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预警:通篇使用多个五指峰话词汇并不带注解,如若理解不了,请拉起你身边的老表来翻译。
看到跑男在义乌录制的某一期里提到了用鸡毛换糖的小情节,勾起了一些小时候用鸭毛“告”薄荷糖的回忆。
回忆里的主人公,是挑着担子拿着拨浪鼓走家串户收鸭毛卖杂货的老温。
那清脆的不紧不凑的鼓点,那一声能穿透整条街的“Xíu à~ máo(收鸭毛)嘞”,好似还回荡在耳边。那薄荷糖的味道,好像还很清晰的印记在味蕾上,令人回味、并期待。
拉一拉我狗命的进度条,突然发现这又是个能倒带20年的回忆(天啊,感觉自己已经是个老阿姨了)。
那时候,老温常常是从我家斜对面那条小路出现。最先听到的往往是老温摇着拨浪鼓的声音,从幽深寂静的小路里传来。正在嬉闹着的鬼崽子们听到那熟悉的鼓点,会突然安静,竖着耳朵听,然后静静等着,等着那一句好比是冲锋上阵号角的 “Xíu à~ máo(收鸭毛)嘞”。
这“号角”一响,瞬间,整条街都热闹了起来。鬼崽子们一边广而告之地大声喊着:“老温来了!老温来了!”,一边放下手上的玩乐打飞脚回家去找来那多日积攒下来的鸭毛。要问如果家里最近没杀鸭子没有鸭毛怎么办?那就冲回家找家里大人扯着他们的裤袋子央着给个2毛钱。这种时候,大人们往往不会拒绝。毕竟,老温不是天天都来的。
老温,是我们的哆啦A梦,他万能口袋般的货担子里,总是藏着令人意外的惊喜。不过更令人期待的,却是一些总出现在他货担子里的熟悉物件,比如妈妈们用来打鞋底打毛衣的针线;村里姑娘们扎头发的皮筋、头花;当然最最令我们鬼崽子期待的,是那用牛皮纸包裹着的一筒筒薄荷糖。
拿到了鸭毛或是零花钱的鬼崽子们蜂拥而至,围着老温让他落下担子,那是两个圆圆的竹制带盖的箩筐。我们手扒拉着箩筐的边缘,口水桂桂吞地等他揭开那万能口袋的盖子,然后从花花绿绿的杂货堆里,翻出那抹我们期待的褐黄色,拿出一筒早已令我们垂涎三尺的薄荷糖。摊开牛皮纸包装,里面列队躺着一排巴掌心大小、刚好有着方方正正的一个田字格的薄荷糖,一只鸭子的鸭毛可以换上好几块(别问我具体几块,老阿姨我想不起来了==)。
记忆里鬼崽子们吃薄荷糖吃得最爽的时候,应当是初夏。农历六月六,按我们那边的习俗,家家户户都会“迟”鸭子。鬼崽子们在这天往往变得格外好使唤,眼巴巴地就等着鸭子被拔毛,跟前跟后地,好在第一时间献上殷勤主动请求清理血案现场,然后顺道把鸭毛据为己有收到簸箕里,晾干,等着老温来。
其实我倒没有过那样等鸭毛的经历,反正我家的鸭毛都是归我的。要问我为什么能那么清楚地记着,主要是我这个人财迷,鸭毛不仅能跟老温以物换物,还能兑现,这类生财之道自然是轻车熟路。
在老温那用鸭毛换来的薄荷糖,很硬。按着田字格纹用菜刀劈开,刚好适合和同趁们分享。尽管大多数时候都是人手一块的,劈开分着吃却能体验“你一半,我一半,感情永不散”,“你请我吃一块,我请你吃一块”这样额外的乐趣。交换过后,各自拿着不知原本属于哪个田字沾着谁手印的一个口,舔上一口,确实是好吃些的。
在老温那用鸭毛换来的薄荷糖,很“飞”。舌尖碰上去的那一刹那,是沁人心脾的凉爽,带着草本的淡淡清香。接着咬上一小口,丝丝甜味便浸润了舌尖并很快蔓延到整个口腔,薄荷的刺激会“飞”到让人微微张开嘴巴,凉气从喉咙奔涌而上,充斥了鼻腔,使得鼻翼微微张合以表达这快感。
物资充盈的今日,仍忘不了老温的薄荷糖给我们那些夏日里带来的清凉,那足够“飞”且甜而不腻的味蕾刺激,那些分享的小确幸。
童年的乐事,能回忆起来的,大多要以遗憾收尾。
不知道是哪天开始,拨浪鼓的声音变了,“号角声” 好像也不一样了。
老温不再挑着货担子走家串户了,接替他的是小温,老温的儿子。
不知怎么的,薄荷糖的味道也变了,总感觉没那么“飞”了。
也许是,因为我们逐渐有了更多的零食、更多的选择。
也许是,少了那份期待。
后来,小温也不再挑着担子来收鸭毛了。
也许是,因为他有了更好的生意。
也许是,小杂货铺在遍地开花。
那不紧不凑的拨浪鼓的声音,再听不见了。用牛皮纸包着的薄荷糖,还能找到吗?
你的童年里,是否也有一个老温?
他们就好像是磁带,录制了上世纪出生的小孩们的美好回忆,却消匿在了本世纪出生的小孩们眼里。
……
—— 老温作为我童年里的一个重要角色,是我很久之前就想记录下来的人物。看到开头应该能猜到,跑男那期节目是17年录制的,我当时看完节目写了个开头,却发现我对这个我想要记录的人物了解得真是少之又少,素材单薄到无从下笔。很开心,终于写出来这么一篇。如果老温恰好也是你记忆里的一部分,欢迎留言/私信分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