劲涛终于苏醒过来,他感觉好像自己作了一个梦。梦里自己在云雾里翻筋斗,忽然忘了筋斗云的咒语,一个跟头栽了下来。夜风呜呜地吹着,丝丝冷意沁入肌肤,他忍不住打了个寒噤。不知什么液体流进眼里--眼前一片朦胧,流到嘴角他尝了一下,咸咸的,是血,他明白出车祸了。
司机本没多跑过山路,在一处急转弯没有减速,于是小车撞破护栏,冲下路基,车在斜坡上翻滚了几下,重重撞在沟底的土坡上。
劲涛想大声喊叫,但气若游丝。寒风清醒了发楞的脑袋,他想起来了。自己和伯文星夜赶往郊区某县,督导落实省里最近将在那里举行的现场观摩会。因为事关重大,局里怕在细节上出乱子,所以安排富有策划大型会议经验的他俩出差。
半晌,伯文呻吟着说:"我--我这是在哪里?"他记得刚才还看到远处的山迎面飞来又如鬼魅般向后逃逸。
"我们还在车上,还活着,我被卡住了,你呢?"劲涛有点气短的说。
"我不能动了,怕是撞坏了!"
小车斜卧在土坡上。透过破碎的车窗,可以看到状如银钩的月亮,皎洁的月光水一般倾泻在山谷中,四周死一般沉寂。这条路夜里不常走车,即使经过也不会注意沟底的动静。
司机半天没有声响,俩人心想怕是死了,一种莫名的恐惧陡然爬上心头。
劲涛想到随身携带的手机,心中生出一线希望。他摸出来一看,恨恨地骂道:"真他妈天不救我!"原来走得急,忘了充电,早在昨天他就没打过电话了。
夜更深了,寒意从破车窗卷了进来,砭人肌肤。时值隆冬,俩人渐渐感到身体变的僵硬,浑身哆嗦起来。
因为二人年龄相当,平时的关系最好,是所谓的铁哥们。机关里上上下下都说他俩太好了,比亲兄弟还亲。劲涛的母亲摔伤了腿,可人在外地出差一时回不来,是天天抽空去医院看护,感动的老太婆直抱怨亲儿子不如外人。伯文的妻子胃有毛病,要动手术,可在医院里排不上号,是劲涛动用了关系让医院提前做了手术。
此时,他俩都想:今夜要死在这荒郊野地了。
劲涛不无凄凉地说:"我们算是朋友一场,今天怕是躲不过这鬼门关了,一直以来,心中藏了件事,在赴黄泉路上,我还是一吐为快。"
"你还记得你的初恋情人雪儿吗?当初你俩散伙,其实是我的功劳。那时,我也喜欢她,心想自己得不到他,别人也休想得到她。于是我杜撰了一封另一女孩的情书,趁雪儿到办公室来找你悄悄放在你办公桌上。我在窗户玻璃的投影里看到她拿走了那封信。后来,她再也没理你。"
伯文伤心地说:"怪不得你对我好,原来有这么一回事,你要知道这件事让我痛心了好几年。其实,我也有对不起你的地方。你升正科那事没成,是我给纪委写了检举信,说你经济和生活作风有问题......"
片刻的沉默,俩人都在琢磨人咋就都变成了这样。渐渐俩人眼前仿佛飞舞着许多亮闪闪的小星星,于是都沉沉地昏死过去。
那天半夜,恰巧过路的卡车司机长了个心眼,白天还好好的护栏,怎么夜里就没了。他打了手电筒下到沟底,发现了出事的车,打电话通知了急救中心。所幸劲涛和伯文都是外伤,虽然伤势重,但休养了一段时间都痊愈了。
一天中午加班,在办公室吃过盒饭,俩人不约而同的拿出一本小说看起来。互相瞄了一眼,都会心的笑了。原来都在读萨特的小说《禁闭》。不久,伯文的本科自考毕业论文通过,题目是《物欲世界的情感异化》,此文颇得导师的好评 。
意外
最后编辑于 :
©著作权归作者所有,转载或内容合作请联系作者
- 文/潘晓璐 我一进店门,熙熙楼的掌柜王于贵愁眉苦脸地迎上来,“玉大人,你说我怎么就摊上这事。” “怎么了?”我有些...
- 文/花漫 我一把揭开白布。 她就那样静静地躺着,像睡着了一般。 火红的嫁衣衬着肌肤如雪。 梳的纹丝不乱的头发上,一...
- 文/苍兰香墨 我猛地睁开眼,长吁一口气:“原来是场噩梦啊……” “哼!你这毒妇竟也来了?” 一声冷哼从身侧响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