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话离别会有时
自从听闻小老板要来掌管码头后，码头上的所有运转都变了，规矩也越来越多。
-1-
总管每天就在自己的办事间里坐着，不知道干些什么。烟壶都没了，大烟也没得抽。很多人只看到开饭的时候他才会出现，都感觉他这人已经不存在。他叫来的那几个新人，也不知道在忙活些什么。每天都会定时出现在他办事间里。监工则是时时刻刻盯着码头周围，有什么风吹草动立马跑去跟总管说。
几个筒子也没有什么动静，在酒馆里正常经营，酒馆里新来的人迟迟没到位，女酒保每天则给他们送一些情报。无非就是新来的女接待跟总管的那些不可告人的秘密。每天总管交待女酒保要手把手教会接待小妹，不然她也别想混了。而且小妹还天天去告状，搞得女酒保一肚子气全撒到酒馆里的酒去。每天收工后都会在酒馆里破口大骂。
“那个小婊砸，仗着总管的宠幸，天天在他面前说我坏话。我他妈招谁惹谁了？我每次教她她不学，出问题了就说我教得不好。从来没见过这么厚颜无耻的人！”
大师兄摇了摇头，二师兄也摇了摇头，三师弟也摇了摇头。
“你们三个干嘛？昨天喝酒喝多了？她今天还问我你们昨晚去镇上哪里潇洒了，想跟你们一块出去呢！这小婊砸，狐狸尾巴一下子就露出来了。”女酒保说。
大师兄又摇了摇头，二师兄又摇了摇头，三师弟也又摇了摇头。
“神经病啊你们三兄弟！”女酒保又一大碗酒喝下肚子里。过后就再也没有说话了。
......
搬运工搬着货物到各个场所。有时候跟着工头和画工一块修理码头的装饰。每天也要跟总管汇报工作。想到这里，搬运工就觉得活得十分窝囊，但是为了能留在这里，只能这样安安分分地做着。收工后也只能到酒馆里坐着，只是坐着。有时候跟画工一块做事时会跟她一块吐槽，画工也是过得有些郁闷，每天似乎无所事事，却又不知道做什么好，只能等工头安排活给她做。她跟搬运工一样，也是每天都要汇报工作。每次进去总管的办事间全身就不舒服，看总管的那眼神就好像要把她给弄了。所以她也很讨厌总管。
-2-
后来，小老板来了。很多东西开始变了。
他先是找了总管了解码头状况，然后大骂了总管一顿。“你啊，到底在搞什么东西？都找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人过来？以后你就做好大老板的接待，其他的等我来收拾。”
总管心里想着：“你算个什么东西！这里都是我的人，你想怎么着？大老板交待我做的事情我会告诉你？” 然而嘴上说着：“是是是，您说的是，还盼您能把码头做强做大呢！”
再找到几个工头问了运营情况，然后又大骂了他们一顿。他说：“你们不好好干，就给我滚蛋。听我的话好好干，有成绩了就加工钱！我说了算！”
最后找了船头问了码头商船的情况，居然没有破口大骂，反而跟他们好好说话，他说：“你们要清楚自己是多么重要，身份地位都不一样的。要好好搞，整个码头吃饭都靠你们的。”
傍晚时分，码头工人收工后都回去舍间。非常时期，工人们都不敢到小酒馆里喝上一杯。之前小老板就在酒馆里把一个人踢走了，弄得个个人心惶惶。再加上之前总管定了各种规矩，能做的事情也只有吃饭睡觉和干活了。然而偏偏就有那么几个不怕，比如女酒保和搬运工，每天收工后照常到酒馆里喝酒聊天。正好其他工人都不过来，他们几个筒子相互交换着信息。
“最近总管都不出来了，听说好像得了什么病。”女酒保说，“每天就吩咐监工做事，还有就是跟那小妹搞来搞去。”
“而且大老板也很少过来了，不知道他们那些老板们在搞什么东西。”毛毛姐说，“以前大老板经常会带一些人过来这边喝茶看戏的，现在戏台那边的人也闲得慌。”
“这样还好点，最好就不管我们。整天在那里唧唧歪歪也不是事。”窟牙妹说。
“诶，三师弟，听说你被人在背后捅了一刀？”大师兄问到。
搬运工叹了口气：“不知道，我也是听别人说的，那几个新来的跟总管一块吃饭，其中一个跟总管说我天天没做事。每天在码头晃悠着。然后总管就说要把我给赶走。”
“他奶奶的！都不是东西！”女酒保又喝了一大碗，“总是在背后阴别人！有本事就光明正大的说啊！！！”
“他们那些人什么事情做不出？”二师兄说，“自从大师姐那单事出来之后，工头们都不敢乱来了。他敢来这样弄我就敢怼，我可不是好欺负的！”
“唉，没办法啊。我刚来都没多久，根基不稳，随时被弄走。你们都还好啊，在这里那么久了。不用担心被他随便弄走。”搬运工说道。
“我是想着，要是真弄到我们头上，我们几个就打算一起走的了。”毛毛姐说。
“对！要走一起走，看他拿什么来顶。”窟牙妹说。
“别冲动。凡事都要商量好，走也要让他不好过才行！”大师兄说，三师弟，“要是他真的把你给弄走了，你也不要让他好过，我们都撑你！”
“好好好，有你们这几个就够了。”搬运工说，“哎呀，估计我也快的了。”
-3-
果不其然，在这个温柔乡的日子就快没了。
总管的手已经伸进了各个角落，他又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几个亲信，将他们安排到各个场所。自从他让监工出了那些规矩，工人们中午都无精打采。下午犯困的人越来越多，事情做得也越来越糟糕。
女酒保依旧每天会将办事所一些情报告诉给酒馆。大家都觉得她做得天衣无缝，然而有天总管找她谈话却让她有些吃惊。
总管说：“我知道你跟酒馆那几个人很熟，不要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们觉得我整天没事坐在房间里，我其实也是很忙的，要想着怎么搞好这个码头，所以外面的事情我都是一清二楚的。有时候你做事我觉得还是不够完美，但是你只要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好，其他的你不要管那么多。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是，我知道。我会努力做好我的工作的。”女酒保说。
那天晚上酒馆里比较躁动，不知道又在做什么计划。
后来又发生了一件事——管账目的又被监工背后捅了一刀——中午时分账房里关着门，监工偷偷地在门外的窗边戳了一个洞，找了几个人一起看里面到底在干嘛，看看有没有在偷偷休息。
这件事又引起了轰动。总管连老板的账房都能管了，看来无法无天到了一定程度。当时跟搬运工一起训练的长工愤怒到了极点。跑去找了监工就破口大骂：“你他娘的还有没有人性了？你们他妈的做得过分了吧？账房的事情你们也敢管了？要管你们直接进去啊，用得着偷偷摸摸跟做贼那样？这是什么地方？是牢房吗？啊？！！”随后就往监工身上一拳。
监工也不甘示弱，两个人就这样扭打起来，好一阵子才被人拉开。监工说：“你没本事别在这里吼吼，老子按规矩办事，你管不着。你最好别插手，不然你就会很难看我跟你讲！”
长工哪里忍得了这些嚣张话，立马冲过去开打。两个人打到小老板都来了。
最后小老板出面，把事情平息下来了。监工和长工都分别罚了半个月的薪水。然而监工后面有总管支撑着，依然恣无忌惮。长工则只能默默忍受。
-4-
有总管在后面安排着，监工越发嚣张，谁一没有按照规矩来做。立马报告给总管。然后那个人立马被警告处罚。
有一天，新来的接待小妹偷偷在办事所的会议厅后间睡觉，被搬运工和工头看到了，工头兴冲冲跑去找小老板说了这件事，本想着给总管难堪，结果更大的事情发生——举报没成功，反而搬运工被弄走了。
小老板当天找了总管说了一通后，总管立马叫来监工，让他好好查查到底是谁这么大胆整他。于是监工便将当天在码头工作的人都问了个遍，让他们把中午时分的行踪汇报个遍，再将其他的人行踪也说一遍。工人们虽然觉得很奇怪，但是还是说了。当问到工头和搬运工的情况时，大家都不清楚他们两个去哪里了。于是监工又单独找了搬运工和工头问话。
监工问搬运工：“你昨天中午吃完饭去哪里了？”
搬运工说：“上厕所啊。还能去哪里？”
监工问：“工头跟你一块上厕所么？”
搬运工说：“不知道，我在厕所里怎么能看得到他在哪里？他在隔壁也不知道啦。”
然后监工又问了工头，工头也是这么说的。这时候仓管找到了监工，跟他说昨天他看到工头和搬运工去了办事所那边，再然后就看到工头去找小老板谈话了。监工立马明白了，立马跑去办事间找总管，说就是工头和搬运工在搞事。
然后下午搬运工就被叫去办事所了。
很快，便听到了总管办事间里一阵吵闹。几个筒闻风而来，在办事所门口。
总管说：“你知不知道你在干嘛？你的工作让我很不满意！！！”
搬运工说：“我一直在做本分工作，你有什么不满意的你可以说。我改正就是了，你用不着这样。”
总管说：“你就做好你本分工作！！！不要管那么多其他的事情。”
搬运工：“那敢问总管，我做了其他不该做的事情？”
总管：“你还不明白我的意思吗？”
搬运工：“不明白，你做的事情有谁会明白？你要不就直说吧。”
总管：“哼，什么事情你自己做了自己清楚。反正你现在不适合待在这里了，你这几天准备收拾东西走人吧。这句话听明白了吧？”
搬运工心里想着：“我操你大爷的！老子早就不想干了！你他妈的问我做什么事情，你自己又暗地里叫人做了什么事？”然后压住火再跟总管说：“行啊，你要我走可以，不过我得知道清楚知道我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
总管：“你还不明白吗？你真要我撕破脸来跟你说吗？！”
搬运工：“我要是明白，我也就不会被你这么随随便便赶走！！”
总管：“我现在不是赶走你，之前你的工作就让我不满意！！我给过你机会了，可是你还是这样，那我只能让你走人。你还有什么话好说的？”
搬运工：“是啊！什么都是你一句话说了算！背后阴的正面骂的，自己做的什么勾当自己清楚。”
总管：“你给我好好说话，什么阴不阴的，别血口喷人！”
搬运工重重地拍了桌子：“你他娘的事到如今还装什么？规矩都是你定的，打破规矩又是你的人，你说什么是什么。这个码头你还会把谁放在眼里？别假惺惺装什么好人，整天在办事间就等人提供情报，你以为你是山寨大王？老子不稀罕给你这没脑子的人做事！！！你迟早会遭报应的！”
总管急了：“监工呢？监工在哪里！快把他叫来，把搬运工这畜生给我赶出去！！！妈的气死老子了！你这个月工钱都别想要了！！”
搬运工说：“不要也罢！我自己有脚走！最好不要再见！”说完把门重重一甩就出来了。
-5-
出来之后，搬运工看到几个筒盯着他。
“不用问了，就这样。我也该走了。”搬运工苦笑着。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