊胡就已从马上飞奔而下,直奔林艾胸口就是一剑。林艾一看剑到了,就没空再说下去了,赶紧撤身躲避,举剑相还。可是没几招就被那人给打倒在地,剑指咽喉。
尉迟凤一看林艾被捉伸手来救。林艾却喊道:“你怎么还不跑啊!留下来还不是送死。”
尉迟凤道:“就是死我也要和你死在一块。”
可话还没说完,也被那山羊胡捉住了。林艾恨恨道:“唉,这回咱俩算完了。”
尉迟凤道:“死就死,能和你死一块儿也值了。再说天地之大我们能去哪儿呢!”
那伙人一来,几桌客人就都跑光了,店家也躲到了屋里。只有逍飞他们没有跑,还坐在哪儿喝茶。
逍飞听出这是人家门派内部之事不愿多管,再说自己现在有非常重要的事要去做,也没时间管。可小山貂不懂,他看林艾,尉迟凤可怜。而且听他二人说话显然林艾的师父不是什么好人。她很看不惯。
所以那伙人带上二人要走的时候,小山貂叫道:“等一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