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勒布又一有意思的观点。
在《非对称风险》这本书中,塔勒布十分强调知行合一,他旗帜鲜明地指出,要发表观点,你首先要入局(skin in the game),要使自己成为风险收益对称的风险共担者。
在资本市场层面,风险共担更为关键,没有“风险共担”就一事无成。
一个没有风险共担的系统会慢慢积累不平衡,最终垮掉。
有些人是很好的分析者,但不一定是很好的投资者;而有的人是很好的投资者,但不一定是很好的分析者。
不要听从以提建议为谋生手段的人的建议,除非对他们提出的建议有对应的惩罚措施。
人类学研究表明,人类的决策过程主要是由激素推动的。
本书包括四个方面的主题:(1)知识的不确定性以及可靠性(包括用具体实践和科学分析两种方法获得的知识——我认为通过这两种方法获得的知识是有区别的),通俗地说,就是嗅出哪些所谓的知识其实是“狗屎”;(2)人类事务的对称性原则,包括公平、正义、责任感、互惠性;(3)交易中的信息共享;(4)复杂系统以及现实世界中的理性。这四个方面的内容相互独立,不能混淆,而且,这四个方面的内容使得一个人直接暴露在交易的风险共担之中。
整本书的意图就是要告诉大家,从现实生活的角度出发,很难把道德与知识和能力区分开来。
你必须做到风险共担,才能理解这个市场。
大多数我们本以为是大学学者发明创造出来的“知识”,其实是能工巧匠在实践中摸索出来的,学者们的贡献仅限于记载和署名。
伟大的人物总是主动承担风险,他们承受的风险远比普通人大得多。
你永远无法说服一个人他错了,只有现实才能教育他。
人类文明进步带来的副作用就像诅咒一样困扰着我们,这个社会上有能力把问题解释得头头是道的人越来越多,但凭借亲身经历真正理解问题的人却越来越少。
没有“风险共担”,就没有进化。
“风险共担”用淘汰傲慢自大者的办法,约束了人类的傲慢自大倾向。
人类是具有领地属性且注重实际的动物,同时人类还对自己生存环境中的人口规模十分敏感。相对于普世的、抽象的、逻辑的道理,人们更加倾向于个人的、具体的和感性的事物。
人们往往有严重的“柏拉图化”倾向。人们在把具体事物转化为抽象概念的过程中,通常会遗失其中最关键的部分:具体事物所特有的生命和灵魂。其结果必然是一团糟。
在有关不确定性的问题上,总会有两种人:一种人是被随机性愚弄的傻子;另外一种是利用随机性从中牟利的骗子。前者对现实世界的不确定性缺乏了解,错误地将自己以前的成功经历归因于自己的技能而非运气,从而甘愿去冒无知的风险;后者则纯粹是为了钱而把风险转移给其他人。经济学家在谈到“风险共担”的时候,往往只关注第二种情况。
你并非想要赢得一场争论,你真正想要赢得的是一场胜利。
一方面,人的想法其实和他实际的行动之间并无多大关联。
另一方面,人们的行为是具体的、可测量的,也是我们应当关注的重点。
我们真正能做的其实就是继续把这种“风险共担”玩下去,理解并接受进化最终筛选出来的结果。
舞台上的灯光会照射在你的眼睛上,从而使你的注意力不能集中。
设计师试图用他们的作品震撼其他设计者,而不是用他们的作品取悦真正的用户。
当我不参与“风险共担”时,我就会变成一个笨蛋。
如果你不能为自己的言论承担后果,那么你等于什么都没说。
拉丁语有句名言:品德低劣的人抄近路,品格高尚的人绕远路(Compendiaria res improbitas, virtusque tarda)。换句话说,“抄近路”就是一种不诚实。
助理(除非绝对必要),会把你的灵魂从“风险共担”中带走。
能够成功地创立一个好公司的人,和能够成功地把一个公司卖出好价钱的人,一定是两种完全不同的人。
那些给你提供建议告诉你哪些事情会对你有利的人,不会告诉你的是,他也会从这件事情中获利,而且这件事情的不利后果只会伤害你。
如果一个人拼命赞美某商品,那么他一定急于卖掉它。
道德的要求往往比法律的规定更牢固更可靠——从长远来看,法律应逐渐向道德看齐,而不是相反。
因此可以说:法律易改,道德难移。
交易中不能由一方享受确定性的结果,而由另一方承担不确定性的结果。
那些同情关心陌生人的人,对自己的亲友却冷酷无情。
道德自其诞生之日起,就基于“本地化”的社会关系。
“风险共担”或多或少会导致“利益冲突”。我想要说明的是,前者比后者更重要。
现行制度迫使医生将风险从自身转移给病人,或者从现在转移至将来,抑或从较近的将来转移至更远的将来。
“少数派主导”是如何使某种语言最终成为当今世界的通用语言的,而语言学家往往意识不到这一点。
基因遵循多数派主导的规律,语言则遵循少数派主导的规则。语言行走四方,基因落地生根。
令人颇感意外的是,少数派主导下推行的规则在执行中往往更稳定,不同的人在执行这些规则时的差异非常小,而且能够使得原本孤立不相关的群体都默契地执行同一条规则。
少数派主导下产生的规则都是非黑即白和二元对立的。
社会进步并不来自共识、投票、多数派、委员会、雄辩的讨论、学术会议、茶和黄瓜三明治。只要有顽固少数派发挥与其数量不相称的作用就能推动社会进步。
除了修道院和黑手党以外,其他行业会用更温和更微妙的手段让员工参与到“风险共担”之中。
一个人被雇用了一段时间以后,就会表现出极强的服从倾向。
真正重要的不是一个人有或没有什么,而是他害怕失去什么。
脆弱的东西对波动性和其他压力源有着非对称性的反应,会从中受害而非受益。
在任何交易活动中,你都不必去挖掘隐藏的细节信息,真正有用的信息只会通过林迪效应显露出来。
从另一个方面讲:那些表述得很清晰、很准确、连傻子都能理解的信息,恰恰就是傻子们的陷阱。
如果你的生活与你的理智相冲突,被抛弃的应该是理智,而不是生活。
如果你连自己的行为都不能总结、推广和普及,那么你根本不应该接受普世主义思想。
他们说得越多你懂的越少。
先有生存,然后才有真理和科学。
你愿意为一个事物承担多大的风险,揭示了你对该事物的信任程度。
事情的发生未必都是有起因的,但事物能幸存下来必定是有原因的。
理性就是风险管理。
我个人的生命是有限的,但人类的生命是几近无限的。
或者说:
个体生命结束以后会以其他形式再生,但是人类整体和生态系统一旦毁灭就无可逆转了。
勇气是为了更高层级的利益而牺牲自己。
如果一个策略有可能触发爆仓风险,那么无论多么大的收益都得不偿失。
摧毁系统的风险和系统内部的波动是两个物种。
你承担的每一个风险累积起来最终会导致你的预期寿命缩短。
理性就是避免系统性毁灭。
最后让我用一组长长的否定式格言来结束本书:
不要没有力量的肌肉;
不要没有信任的友谊;
不要相信不承担责任的观点;
不要缺乏美感的变化;
不要没有价值观的阅历;
不要未拼尽全力的人生;
不要把资源和精力浪费在自己不渴望的事情上;
不要吃没有营养的食物;
不要没有相互奉献的爱情;
不要拥有了权力却抛弃了公平;
不要缺乏严谨调查的事实;
不要没有逻辑的统计;
不要没有证明的数学;
不要没有实践经验的老师;
不要冷若冰霜的礼貌;
不要无法付诸实施的理论;
不要没有真才实学的文凭;
不要没有打击能力的军事行动;
不要没有文明的进步;
不要没有相互投入的友谊;
不要遵奉美德却又不敢担当;
不要忽略概率的遍历性;
不要相信没有风险的财富机会;
不要辞藻华丽却又言之无物;
不要把问题搞得很复杂却又没有思想深度;
不要忽略决策的非对称性;
不要以为质疑会阻碍科学进步;
不要缺乏宽容的宗教。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是:
没有“风险共担”就一事无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