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

文/余生铅华

01

人生有两种苦:一种是生活给的苦,另一种是自己努力吃的苦。

那年收到学校的录取通知书,第一时间跑到田边告诉父亲:“爸爸,我被学校录取了。”

父亲扔下手中的镰刀,紧张的拿着围在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擦脸上的汗水,又擦了擦手,然后小心翼翼地接过我手中的那一张通知书。父亲嘴角上扬的微笑,好比山顶上那张正在迎风飘扬的旗子。

02

刚刚上初中稚嫩的我们,说好要一起毕业,然后继续读高中,念大学。

岂料,途中的我被迫弃学,在生活面前,一个来自农村家庭里的孩子,唯一能做的就是妥协。

那天傍晚的黄昏很灰暗,在离开之际,我最想道别的却是饭堂里煮饭的大叔。他个子很高却也很瘦,也会经常听到同学们说,他好凶哦!

而我却不以为然,因为每次打饭菜时他都会给我多打一点点,这也是我唯一能让室友羡慕嫉妒恨的资本。

在校园里来回走了两圈,算是给自己来了一场道别的盛宴吧。操场上各自忙碌的同学们,没有人注意到角落里的我含泪的不舍,晚饭前叫同桌从教室里拿下来的课本已经绑在了自行车的后座上。

我的离开在那一刻只有一个人知道,那就是同桌。从宿舍到学校的大门口,我们一路肩并着肩走着,我推着自行车,在最后一刻她说了一句:“我们还能再见面吗?”。

在那样的年纪,我们都不擅长道别,更不擅长表达我们内在含蓄的情感。“周末我会去你家找你玩的!”我说。

她没有接着回话,只是低着头默不作声。我转身踏上了归家的路,孤单的身影渐行渐远最后消失在夜色中。我们的对话很简短,连一句“再见”都没有,因为彼此坚信一定可以再见面。

那时候的我们不懂得友谊之外的情感,只知道我们可以一起完成老师布置的作业,一起值日,一起完成大扫除。她说我人很好,可以随时借给她橡皮檫。我说:“你也很好,上课时看武侠小说你总是帮我把风。"

03

回家后都不敢出门,因为总是会被追问为什么不去上学了?我害怕回答,也不想回答他们,生活给的苦我们都只能默默的承受。

那天,我在烈日下劳作,戴着草帽挥动着锄头。我看见夕阳下的石桥上有一群人经过,正有说有笑的前行。仔细一看原来是从学校回来村里的那些同龄人。

离开学校后,已经很久没有去关心过问今天是星期几了。在那一刻我黯然神伤,不久前我也是那队伍里的一员,如今我却站在夕阳下手握着锄头,戴着草帽,用羡慕的眼神远远的看着同样年纪的他们,内心有一种无法言说的难过与无助。

我就像田地里的稻谷,还未成熟饱满就被生活这台机器早早的收割掉。


04

那个周末我没有去找同桌,因为觉得我们已经没有共同的交集点。班主任已经家访三次了,还托村里的同学来劝告。

在最后得到校方的通知:“请某某同学,务必在三日内返回学校继续上课,不得有误。”下面盖着一个大大的红色的印章,“某某学校,主任办公室。”

在接到通知后的第二天,天刚微微亮。早起的父亲在打开门的那一刻,和班主任撞了个正着。我简单的收拾收拾,带上课本跟着老师又回到了学校。

我的同桌没有换,位置没有换,老师还是那些老师。一切又回到了原来的模样,我万分欣喜,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好好读书。

结束白天的课程,晚上自习课的时间同桌拿出了一本笔记本,告诉我说这是这几天我没来她帮我做的笔记。

在那一瞬间,我决定了,无论以后怎么样,我都要做一个善良的人。爸爸说过:“人性是不完整的,只有善良才能弥补。”

在后来一次在班上的作文比赛中,我拿了全班第一,题目是《我的同桌》。我把当初没有对同桌说的感谢和感激的话,全部都写进了作文里。

在老师当着全班同学念完之后,他把目光停留在了我的身上,表示很满意我的表现,也不枉费当初他坚决把我拽回来的苦心。

05

我知道学习很辛苦,我在课桌上贴着这样一张字条,上面写道: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

我要时刻提醒自己要努力读书,如果现在不想吃学习的苦,那以后在生活面前你便毫无招架之力。

我宁愿现在吃着努力学习的苦,也不要以后成为生活的阶下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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