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渥尔后,何事?”塞萨酋长满脸疑惑地问。
牙力应道:“噫,渥尔后克死两任丈夫,实则不祥之人,若留在营地,恐于部落不利……”
“牙力,渥尔后是我女儿,亦是你妹子,如今她身侧更有两个孩童!依你之意,将她母子赶去何处?”
“叔父莫要焦躁,听侄儿把话说完。我这妹子早已嫁到破奚氏族,又为两任族长诞下子嗣,那便是破奚族人,是生是死,都要留在族里。再者,新任族长沓尔满乃是叔父甥儿,料也不会亏待她母子。”
“牙力,你是我看着长大的,这点心思能瞒过谁来!你所以容不下渥尔后,是怕她另寻靠山,继而威胁你等。此事尽可宽心,这般不祥之人,谁个垂怜……”
“叔父言重了,并非侄儿绝情,实乃族人所请,若不允,诚恐生出事端。”牙力说罢,不禁哼笑一声。
塞萨酋长顿时涨红了脸,憋了半晌,叹道:“时已深秋,她母子尚无储备,真个逐了去,依附谁来?姑且缓之,待春后差人送走,如何?”
牙力拍着脑袋想了一遭,笑道:“叔父既有此言,我也好答复族人。”乃起身离去。
塞萨酋长抚着胸口一阵咳嗽,双眼盯住牙力壮硕的背影若有所思。
木尔哈齐等人随着老奴转入一处穴屋,内中竟已备下酒肉。
伐狼古不解,惊问:“我等既无功劳,因何赐酒?”
“此为酋长之命,诸位大人毋需疑虑,尽可纵情饮食。”老奴说罢,转身去了。
四人又饥又困,也顾不得猜想,围坐一周大快朵颐。木尔哈齐不胜酒力,吃了数碗便酣然睡去。三人又饮了一回,方才睡去。
不知何时,木尔哈齐被人轻声唤醒,睁眼瞧去,却是一个女奴。
“酋长有召,请大人随我去见。”
木尔哈齐起身环顾,见那三人尚且酣睡,不禁暗骂一回,跟随女奴兜兜转转,好容易寻见一处偏僻穴屋。
女奴细声说道:“大人稍候,酋长少时便到。”言毕,转身离去。
木尔哈齐不敢多问,坐在榻上勉力撑持。
孰料塞萨酋长久候不至,醉困之意却一并袭来,木尔哈齐只觉天旋地转,竟仰躺着昏睡过去。
恍惚间,有双细手摸入皮襜……
“又是一梦……”木尔哈齐误作春梦一场,乃不以为意,正待翻身,发觉股间坐着一人,抬眼观瞧,却是一个纤瘦女子,容貌为长发遮挡,黑暗中辨识不得。
“你倒是痛快!”女子起身笑道。
木尔哈齐瞬时清醒,只觉声音耳熟,却又想不起来,低声问道:“你是何人?”
“痛快过后,就不认得姐姐了?”女子笑着躺在身侧。
“渥尔后!阿姐,为何这般……”木尔哈齐起身欲走,却被拽回榻上。
渥尔后笑道:“此间只有你我两个,怕得甚来!不想你这般年纪,还未经男女之事。”
木尔哈齐苦苦哀求:“若被酋长发觉,怎地是好?阿姐,放我去罢……”
渥尔后嗤笑道:“适才那女奴乃受我差遣,与我父无干。他自熟睡,岂能发觉?似你这般胆小,日后怎与夫余打斗!”
木尔哈齐大窘,嘿然苦笑:“寻常戏言,不值一提……”
“胸有大志,方为男子,不然与孩童何异!”渥尔后嘴上说着,手上却不住地撩拨。
木尔哈齐初经此事,哪受得住这般手段,索性将渥尔后压在榻上放肆享乐。
渥尔后驾轻就熟,勾得木尔哈齐尽心竭力,直至精疲力竭。
“到底是青壮,终要胜过那两个短命鬼!”说话间,渥尔后套上皮裙,苦笑道:“今朝一别,你我不知何时再会。”
“过几日便是部落大会,那时我再来寻阿姐……”木尔哈齐瘫在榻上,喘着粗气回应。
渥尔后叹道:“憘,怕是最后一遭了。牙力容我不得,要将我母子逐回破奚氏族。”
“牙力鼠辈,竟连妇孺都容不得,愧对‘勇士’之名!”木尔哈齐骂了一遭,起身劝道:“阿姐随我同归西岭,我央兄长收留你母子。”
“非亲非故,如何前往,莫道你兄长,便是我父也应允不得……”渥尔后说及此处,不禁低声啜泣。
木尔哈齐见状,忙将其揽入怀中,好言安慰。
忽然,渥尔后仰首劝道:“不如……不如你娶了阿姐,往后便能厮守一处,夜来也好侍奉你。”
木尔哈齐连连退却,摆手道:“这……只怕我兄长……”
“如此,我父视你为亲子,他日若有不测,必叫你继袭大位。你常嚷着起事,一朝上位,尽可寻夫余斗个痛快!”
“这……只恐酋长不允……”
“他若不允,我便投水自尽!”
“好姐姐,何至于此!”木尔哈齐又将渥尔后搂入怀中,约定在部落大会上当众择娶。
二人亲热一回,天明前方才依依惜别。
木尔哈齐拊掌暗喜:阿姐之言是也,依目下情势,酋长若有不测,大位或可为我所有,那时联盟诸部起事,好歹要斗败亡贼,谋来部落自立!念及此处,不由得抚额憨笑:“此诚神赐良机,断不可失!噫,总要设法说与兄长。”一边叨念,一边赶去唤醒好友。
一行提了刀矢,匆匆领了口粮,跟随托若走出营地。
窟突始氏族地处西南,伐狼古先行作别。临行,伐狼古高声叮嘱:“雷巴吉凉承袭长老之位,特邀我等前去宴饮,切莫忘了,早来!”
木尔哈齐等满口应承,尔后往奔天门岭。
待穿过厥稽氏族,托若方才与三人道别:“前方已无险阻,诸位大人放心赶路。”
“酋长恁的谨慎,想他牙力岂敢为难我等。罢了,就此别过!”卑特赫说罢,转身欲走。
托若劝道:“诸位大人,酋长还有一言,烦劳转告三位族长:夫余此番加赋,只怕别有深意,切不可莽撞,以免授人以柄。”
“我父岂敢莽撞?”卑特赫说着指向文册赫恩,笑道:“他兄长向来主战,还是嘱咐他罢!”
众人笑过一回,遂就此分别。
西岭虽是险峻,木尔哈齐却也了如指掌,若照以往,费不得多少精力。奈何昨夜折腾数遭,双腿绵软无力,只得一步步往山下挪蹭。行将破晓,方才望见山腰处的点点篝火,正是族长聚落。
木尔哈齐长舒一口气,不禁连吼数声。
“何人?”黑暗中传来一声怒喝。
木尔哈齐情知是氏族巡卫,连忙应了一句。
话音刚落,身侧乱石堆中跳出两人。
其中一个近前辨认,笑道:“真个是木尔哈齐大人,速去禀报族长!”
另一人听了,转身往山下跑去,眨眼间消失在茫茫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