侄女的病没有治好,跟三哥一样,靠药物维持着。还好,侄女终于嫁人了,且婚后还生了个大胖小子。侄女现在就居住在我这个小城里,离我家不远,可惜,我一次也没有见过。侄女来到这个小城,还是三哥对我说的,最早见到侄女还是在她生孩子的时候,我去了她的婆家。后来,她也来过我家一次。就是那一次,吓得我们全家够呛,因为她一夜没有合眼,且将我家房间里所有的灯都打开来。半夜里,我女儿起夜,吓得直哆嗦。
第二天一早,我做点早饭给侄女吃,就那么打发她回去了。外面下着小雨,我心神不宁地叫走了侄女。我要上班,家里也没人照顾她,又担心她在家里乱来。没办法,只好送走她。
其实,到现在为止,我都不知道侄女那天到我家来是干嘛的?遇到三哥时也曾提过这件事,三哥说他一点都不清楚。
此时,我的思绪有点凌乱,过往的一件件事情,一个个人物皆聚拢而来,可挥之不去的还是那充满温馨的老宅。于是,我又常常梦回老宅,好像我的父母并没有离开我似的。有好多次,我就那么静静地躺在父母曾经睡过的木板床上,并在那个木板床上悠悠地跟母亲聊着天。
其实,这么多年来,这样的回忆早已不不止一次,这样的梦境也早已反复出现过多次。我不能明白的是,这种不温不热的思念总是在不知不觉的时候袭来,且是突然的袭来。
我最后一次去老宅,是在新农村建设开始后不久的一个秋日,弟弟在电话里告诉我说,老宅的房子要全面拆掉了。我说,拆就拆吧,告诉我又有什么用!况且,这老宅上房子的拆迁,也轮不到我去过问。但在后来的某一个周日,我还是踏上了故土,说是专程去看望老宅也好,说是无心去看看早已无人居住的老屋也罢。
老宅上没有了我熟悉的人,屋子也早已不成样子了。斑斑驳驳的墙面,风风蚀蚀的厉害!大弟与二弟两家的断墙残垣,更让我伤心不已。慢慢地推开一扇门,只听吱呀一声,听得我心碎。我依稀听见了兄弟两家为这老宅而争吵不断的声音。老宅留下的点点滴滴痕迹,包括那掀了瓦的屋顶,我似乎看到了父亲那老泪纵横的双眼,还有那佝偻着的身影。而我们兄弟姐妹几个一起于屋前玩纸牌,玩泥蛋,跳皮筋,堆雪人,还有我们几个一起用扁担捣房梁上悬挂的白面饼的情景仍历历在目。
堂屋的墙面上,记录我读书勤奋的奖状,弟弟们的长跑记录,好多的花花绿绿东西还在。虽然已布满灰尘,纸的色彩也已变样,且缺角掉渣的,但整体看上去还很完整。我知道,那是母亲一生的骄傲和欣慰。
等到我第二年清明节回去时,老宅完全被拆了,连同父母亲一生辛苦置办的家什。因为,在弟弟们的家里,我并没有见到原来大家庭里的一草一木。我本想寻找一些留下纪念的,包括母亲父亲的照片,皆徒劳!
老宅没了,当然,不没也是不行的。只是,有时候躺在床上想想,发现我的记忆仍在。我在黑夜里想象着父母亲辛劳一生建起来的老屋,想象着那为我遮风挡雨的老屋!有时侯,我便会潸然泪下。
“哗啦啦,哗啦啦,三河发水满堤湾;收入三十三,香烟吃前门,砌屋泥土堆三间。”这是我小时候常听的童谣,每每听到它,我又会起那个时候的整个农村状况来。交通闭塞,更没有现在的交通网络,只有凹凸不平的乡间小路,人们外出办事基本上靠两天腿走路。当年,父母亲就是靠走路去找医生为我治病的。
现在的乡镇就是在以前“原公社”的基础上演变而来的;原来公社的“大队”变成了现在的行政村;当时公社的一般干部,也就是现在所谓的乡镇一般干部,他们的基本工资在33元左右,而农民的年收入大约在330元左右……
母亲说,过得了日子,过得了年,却过不了心里那道坎。母亲心里的那道坎到底是什么?那时候的我是不懂的。【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