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前的海南黎族(上)——生黎的归化之路

每年到了暑假寒假,总有大批的父母带着小朋友一起到海南的三亚去旅游。

去海南游玩的游客大多数都是冲着蓝天白云、椰林树影、水清沙细去的,很少有人会想到去体验当地的民俗风情。

在海南岛的土地上,生活着包括汉、黎、苗、回、彝、侗、瑶等30多个民族,而黎族是海南岛上最早的居民。

记得读书的时候,在火车上偶遇一位海南黎族校友,我们相谈甚欢,但是他转头和老乡说话的时候,我连一个字都没有听懂。

在科技发达的今天,我们仍需要通过统一的文字和语言来沟通,交换彼此的想法。

那在千年前,黎族和汉族是怎么沟通的?他们的关系怎样的呢?

黎族又是如何一步步成为现在五十六个民族之一的呢?

千年前的黎族又有什么样的独特民俗习惯呢?

本文篇幅较长,将分为上下篇放出。


居住在圣山的黎族人

现在的黎族人主要聚居在海南省中南部的琼中县、五指山市、三亚市等七县二市之内,其余散居在海南省的万宁、屯昌、琼海、澄迈、儋州、定安等市县。

而在宋朝的时候,事情就没有这么简单了。

当时的黎族人被中央朝廷分为生黎和熟黎两个不同的族群。

他们之间的区别是这样的:

生黎的主要居住范围是在被誉为黎族的圣地的黎母山中,它是海南三大江河——南渡江、万泉河、昌化江的发源地。

生黎们的居住地距离州县比较远,而且都不向朝廷缴纳赋税,也不服差役。

生黎们是比较纯粹的海南原住民,没有掺杂过多的其他民族成分。

熟黎和生黎有着明显的不同。

熟黎居住在黎母山的外围及州县的外围所形成的地区,他们隶属于海南的四个军州。

因为他们耕种的是属于州县的土地,所以他们向中央朝廷缴纳赋税,并且服差役。


黎母山(来源:中新网)

《岭外代答》中有一段关于生黎和熟黎在黎母山分布的描写:

熟黎所居,半险半易,生黎之处,则已阻深,然皆环黎母山居耳。

从这里可以看出生黎居住的地方在大山深处,地势崎岖,交通不便,熟黎则在地势较为平坦一点的地带。

但是他们都是环绕着黎母山居住的。

熟黎组成的民族成分比较复杂,有黎人,也有湖广、福建迁移过来的奸猾狡诈之人,以及亡命之徒。

本来生黎生性直率强悍,尚武好斗,不受别人的欺辱管束,但是也不会形成什么大的问题。

熟黎虽然向中央朝廷缴纳赋税,但是却暗地里和生黎勾结在一起侵扰州县。

他们经常一起抢劫过往的商旅以及州县居民,导致官吏们因为害怕被抢掠,在经过村落的时候,常常留宿在熟黎家。

海南有黎母山,内为生黎,去州县远,不供赋役;

外为熟黎,耕省地,供赋役,而各以所迩隶于四军州,

生黎质直犷悍,不受欺触,本不为人患。

熟黎多湖广、福建之奸民也,狡悍祸贼,

外虽供赋于官,而阴结生黎以侵省地,

邀掠行旅、居民,官吏经由村峒,多舍其家。

生黎不缴纳赋税,不服差役,这是中央朝廷所不乐见的,所以从宋代开始,中央朝廷不断把生黎向熟黎转化,到清末已经基本转化完成。

生黎转化为熟黎的手段主要有军队征剿、和平招抚以及主动归化,中央朝廷通过这些手段,不断把生黎纳入缴纳赋税的范围。

而在这个过程中,也有个别熟黎为了摆脱中央朝廷的剥削,起兵反抗官府,重新转化为生黎的,但是这种情况只是零星现象。

协助朝廷管理黎峒的王二娘

南北朝至隋朝的时候,身为岭南的俚僚领袖冼夫人率领俚僚1000余峒(包括黎族祖先)以及岭南其它越人,先后归顺梁、陈、隋朝。


冼太夫人纪念馆(来源:南海网)

在这里黎族并没有处于主要地位进行主动归化,到了宋朝的时候,情况开始有了转变。

首先我们先来了解一个名词:峒。族社会组织称“峒”,每一宗姓为一峒。

全岛黎峒林立但规模较小,峒与峒之间,各自为政,互不相属。

但是后来诸黎峒之间产生了松散的政治联盟,他们推举出自己的联盟首领,处理联盟内外事务。

《宋史》载,南宋淳熙八年(1181年),朝廷“诏三十六峒都统王氏女袭封宜人”,这位王氏也就是黎族当时的首领王二娘。

她承袭的封号来自她的母亲黄氏,而黄氏则因统领黎峒有功,在乾道七年(1171年)获封宜人。

《岭外代答》中曾经记载了这位王二娘:

峒中有王二娘者,黎之酋也,夫之名不闻。

家饶于财,善用其众,力能制股群黎,朝廷赐封宜人,

琼管有令于黎峒,必下王宜人,无不帖然。

二娘死,女亦能继其业。

王二娘是黎峒当时的首领,她丈夫并不出名。这可能是因为当时的黎族依然保留母系氏族公社制的缘故。

即使到了新中国建立以后,黎族依然存在着妇女出面干预或调解黎族内部纠纷的礼仪。

这种和解的礼仪,黎语称为“蕊岔”,意为“给好眼色”。

当时的王二娘家,经过她母亲和她的经营,家里变得非常富裕。

而且由于王二娘善于用人,所以在所有的黎族势力里面是最强大的。

以致于南宋朝廷给想要下命令给黎峒的时候,都会把让王二娘传达,其他的黎族势力没有一个反对的。

生黎归化为熟黎的事迹

宋徽宗时期,虽然北宋即将灭亡,但是这时候海南的黎族归化却出现了前所未有的局面。


黎族(来源:中新网)

王祖道担任广西经略安抚使,在他的治理下,907峒生黎归化。这意味着什么呢?

周去非在《岭外代答》中这样写道:

结丁口六万四千,开通道路一千二百余里,自以为汉唐以来所不臣之地,皆入版图。

也就是说北宋朝廷一下子增加了六万四千个纳税人,海南的道路开通一千两百多里,进行了大规模的开发。

结果就是从汉唐以来就没有臣服过中原的地区,现在都被纳入到宋朝的版图中。

这在当时的宋朝朝廷看来,应该算是一件不世之功,因此参与的官僚都受到了重赏。

自从北宋把大批生黎转化为熟黎后,南宋也出现了生黎自动归化为熟黎的情况。

南宋孝宗年间,五指山生黎的首领王仲期,带领归附于他的八十峒生黎,总计1820个纳税人归化。

而王仲期和王仲文(两人应为兄弟)等81个大小首领一起拜见海南此时的管辖官员,并在显应庙立下誓言,不再抢劫州县。


随着生黎的不断归化,黎族和汉族人们的相处也越来越多。

但是各个民族都有自己的风俗和禁忌,千年前黎族的风俗是怎样的?

周去非在《岭外代答》中详细地描述了黎族的民俗风情,下一篇将会详细讲述黎族招待宾客、服饰、丧礼、文身等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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