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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金蝉觉得这辈子唯一的败笔是上了第七路公交车,还有该死不死地忘了公交卡,更囧的是身上居然没有一个钢镚。
公交车司机及时解救了进退为难的刘金蝉,刘金蝉感激地说谢谢,抬头看到了一张精致的脸,笑面如花。
刘金蝉愣住了,还有这么漂亮的公交车司机啊。他沉睡二十三年的心一下子在胸腔中乱撞。果真是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啊!
那个时候,刘金蝉刚刚大学毕业,为了能留在这座城市,他每天穿梭在大街小巷。白天找工作,晚上和几个有着同样梦想的年轻人,挤在一间十平米的地下室里。
不过,很快刘金蝉就搬出去了,因为他追上了帮他投币一元的公交车司机,杜蔓蔓。他的一元爱情在那间地下室里成了美谈。
他们很快结了婚,新婚之夜,在装饰得奢华的近140平米的婚房中,刘金蝉就像做梦一样。一次遗忘公交卡,身上没有一元钱的自己,竟然因为那次遗忘,仿佛在一夜之间,自己渴望的一切都有了。果然他金蝉脱壳了。
他和汗臭味说了再见,而且因为杜蔓蔓父亲的关系,在这座寸土寸金的城市,有了一席之地。他搂着怀里的新娘,暗暗发誓,一定要竭尽所能守护她。
第二天,看着洁白如雪的床单,刘金蝉的眼里闪过一丝失望。他似乎想通了杜蔓蔓的父母为什么会看上自己,会倒贴老本娶了他这个农村女婿。他觉得自己陷入的是一场预谋的骗局。
可是,他舍不得大房子的舒适,他怕找工作的艰辛了。就这样吧,他跟自己说,凡事都是有代价,只是,以后每次在杜蔓蔓身上动作的时候,没由来地,脑海中总会闪现出那床洁白的床单。每次他都会加快动作,杜蔓蔓的呻吟和喘息都是那么刺耳。疲倦下来的刘金蝉会盯着这张美丽的面孔,臆想谁曾经努力耕耘过身下这块土地。
婚后五年,杜蔓蔓的肚皮依旧扁扁的,抱孙子心切的杜母带着杜蔓蔓去各大医院排队,检查。每次看着她们怀着疑惑看医院的检查报告单的时候,刘金蝉暗暗笑她们的愚蠢,再肥沃的土地,没有种子,也休想孕育出生命来。
看着他们奔波,满怀希望,又收获失望,刘金蝉心里有隐隐的快感。直到精明的丈母娘把怀疑的目光投向他,他的快感很快变成了不安。
男人最大的耻辱就是被人质疑为不行。不行和不要可是有着天差地别的距离的。
杜蔓蔓的肚子很快鼓了起来,老丈人和丈母娘小心翼翼地伺候着,像是伺候娘娘。刘金蝉从小看着农村的大嫂们,她们哪一个不是大着肚子还在辛勤的劳作?对于杜蔓蔓嗲声嗲气地叫着老公老公,刘金蝉感到刺耳。就像娘说的,城里的狗都是金贵的。没有错,连狗都是金贵的,何况是一个人?一个好不容易怀孕的人。
杜蔓蔓的肚子越来越大,刘金蝉的心里越来越阴沉,刺眼的白床单一直在眼前闪。他清楚记得娘看见,他交给她有着一抹猩红的床单时候的欣喜,娘的双手都是抖的,嘴巴里念念有词,祖上有徳,祖上有徳啊。
娘的手应该抖,因为床单上的猩红是自己手指上的血……
有时候他有些恨农村的这个风俗,如果娘不交代,如果他不用作弊,那么结果会不会就不一样了?自己是不是就不用过得这么压抑和分裂?自己会不会就真的爱上了这个枕边的人?毕竟,她为自己付出了太多,她唯一不该的是,弄丢了那层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