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袁术占领南阳时,有户口数百万,但他骄奢淫逸,征敛无度,百姓困苦,逐渐外逃。后来,他与袁绍有了矛盾,两人各自树立党羽,寻求外援,互相算计。袁术勾结公孙瓒,袁绍则联合刘表。当时,豪杰多数都归附袁绍。袁术愤怒地说:“这些小子不跟随我,反而跟随我们家的家奴吗!”他还给公孙瓒写信说:“袁绍不是袁家的儿子。”袁绍听到后大怒。
[点评]
《后汉书》记载,袁逢(官至司空)是袁术的父亲,袁绍是袁逢的庶子,袁逢将袁绍过继给了大哥袁成。所以袁术骂袁绍是家奴,并说不是自己家人。庶子,指庶妻所生的儿子,即妾、情妇所生之子。庶子的地位,低于嫡子,古代一般不能承奉祖庙的祭祀和承袭父祖的地位。
袁术打算从袁家品牌上搞臭他家兄弟。
袁术派孙坚去攻击荆州刺史刘表,刘表派部将黄祖在樊城和邓县一带迎战。孙坚打败黄祖,于是围困襄阳。刘表派黄祖乘夜偷偷出城,前去调集各郡的援军,黄祖率军想要返回襄阳时,孙坚迎击,黄祖败退,逃入岘山。孙坚乘胜连夜追赶,黄祖的部曲潜伏在竹林树丛之中,用暗箭将孙坚射死。孙坚生前推荐的孝廉长沙人桓阶晋见刘表,请求他归还孙坚的尸体安葬。刘表为他的义举所感动,表示同意发还。孙坚哥哥的儿子孙贲率领孙坚的部队投靠袁术。袁术又上表推荐孙贲担任豫州刺史。从此以后,袁术不再能战胜刘表。
[点评]
孙坚一世英雄,打败董卓,打败吕布,打败袁绍(部将周昂),再打败刘表,结果被一小兵偷袭射死。孙猛虎就这样早早的离开了这波澜壮阔的汉末舞台。孙坚作为全军统帅,却干出了“单马行岘山”的行为,让人叹息意外的背后,他的行为和结局似乎又透露着那种必然。
《道德经》中有这么一句话:“强梁者不得其死,吾将以为教父”。老子说:“过分强猛豪横的人不得好死,我把他当做我理论的宗旨。”
过分强猛豪横的人会展现出极强的破坏力和毁灭性,对不服从自己的势力连根拔起,没有妥协,没有原则,不服就干你,干死你为止。史书中每当出现这样的桥段,他的传记通常也就快到头了。
孙坚这辈子“勇挚刚毅,孤微发迹”,因为对大恶魔董卓态度坚决,所以在史书盖棺论调时得到了“忠壮之烈”的评语,给了“轻佻果躁,陨身致败”的客气挽联。
孙坚虽然离开了历史舞台,不过他的这份骁勇遗传给了他的长子孙策。
父亲对于男孩的性格养成极其关键,如果父亲足够成功且被孩子崇拜视为榜样的话,父亲的为人处世和性格脾气会极大程度上的被复制到儿子的身上。孙坚遗传给他这份武勇基因外,还有那相同的性格与宿命。
裴松之在写孙坚父子结局时,意味深长的引用了东晋孙盛的一段评语“孙氏因扰攘之际,得奋其纵横之志,业非积德之基,邦无磐石之固,势一则禄祚可终,情乖则祸乱尘起,安可不防微於未兆,虑难於将来?”核心一句话:缺大德定下的基业,有点风吹草动就崩了。
物过,刚则易折;做绝,势必不久。
当初,董卓入函谷关时,留朱儁镇守洛阳。而朱儁暗中与山东地区的将领们联络,他怕董卓发觉后会出兵袭击,就逃到荆州。董卓任命弘农人杨懿为河南尹,朱儁又率军返回洛阳,进攻杨懿,杨懿败逃。朱儁见洛阳已残破不堪,便向东移驻中牟县。同时向各州、郡发出公文,号召各地派军讨伐董卓。徐州刺史陶谦上表推荐朱儁代理车骑将军,并派三千名精兵援助朱儁,其他州、郡也纷纷响应。陶谦是丹阳人,朝廷因黄巾军侵扰徐州,便任命他为刺史。陶谦到职之后,大破黄巾军,将其逐出,恢复了徐州境内的秩序。
[点评]
与演义中所描绘的和善老者形象不同的是,陶谦实际是一员刚直武将。陶谦自幼好武,少年时便以性格放浪不羁闻名乡里。公元185年,皇甫嵩为平息凉州羌乱而选择武将时,就特别选定了陶谦。在袁绍公孙瓒将关东诸侯分割为两大阵营时,偏安一隅的徐州同样不想站队。只是天下已乱,没有哪片土地能够享有真正的安宁,后边将要看到,一起意外将他推入了公孙瓒的阵营。
刘焉在益州,密谋独立。沛国人张鲁从他祖父张陵创立五斗米道以来,世代信奉,迁到蜀地居住。张鲁的母亲以鬼神之道,经常进出刘焉家,于是刘焉任命张鲁为督义司马,张脩为别部司马,派两人联合率兵攻杀汉中郡太守苏固,并封锁了益州到长安的通道斜谷阁,截杀朝廷派来的使臣。刘焉上书朝廷,说:“米贼将道路阻断,不能再与朝廷联系。”又找借口杀死州中豪强王咸、李权等十余人,以立威刑。犍为郡太守任岐与校尉贾龙因此起兵攻打刘焉,刘焉迎击,杀死任岐、机龙。
刘焉渐渐得意忘形,制作了唯有皇帝才能使用的御车及其他车具一千多辆。荆州刺史刘表为此上书说:“刘焉在益州处处仿效皇帝,就像子夏在西河模仿孔圣人一样。”当时,刘焉的儿子刘范为左中郎将,刘诞为治书御史,刘璋为奉车都尉,都跟随献帝住在长安,只有小儿子别部司马刘瑁一直跟随在刘焉身边。献帝派刘璋到益州,向刘焉讲清道理,刘焉则将刘璋留下,不让他再回长安。
[点评]
像子夏在西河模仿孔圣人一样:子夏,孔子的得意弟子之一,春秋末晋国人。孔子去世后,子夏到魏国西河开课讲学,让西河的百姓疑为孔夫子。曾子批评他说:“你在西河假装圣人,让百姓都知道你,不知道孔夫子了,这是你的罪!”
刘表上书的意思是说,刘焉僭越天子仪仗,让益州百姓都以为他是天子,不知道真正的天子了。
刘焉的益州成为了独立王国,刘璋被父亲扣留之后,后来接了刘焉的班,这为将来刘备进益州作了铺垫。
公孙度的声威远传海外,中原地区人士为了躲避战乱纷纷归附他。北海人管宁、邴原和王烈都前往投奔。管宁少年时与华歆是朋友,曾一起锄菜,看到地上有一块黄金,管宁继续挥锄不止,视黄金如同瓦砾,华歆却将黄金拾起后又扔掉。人们从这件事上判断出他们二人的优劣。邴原曾到远方去游学,八九年后才返回家乡,老师和朋友们以为他不会喝酒,所以只拿来米和肉为他送行。邴原说:“我本来有酒量,只是因为怕荒废学业,才将酒戒掉。如今就要与你们远别,可以喝一次。”于是与众人坐在一起饮酒,喝了一天也没醉。
管宁、邴原都以节操高尚而闻名于世,公孙度听说他们来到辽东,便准备宾馆 ,迎候二人。管宁见过公孙度之后,就在山谷中修建小屋。当时前来避难的人大多居住在郡城南郊,而唯独管宁住在北郊,表示他不想返回家乡。后来人们渐渐地在他的周围落户。不过一个月,就形成了村庄。管宁每次见到公孙度,只谈儒学经典,不涉及世事;回到山中,则专门讲授《诗经》、《尚书》,研习古代祭祀的礼仪,只会见学者,不见其他的人。因此,公孙度因管宁为人贤明而不再提防他,民间则受到他品德的感化。
邴原为人性情刚直,喜欢评价人物,抨击不合理的现象,从公孙度以下的各级官吏,都对他表示不满。管宁对邴原说:“隐藏的龙,以不为人所见而成其德。不合时机而发表意见,都会招来灾祸。”他秘密教邴原逃回中原。公孙度听说后,也没有派人追赶。
王烈器度宽宏,学业精深,年轻时名望在管宁、邴原之上。他善于教诲,乡里有人偷牛,被牛的主人捉住,偷牛贼请求说:“要杀要剐,都行,只求不让王烈知道。”王烈听说后让人前去看他,并送给他一匹布。有人询问送布的原因,王烈说:“偷牛贼害怕我听到他的过失,表示他还有羞耻心。既然知道羞耻,就能够生出善心。我送给他布,就是鼓励他从善。”后来,有一位老人将佩剑丢失在路上,一位行人看到后,便守在旁边,到了傍晚,老人回来,找到了丢失的剑,大为惊奇,便把这件事告诉王烈。王烈派人调查,原来守剑的人就是从前那个偷牛贼。民间发生争执后,去请王烈裁决,有的才走到半路,有的只看到他的住宅,便纷纷退回去,向对方表示让步,而不愿让王烈知道他们有过纠纷。公孙度想任命王烈为长史,王烈推辞不受,而去经营商业来贬低自己,表示无意为官。公孙度这才作罢。
[点评]
管宁、邴原、王烈都是当时的名士。在天下大乱时,名士应该怎么做?《资治通鉴》讲政治之道,说了两条道:参与之道,和不参与之道。之前韩馥是参与了,却不懂得参与之道,所以败亡。而邴原呢,本来是不参与,又不懂得不参与之道,所以逃亡出来,又逃亡回去,狼狈不堪。
管宁和王烈,就深谙不参与之道。管宁原则清晰,只谈学问,不谈政治。王烈的做法,叫“君子自污”(做商人,在古代是很低贱的事),不要搞得自己一身洁白无瑕,自己给自己身上泼点污水,也省得被别人泼。
参与还是不参与政治,是人各有志,但是做出选择之后,就要凡事彻底,一以贯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