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总希望在故乡或在我长久生活的地方,可以有一条河流。一条不自己考虑,也无需他人担忧的,不断流的河流。无论春冬,即使在冬天也有一丝生机尚存。
小溪水默默地从山际淌来。像从大山里流出来的静脉血。我每天要经过这里,小鱼每天也要经过这里,我们每每在此相遇都一言不发,它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我则要在溪边滞留一会儿。想一想关于社会的问题,关于自然的规律,想不明白,就盯着那河流消失的天际,不一会儿便感觉豁然开朗。虽然问题仍然无解,但对待问题的态度却大有转变。如果心中有实在愁苦的话题,这一定是从人类社会带来的。小溪不能替我释然,我就沿着溪流直走。走累了也就想睡了,睡着了也就暂时的相安无事了。当然这也是无奈之举。如果有这么一条溪流,我会在夜里常常造访它它睡着了河边的萤火虫才开起了茶话会。他们集体在空中飞舞,似乎在讨论着各自的“虫生”,同样是家常里短,在我一个异族看来是如此的美丽和烂漫。兴许在这一群群的萤火虫中有的正干着坏事,有的正点着自己尾部的灯笼去和别的萤火虫斗殴,这我是不知道的。我想后退几步,不去打扰它们,免得辜负了这人世对自然的憧憬,我安静地站在原地,食指轻轻放在嘴唇上。对自己“嘘”了一声,心中莫名的高兴起来,不禁表露出来。倘若被别人看见怪不好意思。
我立马躲到树后面,远远地看着那一片光域。神思游走。当溪流声变得清脆响耳的时候,这片光域也就落了下去。它们躲在河边的草丛里,烧尽了灯油,无声地诠释着寂寞。谁又在乎这些“轻易”的寂寞呢?只是苦煞了河边的孤独者。原来昆虫也有大起大落,只是他们是否自知,是否觉得遗憾?它们不表现出来。没有人告诉我,我也无从得知。世界万有各有其命,他们无需向世界证明或解释什么,只由着天命,由生到死,这大致也是自然界铁律的本质。夜已入深,天上宿星点点,它们如此明亮,却好不热闹,一动不动,此踌躇着仰者的心绪。我心中有难过的事,再也不想去仰望星空。卷起裤腿儿,双脚站在河中,此间便舒服多了。
我希望在我的生活里有这样一条河流,它静静地淌着,在我人生大起大落之时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