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期魔都展馆记(二十七:震旦博物馆)

暑假最末一日第二站是震旦博物馆,原想着我乘公交去吧,可是步行一公里到达公交站点,却被告知还要再等半小时。太阳太烈,我严重脱水,出租和公交,你们比赛吧,谁到我跟前,我就上谁的车,结果出租车先来了。

展馆座落在浦江边上,唉,滨江两岸到底有多少座展馆,我跑了一个暑假,只跑了一半,剩下的要等寒假了。

空调开得太冷了,看展的不会超过五个,好冷清呀!我发觉展览也要打广告,唉,高额付费的未必好,内容少,人又多。两种人最多,一种是父母理念超前的,带着熊孩子来展馆吵吵的,一种是网红拍照打卡的,摆拍各种或优雅或卖萌姿势,发朋友圈或小红书的。这个展馆好清静,没有人闹,也没有人拍,可是真的真的冷,牙齿打战那一种。

展馆分四部分,每一部分占一层楼。一楼是大厅,咖啡馆,礼品商店。二楼开始陈设展品。

二楼展厅是古代的陶俑。陶俑最早出现在东周,起初的作用,是为了代替“人殉”。我相信这里的大部分展品都是从墓葬里挖出来的。陶俑虽然是墓葬里的明器,但是它有很高的艺术鉴赏价值。因为古代人类秉着“事死如生”的观念厚葬死者,那么陶俑的题材就包罗万象了,出现各种人物类别,也为后世勾勒了一幅古代生活的画卷。

唐代的彩陶骑马人物俑,被摆放在一个透明的巨大展柜之中,底下的是流动的山川河流,让我看得头晕目眩,甚至有种错觉,似乎来到秦始皇陵底下,而那些骑俑或喜或悲,或向你摆手,或神情木然抬头仰望天空发呆,谁说他们是没有生命的,他们正从历史长河中朝你缓缓走来。

隋代出土的单色侍俑,一共八件,估计是哪个大户人家墓里挖出来的。侍俑的穿着打扮各不相同,我想象他们各司其职,一定在另一世界把主人服侍很好,有的打扫庭除,有的算账理财,有的梳妆穿衣,有的炒菜炊饭…

我比较喜欢彩乐俑,男的女的都有,有些是胡胡,他们或站或坐或跪,嬉笑怒嗔,都是在另一世界里,给主人找乐子的。吸引我的是他们手中拿的乐器,有些是琵琶,有些是腰鼓,有些是阮琴,有些是笙,有些是排箫…

明代出土的二进四合宅院,不可不谓精致奇巧,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大院深宅,屋檐还带有翘角,门户高低交错,里面还有三两仆从屋内鱼贯而出,再现生前享乐之景。

三楼是历代玉器。玉器从石器时代就有了,随着思想文化的发展,玉石也被赋予道德的内涵。古人说“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大概就是用玉来赞美人的品质。这个展厅展出了各个朝代的器形和纹饰,值得花上很多时间去研究的,只是我辈走马看花,门外汉科普一下便好。

“金缕玉匣”是汉代皇帝和高级贵族死时穿用的殓服,外观和人体形状相同。汉代人认为玉积聚着山岳之精华,将金玉置于人的九窍,人的精气就不会外泄,那么尸骨也不会腐朽,可求来世再生,有点像木乃伊,却比木乃伊更奢华。穷奢极欲的皇室贵族们,迷信“玉能寒尸”,但是结果适得其反,因为金缕衣价格昂贵,会招来许多盗墓贼,即便没有盗墓贼光临,当考古工作者打开神秘的洞室的那一刻,“金身不败”的墓主人也早化作一抔黄土了,只剩下一具精美绝伦的玉衣。长生不老只是神话,没有什么可以永生。

展厅里有石器时代的神人像、春秋时期的玉戈、战国时期的纹壁、玉组珮、西汉的龙纹带钩、明代的玉带、清代的玉香炉…

我本来每件展品都拍,可是总觉得哪里不舒服,因为都是出土文物吗?因为偌大展厅里差不多就我一个人吗?因为空调冷气开得实在太大了吗?因为这展厅幽暗如墓里的灯光吗?我有点背脊发凉,就是觉得阴气太重,观展脚步不由加快。

四楼是青花瓷器,可以追溯到唐代。这个展馆摆着一整厅青花瓷,包括元、明、清三代的遗存。造型和花纹,让我赞叹古人的技艺。

元代青花鱼藻纹大盘,盘底绘有莲池鱼藻,莲花在盘延朵朵盛开,莲叶田田,水藻漂浮。盘中央画的鲤鱼与鳜鱼,寓意年年有余,一上一下,游戏其间,正如《乐府诗集•江南》所描述的景象:“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鱼戏莲叶间…”

明洪武年间的青花缠枝双耳瓶造型端庄秀丽,色彩细腻,略显青灰的釉汁如凝脂,典雅含蓄。颈部有青花云纹装饰,腹部绘有牡丹花纹,纹饰精美,线条勾勒飘逸秀气,有清新脱俗之感。

明嘉靖年间的婴戏图大罐就不怎么样了,瓷器上的孩子们长袍大褂,显得头重脚轻,脑袋巨大,神情呆板。虽然也在玩耍,但是死气沉沉,没一点活泼朝气,据说也能反应出明朝社会政治经济走向衰落的一个特征。

清代乾隆年间的青花云龙纹扁壶,壶口环绕着一圈如意云头纹,颈部是俯首向下的蝙蝠,腹部绘有一条大龙,龙首龇牙咧嘴,鬃毛蓬松散乱,身体雄健曲绕。大龙右边画一小龙,挺身直立,听话地面向大龙,有“苍龙教子”之意。边上绘有火焰和云霭,此瓷瓶繁缛华丽,象征高不可攀的帝王气势,寓意着富贵吉祥。

五楼是古器物研究中心,陈列一些专家们的研究成果,颇具学术性,匆匆略过。

六楼是佛教造像,都是宗教艺术品。慈悲的容颜和精湛的工艺交织在一起,蕴含着历史的深度,让人森森然而有敬畏之心。佛像在各个朝代都有创新与发展。北朝的佛像骨秀清奇,隋唐的雄健丰腴,宋朝的气度雍容,明代的端庄安详,各有千秋。佛像材质种类繁多,石雕、木刻、泥塑、铜铸…造型也各异:坐、卧、站、飞天…

可能是展厅人太少了,也许罗列的众多佛头佛像让人觉得磁场不对吧,和我上来的三人只瞥了一眼就乘电梯下楼了,我还是硬撑着浏览一番,身上穿的长袖披肩也不能御寒,快下楼吧!谁愿意被一堆佛像看穿心思。

总而言之,震旦博物馆是值得一去的,可是这样的展馆需要人气,一是大都为出土文物,需要阳气叠加,如果观者众多,那便极美。二是空调太冷,冻感冒的节奏,但是温度调高了,恐怕对这些文物不好吧!

嚯嚯嚯,我赶紧按电梯按钮下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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