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趁着周末，我与老公带着女儿回老家看望老爷子——孩子的爷爷。
“妈妈，爷爷矮了！” 女儿一进门就对我们说。
“焱宝，你有一学期没有见到你爷爷了吧？八十多岁的人了，逐渐衰老，一年比一年矮了。”我回答。
进了家门，焱宝就坐在她爷爷旁边聊天。祖孙辈俩个，面对面，说话声音很高，不时传来焱宝 “哎”一声，老爷子又“哎”一声，有时候祖孙二人连续对着“哎”、“哎”好几声。我想，老爷子大概听不明白焱宝儿说什么，于是就只是答应着。
“焱宝，你说话要简单、清晰，一个字、一个字说。”我叮嘱焱宝与爷爷说话要掌握技巧，不能只管说，还要兼顾爷爷是否听明白了才行。
“如果你有重要的话希望你爷爷听明白，你就趴到你爷爷的耳朵边说，他才能明白。”焱宝爸爸指点说。
老爷子问焱宝在学校是否适应，是否有暖气，冬天冷不冷，同学之间相处好不好等等，焱宝都一一作答。
后来老爷子又问过年是否可以在家里多呆几天，焱宝说：“学校安排了社会实践，过年需要加班，可能回家的时间很短。肯定要回来，多呆几天可能不好办。”
老爷子突然什么都不说了，低着头沉默了好一会儿，似乎在思索着什么，又似乎很不快乐。
焱宝能感觉到老爷子的难过。刹那间不知道说什么好，顺手拿起一个砂糖蜜橘，扒开皮递给老爷子：“爷爷，吃橘子吧。”
老爷子摇摇头：“你吃吧，我不吃”。
又是一阵子的沉默。
“爸爸妈妈，我感觉爷爷很孤单。”焱宝说。
“大概每个人都会经历这个阶段吧，你奶奶在的时候，二老相依为命，你爷爷虽然辛苦点，精神格外好。自从你奶奶去世以后，你爷爷的确很孤单了。咱们就尽量多回家吧。”焱宝爸爸说。
“爷爷，我过年只要有时间就回来！不是不回来！”焱宝又大声对老爷子说了2遍。
“好！能回来过年就好。”老爷子说，终于又有一点儿高兴了。
临走，老爷子把我们带回家的水果、菜等一股脑提出来，一定让我们带回家，他说“我在家吃得少，你们带来的菜和水果都带走吧，别放在我这里放坏了。”
我们又提回来：“放在家里吃吧，邻居们过来啥的，一起吃。我们家里啥都有，不用操心。”几经推搡，方才把东西放下。
“这里有一些加工好的面条和豆萁，你们拿走吧。”老爷子从储藏间又拖出一个挺大、挺沉的纸箱子出来。
“以后就不要忙乎了，都有的。”我们并不想要，劝说老爷子不用为我们操心。老爷子大概听不见我们说什么，一定要装上车，差一点自己动手搬了。我们拗不过，赶紧将老爷子拖着的一箱子面条啥的搬上车。
“妈妈，怎么回来买的东西，还不如爷爷给的东西多！”焱宝说着，眼中含着泪。然后，走到她爷爷身边，拥抱着她爷爷。老爷子，用手拍着焱宝的后背：“走吧，路上慢点。”
“再见了，爷爷！”焱宝走出家门，回头大声对老爷子说。
“走吧！慢点！”老爷子对着我们，向外挥挥手，不紧不慢地跟在我们后面。
“回去吧，很冷。别送了。”我们出了家门，老爷子也跟了出来，我们叮嘱老爷子回去。老爷子并不听，就站在大门口看着我们三口上车，还是不回去。
我们转过车头，车已经开始行使了，老爷子转身望向我们，还是不回去。我们放下车窗，对着老爷子站立的方向大声说：“回去吧，很冷，我们走了！”
老爷子对着我们挥挥手，并不说话，还是那样定定地站着，望向我们离开的方向。我的鼻子突然酸溜溜的，看着黑暗中那矮小的身影，逐渐模糊……
我们的声音回荡在空旷而安静的夜空，感觉那声音很大、很大，传播地也很远、很远......
“爸爸妈妈，你们说话声音太大了，会吵着邻居吗？”焱宝提醒我们。
也许吧，也许邻居们听到了我们回家又离开家的声音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