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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ou are what you read.”
“一千个人有一千个哈姆雷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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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和人,人和书。我本想说相互理解,但书就是一个客观存在的东西。作家写好了,出版社排版好了,印出来,就在那里了,几年甚至几十年都是那个样子。
有的书,每次读总能读出些新意,就像翻衣柜总能翻出来一些偶然遗忘的衣服,又总不知能从哪个多年未背的书包里翻出些零钱,这固然只是些微小的事,却会让人有喜悦之感。而书则远远不止如此,一本好书堪比一座宝藏,初次探寻难免迷路,虽不至于无功而返,但终究难以触及核心,只有多次探访,细细思寻,才能找到至宝之所在。而甚至有时候,要真正地读懂一本书的内涵,需要年岁的增长,阅历的丰富,需要其他数十本书的积淀,就如同寻找所罗门王的宝藏,没有藏宝图,再勇敢,也是徒劳。而有些书甚至需要时代的变迁才显出其伟大,就比如《1984》,只有人们经历过苏联的统治,回过头来看,才会真正地理解书的内涵。
但不管怎么样,书都是死的,它不会自我革新,更不会主动地跳出来说:“嗨,我在这里”。
一个钻石矿不只需要采矿的人,更需要找矿的人。而编辑们,就是找矿的人。
那么找矿需要什么呢?需要丰富经验,也同样需要敏锐的嗅觉。丰富的经验决定了一个找矿人的最低水平,就是说他不至于把黄土堆看成是钻石矿。而敏锐的嗅觉则关系到他职业生涯所能达到的顶峰,比如在某个不为人知的山沟里发现一条矿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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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朋友共读的这本《天才的编辑》所讲述的主人公珀金斯,无疑是经验与嗅觉兼具的奇才。他在菲茨杰拉德(《了不起的盖茨比》的作者)还只是个初试写作的年轻军官的时候就发现了他的天分,在海明威作品受到种种非议的时候力排众议主持出版了《春潮》和《太阳照常升起》。马尔科姆·考利曾有这样的评论:“由于珀金斯和他带来的巨大变化,斯克里伯纳(珀金斯所在的出版社)猛然从纯真年代跃入了迷惘的一代”。
诚然,珀金斯和他的作家们开创了美国文学史上一个新的时代,而珀金斯无疑是这开拓者中的领军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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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编辑,首先是一个读者。
他决不能是一个普通的读者,因为他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反复试错的机会。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编辑又像是一个郎中,他不能让病人先做个全身检查,然后观察一阵子,再搞一次专家会诊。中医讲“望闻问切”,就这么四步,它就要看出病结所在。而编辑,看一遍,就需要判断出书籍的质量,未来的销路,乃至作者个人的潜力,甚至对社会的影响,在文学史上的地位都要有一个相对清楚的认识。
他必须要读过下里巴人也能欣赏阳春白雪,他要清楚什么样的人会乐意去花钱花时间去阅读这本尚处襁褓中的读物,他要有一点浪漫,敢于推出具有崇高文学价值甚至超越大众的作品,他也要懂得平衡,创造一些人民大众喜闻乐见的书籍不只是为了出版社的经济需要, 也是为了让更多的人享受阅读的乐趣。
这是我对于好的编辑的一点认识,但要成为这样的编辑所需要的不仅仅是个人实力,还需要机缘,需要时代的造就。
而更多的,只能是囚禁自己于固定的类型,面向固定的读者群体,出版一些不温不火的书。我不是否定这样的价值,相反我非常认可这样,让每个人做自己最擅长的一方面,但这同时也注定了他很难成为像珀金斯这样开创时代的所谓“天才的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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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在上个世纪五十年代之前有没有现在互联网产品所谓的“用户群体分析”那一套,不知道编辑们在决定一本书出版以前是否会认真思考会被这书名所吸引,会购买,并且向朋友谈起的是哪些人,但单单从《天才的编辑》一书中我们就可以发现许多类似的内容。
比如在出版《太阳照样升起》一书前,珀金斯就充分考虑到了书中的粗鲁词语在部分读者圈中可能造成的恶劣影响,并建议海明威删改一些。但他同时也对海明威的这种表达方式表示了坚定的支持。
除此之外,在珀金斯之前斯克里伯纳出版社的老编辑们对于正派书籍的坚守,一方面是考虑出版社的声誉,但根本上还是为了维持固定的读者群体。
珀金斯的成功之处就在于他敢于打破这一保守行为,他推出的书籍不但没有丢失原有的读者群,反而扩大了受众范围。
知乎上有人这样评论《了不起的盖茨比》一书:“
屌丝能读出逆袭的快感与梦想的热血。
文艺青年能读出Gatsby诗化的爱情观,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普通青年觉得老子看得痛快、过瘾,所以它就是个好故事。”
这就是一本大众化的书,门槛低,但真要研究起来,可以解读出许多东西,因为它呈现出了一个真实的时代,什么样的人都能够在其中看到理想,看到现实。
这让我联想到现在的游戏行业,一款游戏怎么在低端用户和高端用户之间实现平衡,那就是降低门槛,免费也能玩,并且还能玩的不错,但提高深度,不充钱你一定玩不到最顶尖,这和书籍其实是很相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