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读《资治通鉴》[572]| 董卓血腥迁都,孙坚官报私仇


董卓征召京兆尹盖勋为议郎。这时左将军皇甫嵩统兵三万驻扎在扶风,盖勋秘密与皇甫嵩商议讨伐董卓。正在这时,董卓也征召皇甫嵩为城门校尉。皇甫嵩的长史梁衍向皇甫嵩建议说:“董卓在京城抢掠,随自己的心意废立皇帝。如今征召将军,大将有性命之忧,小则会受到羞辱。现在乘董卓在洛阳,天子到西方来,将军统率大军迎接皇帝,然后奉皇帝之命讨伐叛逆董卓,向各地将领征兵,袁绍等人在东边进攻,将军在西边夹击,这就能生擒董卓!”皇甫嵩没有采纳他的建议,接受了征召,动身去洛阳。盖勋因自己兵弱不能独立,也回到洛阳。董卓任命盖勋为越骑校尉。

[点评]

董卓知道皇甫嵩才是他真正的对手,无论是威望、人气,还是玩战争,皇甫嵩都远超董卓。打仗打不过,兵法也玩不过人家,唯一的办法就是将他赶进笼子里圈住。而笼子就是洛阳城!只要皇甫嵩进了洛阳城,在自己眼皮底下,还能翻得了身吗?

就黄巾之乱平定后的东汉局势,皇甫嵩绝对是有机会左右天下局势的人,明明可以反杀董卓,可偏偏忍气吞声地接受了董卓的任命, 让董卓骑到了自己脖子上 ,这有点不可思议。皇甫嵩对于汉朝是衷心耿耿的,他可能认为现在的董卓还是合法政权的代表者吧。

河南尹朱儁对董卓分析军事形势,董卓轻蔑地说:“我百战百胜,胸中自有主张。你不要胡说,否则你的血将玷污我的宝刀!”盖勋说:“从前武丁那样圣明的君王,还请求别人提建议,何况象您这样的人,竟要封住别人的嘴吗?”董卓于是表示歉意。

董卓派军队到阳城,正好百姓在祭祀土地神的场所集会。军队就当场把男人全部斩杀,用他们的车子,装载俘虏的妇女,把人头系在车辕上,唱着叫着回到洛阳,宣称:“攻击叛军,大获全胜!”董卓把人头烧掉,把妇女分给士兵做奴婢或妾。

[点评]

屠杀无辜百姓,然后说是剿匪大捷,邀功请赏,这令人发指,但事实上,这也算是一个“历史惯例”,历朝历代经常发生的“潜规则事件”,人性之恶的标本式案例。董卓,他当然知道士兵们干了什么事,因为他自己就是这么干的。也不要以为只有董卓的兵会这么干,很多部队都会这么干,因为杀平民易如反掌,没有伤亡危险,还能升官发财,这诱惑太大了。

“限期破案”“破案指标多少多少”,完不成怎么办?找替罪羊呗!有时“结果导向”并不是好机制。

二月十七日,献帝刘协西迁长安。董卓逮捕洛阳城中富豪,加以罪恶之名处死,把他们的财物没收,死者不计其数。驱赶剩下的数百万居民,都向长安迁徒。命步兵、骑兵在后逼迫,马踏人踩,互相拥挤,加上饥饿和抢掠,百姓不断死去,沿途堆满尸体。董卓自己留驻在毕圭苑中,命部下纵火焚烧一切宫殿、官府及百姓住宅,二百里内,房屋尽毁,不再有鸡犬。又让吕布率兵挖掘历代皇帝陵寝和公卿及以下官员的墓地,搜罗珍宝。董卓曾捉到一批山东兵,他命人用十余匹涂上猪油的布裹到这些山东兵的身上,然后从脚点火,将他们烧死。

[点评]

杀人放火、掠夺财物,挖掘人家的祖坟,件件残忍!

三月五日,献帝到达长安,在京兆尹的府中住下。后将宫殿稍加修整,才搬入宫中。这时董卓还未到长安,朝中大小事务都交给司徒王允负责。王允在外补救缺失,在内为王室筹划,很有大臣风度,从天子到文武百官,都倚靠王允。王允对董卓曲意逢迎,而董卓也一直信任王允。

[点评]

也就是说,这时的王允已经想好了策略,而董卓万万没有想到,他的克星竟然就是王允。

董卓因袁绍的缘故,三月十八日,杀死太傅袁隗、太仆袁基,及其袁家婴孩以上的五十余口。

当初,荆州刺史王叡与长沙太守孙坚共同讨伐零陵、桂阳二郡的叛贼。王叡因孙坚是个武官,言语之中,很轻视他。等到各州、郡起兵计伐董卓时,王叡与孙坚也一同起兵。

王叡一向与武陵太守曹寅不和,扬言要先杀死曹寅。曹寅害怕了,就伪造一份朝廷按行使者的公文给孙坚,宣布王叡的罪状,要孙坚拘捕王叡,行刑后,再把情况上报。孙坚得到这份公文,就率军袭击王叡。王叡听说孙坚部队到来,登上城楼眺望,派人前去询问:“你们要干什么?”孙坚的前锋部队回答说:“士兵长期征战,很辛苦,想面见刺史请求发给军饷。”王叡在楼上见到孙坚,大惊,问他:“士兵自来求赏,孙太守怎么也在其中?”孙坚说:“接到使者的公文,要处死你。”王叡说:“我犯了什么罪?”孙坚说:“你犯了‘无所知’的罪,”王叡被逼无奈,只好刮下金屑,吞饮而死。


孙坚率军前进到南阳,部众已经有数万人。南阳太守张咨不肯供给军粮,孙坚将他诱出而斩杀。南阳郡中十分震恐,孙坚要什么就给什么。孙坚进军到鲁阳,与袁术合兵。袁术因此得以占领南阳,上表保奏孙坚代理破虏将军、兼豫州刺史。

[点评]

王叡并不是个贪官坏官,只是作人情商太低,无故给自己树敌太多。现在是被董卓搅乱的东汉乱世,得罪别人和树敌太多的结果就是自取灭亡啊。

孙坚的说法却是“无所知”之罪,什么叫“无所知”,就是“莫须有”!人家过去没太拿你当回事,你就把人家杀了。孙坚公报私仇,这心胸也太狭隘了。杀王叡斩张咨,这两件事可以说是孙坚的历史污点。

这里还需注意一件事:袁术向朝廷“上表”保奏孙坚代理破虏将军、兼豫州刺史。朝廷是董卓,当然不可能同意。所以此处的“表”,只是个说法,实际上就是袁术直接任命。进入三国时代,以后这样的“表”会越来越多。

孙坚因为名义上代理破虏将军,历史上“ 孙破虏”这个称呼就是这么来的。

献帝下诏任命北军中候刘表为荆州刺史,当时遍地都是盗贼,阻断了道路。刘表单人匹马进入宜城,请来南郡的名士蒯良、蒯越,与他们商议说:“如今江南宗党势力十分强大,各自拥兵独立,假如袁术借助他们的力量乘机来攻,必然会大祸监头。我想征兵,但恐怕征集不起来,你们有什么高见!”

蒯良说:“民众不归附,是宽仁不够;归附而不能治理,是恩义不足。只要施行仁义之道,百姓就会归附,像水向下流一样,为什么担心征集不到呢?”蒯越说:“袁术骄傲而缺乏谋略。宗党首领多贪残凶暴,部下离心离德,若让人显示好处,这些首领必然会率众前来。您把横行无道者处死,招扶收编他们的部下,州内百姓都想安居乐业,听说了您的威望和恩德,一定会扶老携幼,前来投奔。聚集兵众后,据守江陵和襄阳这南、北两处,荆州境内的八郡,发布公文就可平定。即使那时袁术来攻,也无计可施。”

刘表说:“很好!”就派蒯越去引诱各宗党首领,有五十五个首领来到,刘表把他们全部处斩,吞并他们的部队。于是把州府移到襄阳,镇压安抚郡县,荆州属下的长江以南地区全部平定。

[点评]

也就是说,刘表在荆州站住了脚根,成为一个实力派地方诸侯,这为八年后的赤壁大战作了铺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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