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程丹的争吵无果,我只好一个人骑车来到这座城市的最东边,也就是北河的转折点散心。流经北湾市,北河的汹涌浪涛已是强弩之末,再往南就是平静而澄澈的下游路段,几近透明的河水与南河的浑厚泥沙交汇而后各奔东西。
放学时间未免太迟,我不但已错过了粉红中晕染着金色的晚霞,连一钩新月跃上天幕的画面也未能看到,清冷的月光仿佛在嘲笑我一般,向我的四周照去,而置我于密不透风的阴影中。比起黄昏时分小朋友们戏水时的热闹,夜晚的大片沙滩都乏人问津,也许是因为天然地不如白昼那样有亲和力吧。
我慢慢捧起一大把白色细沙,用力地抛向河面,霎时间游鱼作鸟兽散,众口一词地谴责我惊扰它们的清梦。我赶紧为自己心情不好连累其余生灵而忏悔。只能在岸边为所欲为的原因是因为我没有徐志摩在康桥的小船,能在北河宽阔深沉的河面高歌一曲,挥洒心中的重重郁闷。
一点点幽微的荧光在河面上由远及近,我以为是看到了萤火虫,没想到只是夜班的巡视员划着救生艇路过。他们显然对岸边还有人的事感到惊讶,可我还不想回去,与其说是散心,不如说是逃避不知道怎么解决的事。
蜂拥而至的蚊虫让我打消了在这里过夜的念头,收好喝完的酒瓶,蹬上自行车返回城市。那是和自然迥然相异的另外一种包罗万象,蕴含着无数问题和答案,但没有人能做到把它们一一对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