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世纪七十年代初,江南落后的农村里文化生活与现在相比较基本属于零。
我所在的那个小山村里,每到冬天的夜晚一般不出门,围在灶镗前的火龛边烤树蔸火,猫儿狗儿爬在人们放脚的空隙里沾点暖暖的气氛;十分冷就只有煨在被窝里面取暖。
小村子里百多口人,还住的很稀散,稍集中点的地方一个叫老屋里,一个叫新屋;老屋的房子老到解放前,新屋的房子新到解放初,老屋的房很多是抖墙的木制房屋结构,新屋的房大都是泥水砖木制房屋。
我在那个村里住了十年,住在离老屋新屋都有点距离的地方,每到夜里不眠时,就会想起一个人来,他住在新屋里,是本族的一个爷爷辈,他在清朝末年考上过秀才,国民党时期当过乡长;解放后因年龄大,一只脚小儿麻痹症,耳朵聋,在家养老;他记忆力优于常人,故事讲的有板有眼,在我未启蒙时,他的很多故事让我对故事产生浓厚的兴趣,到现在偶尔想起来都无法释怀,感恩听他讲故事的那些夜晚,我整理他讲的一小段家乡白话故事,觉的诙谐幽默并展示给大家。
有一家两口生了四个儿子,长到十几岁都没做过事,一心只读圣贤书,但夫妻两迫于生活压力越来越大,只想这四兄弟分担那么一点点也好,叫四兄弟到山上砍柴,四兄弟一人一句:东边有朵云/眼看黑沉沉/可能要下雨/今天去不成。
叫四兄弟割草喂牛,四兄弟又是一人一句:山中茅草深/荆棘扯不清/黄蜂白蛇精/父母不放心。
父母每次交待任务都这样蒙混过关,父母无可奈何,把四兄弟告到衙门,那天午后,母亲站在大门口看着四兄弟从外面进来,唯独没见老头子回来,只听四兄弟在进来的门坎上一人一句:妈妈爱打瞒/爹爹爱告状/屁股打了三十板/关到还冇放。
后来四兄弟成了附近有名的讼师,孝顺父母,仁爱有嘉,真是樗柞不是材,尧刍不认命。蛇有蛇路,蛙有蛙路,将相无种,渔樵耕读,各显神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