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九川录》【46.1】-【46.19】 节
陈九川(1494-1562),字惟浚,号竹亭,又号明水。江西承宣布政使司抚州府临川县人。明朝中期理学家、诗人。也是阳明心学江右学派重要人员之一。年十九,为李空同所知。正德甲戌进士。请告三年,授太常博士。武宗欲南巡,先生与舒芬、夏良胜、万潮连疏谏止,午门荷校五日,杖五十,除名。世宗即位,起原官。进礼部员外郎、郎中,以主客裁革妄费,群小恨之。张桂与铅山有隙,诬先生以贡玉馈宏,使通事胡士绅讼之,下诏狱榜掠,谪镇海卫。已遇恩诏复官。致仕。周流讲学名山,如台宕、罗浮、九华、匡庐,无不至也。晚而失听,书札论学不休。一时讲学诸公,谓明水辩驳甚严,令人无躲避处。嘉靖四十一年八月卒,年六十九。
《陈九川录》是王阳明所作的《传习录》中的一篇散文。该录主要记录了陈九川与王阳明关于“格物致知”的讨论,涉及对“格物”和“诚意”的理解和应用。王阳明认为“格物”是“诚意”的功夫,意之诚伪必须先知觉才能进行。此外,王阳明还解释了“格物致知”的具体应用,强调“心即理”的命题,认为“良知”是天理,强调从内心体察天理。
《陈九川录》不仅记录了王守仁与陈九川的学术讨论,还反映了阳明心学的核心思想,对于理解阳明心学的发展和应用具有重要的历史价值。
【46.1】原文:
正德乙亥,九川初见先生于龙江。先生与甘泉先生论“格物”之说。甘泉持旧说。
先生曰:“是求之于外了。”
甘泉曰:“若以格物理为外,是自小其心也。”九川甚喜旧说之是。先生又论《尽心》一章,九川一闻却遂无疑。
后家居,复以“格物”遗质先生。
先生答云:“但能实地用功,久当自释。”
山间乃自录《大学》旧本读之,觉朱子‘格物’之说非是,然亦疑先生以意之所在为物,“物”字未明。
己卯,归自京师,再见先生于洪都。先生兵务倥偬,乘隙讲授。
首问:“近年用功何如?”
九川曰:“近年体验得‘明明德’功夫只是‘诚意’。自‘明明德于天下’,步步推入根源,到‘诚意’上再去不得,如何以前又有格致功夫?后又体验,觉得意之诚伪,必先知觉乃可,以颜子‘有不善未尝知之,知之未尝复行’为证,豁然若无疑,却又多了‘格物’功夫。又思来,吾心之灵何有不知意之善恶?只是物欲蔽了,须格去物欲,始能如颜子未尝不知耳。又自疑功夫颠倒,与‘诚意’ 不成片段。后问希颜。
希颜曰:‘先生谓“格物”、“致知”是诚意功夫,极好。’
九川曰:‘如何是诚意功夫?’希颜令再思体看。九川终不悟,请问。”
先生曰:“惜哉!此可一言而悟!惟浚所举颜子事便是了。只要知身、心、意、知、物是一件。”
九川疑曰:“物在外,如何与身、心、意、知是一件?”
先生曰:“耳、目、口、鼻、四肢,身也,非心安能视、听、言、动?心欲视、听、言、动,无耳、目、口、鼻、四肢亦不能。故无心则无身,无身则无心。但指其充塞处言之谓之身,指其主宰处言之谓之心,指心之发动处谓之意,指意之灵明处谓之知,指意之涉着处谓之物,只是一件。意未有悬空的,必着事物,故欲‘诚意’,则随意所在某事而格之,去其人欲而归于天理,则良知之在此事者,无蔽而得致矣。此便是‘诚意’的功夫。”
九川乃释然破数年之疑。
又问:“甘泉近亦信用《大学》古本,谓‘格物’犹言‘造道’,又谓‘穷理’如‘穷其巢穴’之‘穷’,以身至之也,故‘格物’ 亦只是‘随处体认天理’。似与先生之说渐同。”
先生曰:“甘泉用功,所以转得来。当时与说‘亲民’字不须改,他亦不信。今论‘格物’亦近,但不须换‘物’字作‘理’字,只还他一‘物’ 字便是。”
后有人问九川曰:“今何不疑‘物’字?”
曰:“《中庸》曰‘不诚无物’,程子曰‘物来顺应’,又如‘物各付物’‘胸中无物’之类,皆古人常用字也。”他日先生亦云然。
【46.1】解析:
正德十年(1515年),九川在龙江第一次看到了先生。先生正与甘泉先生谈论“格物”的学说,而甘泉先生一再坚持朱熹先生的见解。
先生说:“这是在心外寻求了。”
甘泉先生则说:“如果以格物之理为外,那就把自心看小了。”九川心里十分赞同朱熹的说法。先生又谈到了《孟子》“尽心”一章,九川听了之后,马上对先生的“格物”学说不再有怀疑了。
后来九川闲居在家,又以“格物”的学说向先生求教。
先生答说:“只要能够切切实实地用功,时间长了,自然就会明白。”到了山间,又自己抄录了《大学》旧本来阅读,更感觉朱熹的“格物”学说不正确,但是也还怀疑先生把“意”的所在当作物,因为这个“物”字,我还觉得不太明朗。
正德十四年,九川从京师回来,在洪都(今江西南昌)又见到了先生。当时先生军务繁重,只能抓紧空闲时间,给我讲课。
首先便问:“近年来用的功夫怎么样?”
九川说:“近年来体会到了‘明明德’的功夫只是‘诚意’。从‘明明德于天下’,逐步追溯本源,但到‘诚意’上就再追溯不下去了。怎么‘诚意’的前面还有一个‘格物致知’的功夫呢?后来又仔细体会,感觉到意的真诚虚伪,须先要有知觉,颜回曾说‘有不善未尝知之,知之未尝复行’,这能当做证据,我由此豁然开朗,确信无疑,但是心里又多了一个‘格物’的功夫。细细思考,凭着本心的灵明,又怎么会不明白意的善恶呢?只不过是被物欲所蒙蔽,需要格除物欲,才能做到像颜回那样,善恶尽知。我又想是不是自己把功夫用颠倒了,以致‘格物’和‘诚意’的功夫联系不到一起。
后来我问希颜,希颜说:‘先生所说“格物”、“致知”,都是“诚意”的功夫,我认为真的是这样的。’
我又问:‘为什么是“诚意”的功夫呢?’希颜让我再自个儿用心去体察。但我最终还是没能领悟到这其中的缘由,所以现在向先生您求教。”
先生说:“真是可惜!原来这是可以一言而喻的!你所举的颜回的例子就能够把问题讲明白了。总之你只要懂得,身、心、意、知、物,全都是一件事就行了。”
九川不解地问:“物在心外,怎会和身、心、意、知是同一件事呢?”
先生说:“耳、目、口、鼻以及四肢,皆是人体的部分,心如果没有通过它们,怎么能够看、听、说、动呢?心想要看、要听、要说、要动,没有耳、目、口、鼻及四肢就不能够。所以说,没有心就没有身体,没有身体也就没有心,它们是统一的。只是从充塞空间上来说是身,而从主宰作用上来说它就叫作心,而从心的发动上来就是意,从意的灵明上来说就是知,从意的涉及上来说就是物,这些都是统一的。意不会凭空存在,必须依附事物而存在。所以,想要‘诚意’,就必须在意所涉及的事物上去‘格’,就必须去除私欲遵循天理,这样,良知于此就不会再受到蒙蔽,并且能够‘致知’了。‘诚意’的功夫就在这里。”
听了先生这番话,九川终于消除了积存在心中多年的疑虑。
九川又问:“甘泉先生近来比较偏向于《大学》的旧本,以为‘格物’就像是求道,认为穷理的穷,就是‘穷其巢穴’的穷,需要自己到巢穴中去走一趟。所以‘格物’,也就是随处体察、明白天理,这和先生的学说有些相近了。”
先生又说:“他下了功夫了,所以他能够转过弯来。当初我跟他说,‘亲民’不能改作‘新民’,他还不相信呢。现在他对‘格物’的看法跟我的观点也有些接近了,只是‘物’字还是不改成‘理’字,这也可以。”
后来有人问:“为什么现在就不怀疑这个‘物’字了?”
我说:“《中庸》里有说‘不诚无物’,程颢则说‘物来顺应’,‘物各付物’、‘胸中无物’等,这些都是古人常用的字。”后来先生也这样说。
【46.1】解读:
王阳明因为深知人的天赋和能力不是相同的,有的可能好一点,有的可能差一点,所以不能用同一个标准。在他的思想里,他非常看重循序渐进和先后顺序。格一物,理会一事都要穷尽。由近及远,由浅而深,由粗到精。博学之,审察之,慎思之,明辨之,此四节次第,重重而入,层层递进。朱熹说:“穷理,穷究得尽,得其皮肤是表也,见得其奥是里也。”意思是说,必须经过这样由表及里的认识过程,才能得到良知,才能存善除恶。
这段讲“诚意”二字,阳明先生做了很详细的解读。
简单分享:先生说“意未有悬空的,必着事物,故欲诚意,则随意所在某事而格之。”
今天我们干工作、做决定的时候,每时每刻都会着于事物,常常讲心-道-德-事,心体现在起心动念上,起心动念决定了意识、语言、身行。意识、语言、身行决定了事,所有的事汇集起来就是我们的人生。因而我们才说原本一件事,心物本一。
阳明先生再次谈到这里时就是避免人们一个内一个外,其实这个事情都是一贯的,是本一。所以,阳明先生就跟他讲:去其人欲而归于天理,则良知之在此事者,无蔽而得致矣。此便是诚意的功夫。在这里他讲的就是,我们只要是在去人欲而存天理,致良知这里做到无蔽可致的时候就是真正的诚意。
这一段为什么有这样的疑问呢?
阳明先生有个好朋友叫湛甘泉,两个人同时论学,湛甘泉却常常说随处体认天理,而阳明先生只倡导致良知。一个说心外无物,一个说随处体认天理,所谓随处体认天理已经有内外之分了,心即理是阳明心学的基石,这个“理”字,宋朝理学也好,以及《易经》也好,《易经》讲的也是理,所谓《易经》64卦384爻都在我们的心中,你真正学习《易经》就要回到自己的本心上来学,如果随着《易经》这个相进去以后却难以入门。所以这里心即理心外无物,我们就真正的明白心外无物,是因为它们原本是一个一,它必着于物。
心即理是阳明心学的基石。心外无物,原本是一,必着于物。
【46.2】原文:
九川问:“近年因厌泛滥之学,每要静坐,求屏息念虑,非惟不能,愈觉扰扰。如何?”
先生曰:“念如何可息?只是要正。”
曰:“当自有无念时否?”
先生曰:“实无无念时。”
曰:“如此却如何言静?”
曰:“静未尝不动,动未尝不静。戒谨恐惧即是念,何分动静?”
曰:“周子何以言‘定之以中正仁义而主静’? ”
曰:“无欲故静,是‘静亦定,动亦定’的‘定’字。‘主’,其本体也。戒惧之念是活泼泼地,此是天机不息处,所谓‘维天之命,于穆不已‘。一息便是死,非本体之念即是私念。”
【46.2】解析:
九川问:“近年我因厌恶泛览博观,每每想要静坐安神,以求屏息各种思虑念头。但是,我非但不能静心,反而更加感觉到思绪纷扰,这是为何呢?”
先生说:“思虑念头怎么可能停止呢?只能让它归于纯正。”
九川问:“会有自然没有念头的时候?”
先生说:“实在不会有没有念头的时候。”
九川问:“这样的话,该怎么解释‘静’呢?”
先生说:“静中未尝会没有动,动中也未尝会没有静。戒慎恐惧即是念头,怎么分动静呢?”九川说:“周敦颐为什么又说‘定之以中正仁义而主静’呢?”
先生说:“没有欲望所以宁静,这个‘定’字也就是程颢所说‘静亦定,动亦静’中的‘定’。‘主’,即本体。戒慎恐惧的念头是活泼的,正是天机运动不息的表现,所谓‘维天之命,于穆不已’。一旦停止便是死亡,不是心的本体的意念都是私念。”
【46.2】解读:
王阳明不同意息念的说法,以为念无时可息,问题在于发出的意念是本体之念还是非本体之念。前者是好的,应该永远存在;后者是坏的,要及时消除。一些人不懂这个“无念”的真意,一直都以为是指没有任何念头。这种说法误人不浅,它把好端端的人,变成了一个对社会毫无用处的废物,实在是不对。
念怎么会没有呢?最不能决定的就是我们没有念,今天我们是恶念、善念你控制不了它,但是这里讲的用功就在于只是要正。
先生为什么说:“实无无念”?
阳明先生在这里告诉我们:
心净,没有贪欲,才是真正的静。
不要心外求静,静就在你无欲之时。
“戒惧之念是活泼泼地,此是天机不息处,所谓‘维天之命,于穆不已’,一息便是死。非本体之念,即是私念。”
意思是非良知的念就是私念。
观照到不好的念头,正之,就是功夫。用功在于正念。
【46.3】原文:
又问:“用功收心时,有声、色在前,如常闻见,恐不是专一。”
曰:“如何欲不闻见?除是槁木死灰,耳聋目盲则可。只是虽闻见而不流去便是。”
曰:“昔有人静坐,其子隔壁读书,不知其勤惰。程子称其甚敬。何如?”
曰:“伊川恐亦是讥他。”
【46.3】解析:
九川问:“专心用功的时候,声、色在眼前出现,如果还像往常那样去看去听,恐怕就不能专一了。”
先生说:“怎么能不想去听不想去看呢?除非是槁木死灰的人或者耳聋眼瞎的人。只是虽然听见或看见了,心却不跟着它分散了也就是了。”
九川说:“从前有人静坐,他的儿子在隔壁读书,他都不知道儿子是勤劳或懒惰。程颐称赞他很能持静。这又是为何呢?”
先生说:“程颐先生恐怕也是在讽刺他罢了。”
【46.3】解读:
儒释道三家的许多流派都认为,人在修养时要专注一境,摒绝感觉思虑。王阳明反对这种做法,他认为修养的目的不是做槁木死灰,而是清醒深刻地认识天理良知,所以在修养时应该保持常人的感觉,只是注意不要跟着感觉走。修养不能如槁木死灰,我们的生活也是如此,每个人都应学会惬意的生活,告别呆板单调的生活。
面对这样的声色利诱不是不闻见,而是面对声色不陷进去,在当下真正的用功。
所以要求我们少上网,多学习看书,珍惜时间,不要浪费时间!
【46.4】原文:
又问:“静坐用功,颇觉此心收敛。遇事又断了,旋起个念头,去事上省察。事过又寻旧功,还觉有内外,打不作一片。”
先生曰:“此‘格物’之说未透。心何尝有内外?即如惟浚今在此讲论,又岂有一心在内照管?这听讲说时专敬,即是那静坐时心。功夫一贯,何须更起念头?人须在事上磨炼,做功夫乃有益。若只好静,遇事便乱,终无长进。那静时功夫亦差似收敛,而实放溺也。”
后在洪都,复与于中、国裳论内外之说,渠皆云:“物自有内外,但要内外并着功夫,不可有间耳。”以质先生。
曰:“功夫不离本体,本体原无内外。只为后来做功夫的分了内外,先其本体了,如今正要讲明功夫不要有内外,乃是本体功夫。”
是日俱有省。
【46.4】解析:
九川又问:“静坐用功,很能感觉到本心是收敛着的。但遇到事情就会中断,马上就生起一个念头,到具体的事情上去省察。事情完成之后,再去寻找原来的功夫。所以我仍然觉得有心有内外之分,不能融合成一处。”
先生说:“这是你对‘格物’的学说还不够明白。心怎么会有内外之分呢?就像你现在在这里讨论,岂会另有一个心在里边照管着?这个专心听讲和说话的心,就是静坐时的心。功夫是一以贯之的,何须再另起一个念头?人做功夫必须在具体的事情上磨炼,那才会有益处。如果仅仅是喜欢安静,那么遇到事情便会忙乱,最终也没有长进。而静坐时的功夫,也仅仅是表面看似乎收敛,而实际上却是放纵沉溺。”
后来在洪都时,九川又与于中、国裳讨论‘内外’的学说。于中、国裳都说:“事物本就有内外之分,要在内外并行用功,不能有所间断。”因此九川又问了先生这个问题。
先生说:“功夫离不开本体,本体本来就是不分内外的。只是后来做功夫的人把功夫分出了内外,但已经丧失它的本体了。现在只要讲明,功夫不要有内外之分,那才是本体的功夫。”
这一天大家都有所心得。
【46.4】解读:
“在事上磨炼”的功夫,是从内向外的推及,体现了道德主体性和自觉性,它突出“自律”的作用,把一定社会的道德规范转化为人的自觉意识和行为。学习宋明理学的人,往往把静坐省察与躬行实践看作内外两种不同的功夫,而且以为前者重要,后者不重要。王阳明则认为本体(即性或理)不分内外,所以功夫也不可分内外。省察可以使实践有正确的指导思想,实践可以使体验深刻、省察深入,所以它们是一回事。由于许多人不重视实践,因而在实践中常常犯错误,所以阳明特别提倡在事上磨炼的重要性。
功夫没有内外,一心在内照管,只看自己,就叫做功夫一贯。
人在仕途,要做火中莲花,遇水不溺,遇火不焚,这才是真正用功,这也是事上磨练的功夫。
一贯告诉我们,一个人只有一颗心,你静时的那颗心,其实也是你动时的那颗心,不要再找理由,一个人可以没有知识,但是知识并不代表你的全部,因为还有你的心灵品质,你即使有才华,你这颗心不够的时候,不真诚、不仁爱、没有胸怀又没有能量,即使有点才华都用不好的。所以我们明白,这颗心用在静、用在动、用在家、用在事,用在哪里都是一颗心,不要去找理由,不要放溺我们自己。
【46.5】原文:
又问:“陆子之学何如?”
先生曰:“濂溪、明道之后,还是象山,只是粗些。”
九川曰:“看他论学,篇篇说出骨髓,句句似针膏肓,却不见他粗。”
先生曰:“然,他心上用过功夫,与揣摹依仿、求之文义自不同。但细看有粗处,用功久当见之。”
【46.5】解析:
九川又问:“陆象山先生的学说怎么样?”
先生说:“在周敦颐先生、程颢先生以后,就是陆象山先生了,只是稍显粗疏。”
九川说:“我看他探讨学问,篇篇都能指出精髓所在,句句都能针砭膏肓,没有发现他有粗疏的地方。”
先生说:“对的,他在心上用过功夫,自然和那些仅仅在字面上揣测模仿、寻求字面含义的人不相同。但是仔细察看能发现,他的学说有粗糙的地方,用功时间长了自然就能发现了。”
【46.5】解读:
陆象山虽然提出并大力宣扬了“心即理”的观点,但是未能用它对《大学》的格物、致知、诚意、正心以及明明德、亲民等观念提出不同于朱子的新解释,形成一个严密的系统的本体与功夫理论。因此王阳明说他粗。王阳明认为只求个字面意思是看不出来问题的,只有仔细观察才能发现问题,可见其对仔细观察的重视。
【46.6】原文:
庚辰往虔州,再见先生,问:“近来功夫虽若稍知头脑,然难寻个稳当快乐处。”
先生曰:“尔却去心上寻个天理,此正所谓理障。此闲有个诀窍。”
曰:“请问如何?”
曰:“只是‘致知’。”
曰:“如何致?”
曰:“尔那一点良知,是尔自家底准则。尔意念着处,他是便知是,非便知非,更瞒他一些不得。尔只不要欺他,实实落落依着他做去,善便存,恶便去,他这里何等稳当快乐!此便是‘格物’的真诀、‘致知’的实功。若不靠着这些真机,如何去‘格物’?我亦近年体贴出来如此分明,初犹疑只依他恐有不足,精细看,无些小欠缺。”
【46.6】解析:
正德十五年(1520年),九川再次看到了先生,问:“最近我的功夫虽然能够掌握一些关键地方,但仍旧很难找到一个稳当快乐的所在。”
先生说:“你正是要到心上去寻找天理,这便是所谓的‘理障’。这里边有一个诀窍。”
九川问:“是什么诀窍?”
先生说:“只是一个‘致知’。”
九川问:“怎么去致呢?”
先生说:“你心里的那一点良知,便是你自己的准则。你的意念所在之处,正确的就知道正确,错误的就知道错误,对它一丝一毫都隐瞒不得。你只需不去欺骗良知,切切实实地顺从良知去做,善便存养,恶便去除,这样何等稳当快乐!这就是‘格物’的真正秘诀、‘致知’的实在功夫。如果不凭借这些真机,如何去‘格物’?我也是近几年才清楚明白地体会到这些,刚开始,我还怀疑,仅凭良知恐怕会有不足,但精细地看,就会发现并没有什么缺陷。”
【46.6】解读:
王阳明此时正式提出致良知的话头。他认为,无论多么复杂困难的问题,良知都知道何者为是、何者为非。如果将良知看作现成的知,这话肯定是错误的;但是如果把它看作无限的知的能力,这话便有相当的合理性。
致良知诀窍是什么?
尔那一点良知,是尔自家的准则。
就是有一个准则在你的心中,你只是不用它,只是瞒它。人一生下来就有这个准则,你却不用,却总是遇到问题不知道怎么办,总是有过错却不肯改。
在《孟子》里学过孟子四端:
恻隐之心,仁之端也;羞恶e之心,义之端也;辞让之心,礼之端也;是非之心,智之端也。
这四端是与生俱来,常常说当你做出是非判断为什么你有一个准则呢?因为我们有个良知在,良知它知是也知非,只是你不听它而已,明知道有错却不改。孟子说:所谓自谓不能者,说我不行呀,做不到呀。但凡说这样话的人自贼也,这些一定要明白。
孔曰成仁,孟曰取义,惟其义尽,所以仁至。
读圣贤书,所学何事,而今而后,庶几无愧。
无愧就是用良知,良知里有仁,也有义、有智慧、有胸怀、有能量,这是你与生俱来的宝贝。
【46.7】原文:
在虔与于中、谦之同侍。
先生曰:“人胸中各有个圣人,只自信不及,都自埋倒了。”
因顾于中曰:“尔胸中原是圣人。”于中起,不敢当。
先生曰:“此是尔自家有的,如何要推?”
于中又曰:“不敢。”
先生曰:“众人皆有之,况在于中?却何故谦起来?谦亦不得。” 于中乃笑受。
又论:“良知在人,随你如何不能泯灭,虽盗贼亦自知不当为盗,唤他作贼,他还忸怩。”
于中曰:“只是物欲遮蔽,良心在内,自不会失。如云自蔽日,日何尝失了?”
先生曰:“于中如此聪明,他人见不及此。”
【46.7】解析:
在虔州的时候,九川与于中、谦之一同陪伴在先生左右。
先生说:“人的心里自然各有一个圣人存在,只是因为不够自信,便自己把圣人埋没了。”
回头看着于中便说:“你的心里原本也是圣人。”
于中连忙站起来说道:“不敢当,不敢当。”
先生说:“这是你本来就有的,为什么要推却?”
于中又说:“不敢当。”
先生说:“每个人都有,更何况你于中呢?可你为什么居然要谦让?谦让也是不对的。”
于中便笑着接受了。
先生又说:“良知在人的心里,无论如何,都无法泯灭。即便是盗贼,他们也自己明白偷窃是不应该的,喊他是贼,他也会惭愧的。”
于中说:“只是良知为物欲所蒙蔽,良知在人的心里,自然不会消失。就好比乌云遮蔽了太阳,但太阳何曾消失过。”
先生说:“于中如此聪明,别人的见识可比不上他。”
【46.7】解读:
王阳明以“正心”、“诚意”来代替“格物”的观点,使许多学者仁人深受教益,但也遭到一些人的反对。这些人认为,王阳明的“格物”说只是些主观意念活动,只能称为“物格”,而不是探索客观事物的“格物”。并指责王阳明对《大学》“格物”的解释,即“使事物各得其正”和“为善去恶是格物”,违背了《大学》以三纲为主体以八目为功夫的宗旨。 在本段中,阳明先生告诉于中他的胸中有个圣人,于中推辞,先生便鼓励他不要过谦要自信,可见自信在一个人生命中是非常重要的。人生需要自信。自信者,可望获得成功;不自信者,与成功无缘。
良知一时也不能泯灭呀。
犯错,是良知一时泯灭。要德润人心,要去教化他,不让他犯错;
致良知,良知清明,则能常觉常照,不再犯错。
圣人得位行志,自有消变于未形啊!不要等他做了贼了再去治理他,要提前教化他,不让他去犯罪,这才是根本,阳明先生一生都在做这样的事业,我们应该尊崇老师对我们的教诲,帮到自己也帮到他人。
【46.8】原文:
先生曰:“这些子看得透彻,随他千言万语,是非诚伪,到前便明。合得的便是,合不得的便非,如佛家说心印相似。真是个试金石,指南针。”
【46.8】解析:
先生说:“把这些道理都理解透彻了,随便他万语千言,是非真伪,到眼前一看便会明白了。这和佛教所说的‘心印’相似,符合的就正确,不符合的就错误,真是个试金石、指南针。”
【46.8】解读:
阳明先生于1520年提出致良知,对于他来说,良知是道德觉悟,是不同于普通认知的直觉。王阳明认为良知能让人分辨是非,可谓人生的指南针。
【46.9】原文:
先生曰:“人若知这良心诀窍,随他多少邪思枉念,这里一觉,都自消融。真个是灵丹一粒,点铁成金。”
【46.9】解析:
先生说:“如果人熟知这良知的诀窍,无论多少歪思邪念,良知一旦察觉,自然会把它们消融掉。就像是一颗灵丹,能够点铁成金。”
【46.10】原文:
崇一曰:“先生致知之旨发尽精蕴,看来这里再去不得。”
先生曰:“何言之易也!再用功半年看如何?又用功一年看如何?功夫愈久,愈觉不同。此难口说。”
【46.10】解析:
欧阳崇一说:“先生已经把致良知的宗旨解说得淋漓尽致,看来在这个问题上,无法再进一步阐发。”
先生说:“怎么说得这么随便?你再用半年的功夫,看看会怎么样?再用一年的功夫,看看又会如何?功夫用的时间越长,就越会感觉不相同。这种感觉难以言表!”
何为点铁成金?
其要在于一个“消”字,这是真正的上等功夫,不是硬克,而是让它自消。良知如太阳,太阳一出魍魉【wǎng liǎng】自消。一个消字需要我们认真去体会。
【46.11】原文:
先生问:“九川于‘致知’之说,体验如何?”
九川曰:“自觉不同。往时操持常不得个恰好处,此乃是恰好处。”
先生曰:“可知是体来与听讲不同。我初与讲时,知尔只是忽易,未有滋味。只这个要妙,再体到深处,日见不同,是无穷尽的。”
又曰:“此‘致知’二字,真是个千古圣传之秘,见到这里,‘百世以俟圣人而不惑’。”
【46.11】解析:
先生说:“对于致知的学说,九川你体会得怎么样了?”
九川说:“自己感觉与以往有所不同了。以往时常把握不到恰到好处的地方,而现在就能感觉到恰当的地方了。”
先生说:“由此可见,体会得来的与听讲听到的就会有所不同。我最初给你讲解的时候,就知道你只是糊里糊涂的,没有真正体会到其中滋味。只要从这个恰到好处,再往深处体会,自然会有日新月异,那是没有止境的。”
先生又说:“这‘致知’两字,真是个圣贤们千古流传的诀窍,理解了这个‘致知’,就能够‘百世以俟圣人而不惑’。”
【46.11】解读:
王阳明主张知行合一,认为知行的本体并不是先知后行或者可以将知与行分为两件完全不同的事来看待。在阳明先生看来,认识和实践是不可分割的一件事。读书的目的是知,而知的目的是行,所以读书必须用来指导行,是谓之“经世致用”。
【46.12】原文:
九川问曰:“伊川说到‘体用一原,显微无间’处,门人已说是泄天机。先生‘致知’之说,莫亦泄天机太甚否?”
先生曰:“圣人已指以示人,只为后人掩匿,我发明耳,何故说泄?此是人人自有的,觉来甚不打紧一般。然与不用实功人说,亦甚轻忽,可惜彼此无益。与实用功而不得其要者,提撕之,甚沛然得力。”
又曰:“知来本无知,觉来本无觉,然不知则遂沦埋。”
【46.12】解析:
九川问:“当程颐先生说到‘体用一源,显微无间’的时候,这个弟子就已经说他是泄露天机了。那先生‘致知’的学说,岂不是泄露了太多的天机了吗?”
先生说:“圣人早就已经把致良知的学说告诉世人了,只是被后人遮蔽了,我只不过是让它重新显现出来罢了,怎么能说是泄露天机呢?良知是人人生来就具有的,只是觉察到了也觉得无关紧要。但如果我和那些不切实用功的人说这个,他们也只会轻视这个,这样对彼此都没有什么好处。如果和那些切实用功但还把握不住要领的人谈‘致知’,他们就会感到受益匪浅。”
先生又说:“知道了才知道本无所谓知道,觉悟了才发现本无所谓觉悟。但是如果不知道,良知就随时会被淹埋。”
【46.12】解读:
王阳明看到,他的理论对于希望提高道德修养、扎实用功的人才是有用的,而对不想提高修养的人则毫无用处。他认为“知道了才发现本来无所谓知道,觉悟了才知道本无所谓觉悟”。事实上,知识到达最高处即为“无知”,始终宁静,没有先入为主,没有绝对的肯定和否定,包容一切可得到的知识,对一切知识都存有质疑,这才是最高的学问境界。大智者总给人“若愚”的印象也是同样的道理。
【46.13】原文:
先生曰:“大凡朋友,须箴【zhēn】规指摘处少、诱掖【yòu yè】奖劝意多,方是。”
后又戒九川云:“与朋友论学,须委曲谦下,宽以居之。”
【46.13】解析:
先生又说:“大凡朋友们相处,应该少一些规劝指摘,多一些奖励鼓舞,这样才对。”
后来先生又训诫九川说:“与朋友讨论学问,应当委婉谦让,宽厚待人。”
【46.13】解读:
“与朋友论学,须委曲谦下,宽以居之”是王阳明论学的态度。王阳明一贯强调朋友之间要相互谦下,这不仅仅是一种待人接物的策略,而是为人处世的本原之道。朋友之间原本互有长短,如不懂得宽容相待,而是自高自大,看不起他人,那么这样的人不但会失去朋友,也会失去进步的动力。
多鼓励,劝他,少指责。
何为道在低处?
《易经》谦卦,六爻皆吉。
道在低处,为祖国和人民效犬马之劳的人,才真正是人上人。 作为父母,永远成长自己,做孩子坚强的后盾。将批评孩子改为鼓励孩子,不要打击孩子,导之以正激扬其高远。
【46.14】原文:
九川卧病虔州。
先生云:“病物亦难格,觉得如何?”
对曰:“功夫甚难。”
先生曰:“常快活,便是功夫。”
【46.14】解析:
九川在虔州病倒了。
先生说:“疾病作为一个‘物’,很难去‘格’,你觉得呢?”
九川说:“这个功夫实在很难。”
先生说:“常常有快活的心态,那就是功夫。”
【46.14】解读:
对于病的不正确态度往往是愁苦悲观,陈九川想必也是这样。王阳明教他“格病物”的方法是“常快活”,就是要他持乐观态度。乐观无论在生理上或心理上都是积极的,是战胜病魔提高思想境界的有力武器。
正其不正归于正就是“格”。
对于病痛,不要体验它,用观照的功夫,将自己抽离出来,看住它。
【46.15】原文:
九川问:“自省念虑,或涉邪妄,或预料理天下事,思到极处,井井有味,便缱绻难屏。觉得早则易,觉迟则难,用力克治,愈觉扞格。惟稍迁念他事,则随两忘。如此廓清亦似无害。”
先生曰:“何须如此,只要在良知上著功夫。”
九川曰:“正谓那一时不知。”
先生曰:“我这里自有功夫,何缘得他来?只为尔功夫断了,便蔽其知。既断了,则继续旧功便是,何必如此?”
九川曰:“直是难鏖。虽知,丢他不去。”
先生曰:“须是勇。用功久,自有勇,故曰‘是集义所生者’。胜得容易,便是大贤。”
九川问:“此功夫却于心上体验明白,只解书不通。”
先生曰:“只要解心。心明白,书自然融会。若心上不通,只要书上文义通,却自生意见。”
【46.15】解析:
九川问:“我反省了自己的各种思虑,有时会涉及邪念妄想,有时又会想到治理天下的大事。思考到最高状态的时候,会津津有味,到了难以摒弃的地步。这种情况发现得早,克服还比较容易,发觉晚了就会难以克制了。如果一定要刻意去克制,就更会觉得格格不入了。只有稍微把心思转移到其他事情上,才会把它忘掉。这样来理清思虑,也好像没什么坏处。”
先生说:“何苦这样,你只要在良知上下功夫就好了。”
九川说:“我说的就是不懂得致良知时的情况。”
先生说:“自己本身就会有致良知的功夫,怎会有不知道良知的情况呢?只是因为你的功夫间断了,蒙蔽了你的良知。既然有了间断,那么继续原来的功夫就好了,何必这样?”
九川说:“那几乎就像是一场恶战,虽然明白了,但还是避免不了。”
先生说:“那必须有勇气。用功久了,自然有勇气了。因此孟子说‘是集义所生者’。能够轻易胜利,那就是大圣大贤的人了。”
九川问:“这功夫需要在心里才能体会明白,只在文句上解释是不够的。”
先生说:“只用在心上体会。心里明白了,文句自然能贯通体会到了。否则,仅仅通晓了书上的文句,反倒会生出自己错误的见识。”
【46.15】解读:
能够战胜自我、改恶从善的是勇,能够比较容易地做到这点的是大贤。王阳明强调从心上理解书上的文义。“吾心之良知”为世界之本体。这与先秦思孟学派的“尽心知性知天”,南宋陆九渊的“宇宙即是吾心,吾心即是宇宙”的理论观点是一脉相承的。他把这些观点上升到了心与物、心与理的关系这一哲学基本问题的高度。在王阳明看来只要在心上努力时间久了自然就会明白,这点其实我们做任何事只要肯下功夫,就一定能获得成功。
【46.16】原文:
有一属官,因久听讲先生之学,曰:“此学甚好,只是簿书讼狱繁难,不得为学。”
先生闻之曰:“我何尝教尔离了簿书讼狱,悬空去讲学?尔既有官司之事,便从官司的事上为学,才是真‘格物’。如问一词讼,不可因其应付无状,起个怒心;不可因他言语圆转,生个喜心;不可恶其嘱托,加意治之;不可因其请求,屈意从之;不可因自己事务烦冗,随意苟且断之;不可因旁人谮毁罗织,随人意思处之。这许多意思皆私,只尔自知,须精细省察克治,惟恐此心有一毫偏倚,枉人是非。这便是‘格物’‘致知’。簿书讼狱之间,无非实学。若离了事物为学,却是着空。”
【46.16】解析:
有一位下属官员,因为听了先生讲学很长时间,便问:“先生的学说非常精彩,只是我要处理的文件、案件特别繁杂,因此不能好好做学问。”
先生听了之后说:“我何曾教你离开文件案件去空谈学问呢?你既然有公事需要去处理,就在公事上做学问,这才是真正做到了‘格物’。比如,你问讼词的时候,不可以因为对方的回答很无礼而恼怒;不可以因为对方言语圆滑周密而高兴;不可以因为厌恶对方的说情而故意整治;不可以因为对方的哀求就有意宽容他;不能因为自己事务繁忙就随意结案;不可以因为旁人的诋毁诽谤就顺从别人的意愿去处理。这些念头都是私欲,只有你自己知道,需要你精细地反省克治,唯恐因为心中有一丝一毫偏颇,便冤枉了别人的是非,这就是‘格物’、‘致知’。处理文件与审理案件之中,无一不是切实的学问。如果离开了具体的事物去做学问,就会成了空中楼阁。”
【46.16】解读:
有人认为做事与为学修养是对立的,王阳明则强调两者的一致性。他认为脱离实际去讲学、为学,是悬空、着空,毫无意义;学就要联系实际,联系自己的本职工作。他提出的对六“不可”进行省察克治,是办案中的真格物,真讲学,在今天也未失去其意义。如果不这样讲学,那讲学还有什么意义?在本段中王阳明引导下属官员办案不能存私心杂念,要公正无私地办理,这样也是“格物”“致知”了。的确,行走在世间,每个人都应该秉持一颗公正无私的心。
【46.17】原文:
虔州将归,有诗别先生云:“良知何事系多闻?妙合当时已种根。好恶从之为圣学,将迎无处是乾元。”
先生曰:“若未来讲此学,不知说‘好恶从之’从个甚么。”
敷英在座曰:“诚然。尝读先生《大学古本序》,不知所说何事。及来听讲许时,乃稍知大意。”
【46.17】解析:
九川快回家了,便写了一首诗向先生告别:“良知何事系多闻?妙合当时已种根。好恶从之为圣学,将迎无处是乾元。”
先生说:“如果你没有来过这里探讨学问,就会不知道‘好恶从之”到底从的是什么了。”
在旁坐着的敷英说:“是呀。我曾经读了先生的《大学古本序》,全然不明白说的是什么。等来到这里,听了一段时间后,才稍稍明白了大致含义。”
【46.17】解读:
王阳明一贯重视师生或朋友间的讲习、讨论,认为这比仅靠个人阅读文献更有益于认识的提高。在他看来,师生、朋友之间的讨论就像又将知识温习了一遍。只有温习才能知新,可见其对知识温习的重视。
【46.18】原文:
于中、国裳辈同侍食。
先生曰:“凡饮食只是要养我身,食了要消化。若徒蓄积在肚里,便成痞了,如何长得肌肤?后世学者博闻多识,留滞胸中,皆伤食之病也。”
【46.18】解析:
于中、国裳等人一同陪先生吃饭。
先生说:“但凡吃饭,只是为了滋养我的身体,吃了需要消化。如果仅仅是把食物都积蓄在肚子里,就成了痞病,这怎么能长身体呢?后世的学者博学多识,把学问都滞留在肚子里,都是患了痞病。”
【46.18】解读:
王阳明的这段话概括一下就是:我们学习知识,做学问,学了一定要消化,把知识变为自己的东西,否则如果不消化,学习的东西越多,在胸中积累越多,对学习的人危害就越大。学习得越多,接收的信息和观念就越多,由于不能消化,也就不能真正认识观点的对与错,因此并没有真正掌握观点,最多只是学问上一点装饰而已。
【46.19】原文:
先生曰:“圣人亦是‘学知’,众人亦是‘生知’。”
问曰:“何如?”
曰:“这良知人人皆有。圣人只是保全无些障蔽,兢兢业业,亹亹翼翼,自然不息,便也是学。只是生的分数多,所以谓之‘生知安行’。众人自孩提之童,莫不完具此知,只是障蔽多,然本体之知,自难泯息,虽问学克冶,也只凭他。只是学的分数多,所以谓之‘学知利行’。”
【46.19】解析:
先生说:“圣人也是‘学而知之’,普通人也是‘生而知之’。”
九川问:“怎么解释?”
先生答说:“良知人人都有。圣人只是保全了良知,让它们不受蒙蔽,兢兢业业,勤勤恳恳,良知自然不会停止,所以这也是学习。只是‘生而知之’的成分很多,所以便以为圣人是‘生知安行’的了。一般人从孩提时候开始,就全都具备了这种良知,只是后来私欲的遮蔽太多了,然而本体的良知自然是很难泯灭的,即便是学习克制,也都只是在依靠良知罢了。只是他们‘学而知之’的成分多,所以说他们是‘学知利行’。”
【46.19】解读:
王阳明认为,良知就是“心”,是“天理”,是一个无形象、无方所、超时间、越古今的绝对,它在人心中,又是“天地鬼神的主宰”,万事万物的生成者,因此,天下万事万物及其变化,都“不出于此心之一理”,都统一在良知的基础上。在王阳明看来,普通人在还是孩子的时候完全具备良知,只是长大后被私欲蒙蔽。对于我们而言,是否也该反思长大后我们儿时的“真”去哪了?寻不到童真的我们,是否应该寻回自己的孩童情怀呢?
如何度过平安的一生?
要学习和成长,没有了不明和贪欲,才有真正的平安与保险。
老师给我们的建议:由闻过则问到闻过则改
闻过则问已经是很浅了,我们要闻过则改。叫人言不如自会之真,而自己要深刻的用致良知的功夫啊,这才是真机所在。你未有不自知者。
闻过的几个层面:
闻过则拜、闻过则喜、闻过则问、闻过则闷、闻过则怒
当下:“当下”这两个字是圣贤的智慧,当下要去做,去改,在心上努力,实现心生万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