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上岗的宋哲宗年纪还小,不会当皇帝,奶奶高太皇太后手把手教他。老太太不待见变法,把宰相换成了司马光。
王安石当宰相时,司马光在洛阳写《资治通鉴》。现在,我胡汉三又回来了,把王安石改过去的统统再改回来。他这样一搞,也招来不少说法。
在河东路上班的毕仲游是司马光的好朋友,他给司马光写了一封信。信里说,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我们大宋养活这么多人,又要和周围的国家搞好关系,营造良好的发展环境,皇上还想当中国好皇帝,最头疼啥?钱!这是关键的关键。王安石忽悠领导,您是具有远大理想的皇上,我知道您的心病是什么。钱不是万能的,但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别急,我有办法。这话专搔领导的痒痒处,皇上已经被他洗脑了。
于是,凡是能搜刮钱的办法,王安石都用上了。实施《青苗法》给农民发放贷款,实施《市易法》稳定物价促进商品交流,实施《募役法》收免役钱,盐的生产销售实行国营,等等。皇上想大展宏图,干一番事业,发愁没钱,人之常情,可以理解。凡事得从根儿上找原因,如果皇上睡觉说梦话都是钱,解不开这个心结,根本不管用。
你现在把祸害老百姓的规定都废了,以前跟着王安石搞变法的人肯定不高兴,敢情我们全错了?!他们肯定和皇上说,这个不该废,那个不该废。国库里没钱,您安排的这个事那个事想干干不了,还谈什么远大理想、伟大抱负。不是我们无能,一文钱难倒英雄汉,这么大个国家用钱的地方太多了,您说怎么办吧。皇上听了咋想,以前有钱,现在没了,再把新法用起来。你别不信,这太有可能了。
怎么能治好皇上的心病呢?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说一千道一万,离不开钱。那咱就说钱,对症下药。要摸清大宋的家底,每年收入多少钱,花费多少钱,各地积余的钱粮归地方政府,够他们开支二十年。再过几年,会是现在的十倍。让皇上看看,大宋有钱,实实在在都在这儿呢,别听有些人瞎吵吵。这样一来,谁敢和皇上说没钱,还用得着新法吗?
以前,王安石当宰相,全用自己的哥们儿兄弟,他就能说了算,定了干。你现在当宰相,倒是用了几个自己的人,太少,围着皇上转的大多数还是王安石的人,还是支持变法的人。你要往东,他偏要往西,你要打狗,他偏要撵鸡。那些新法,你废得了吗?
斩草要除根,治病要治本。就像一个病了老长时间的人,刚刚好点,家里人都非常高兴,可谁也不敢庆贺,因为病根还没除,指不定会出现什么情况。
司马光看了信,脸色铁青,他明白毕仲游的话完全正确。
统一思想是统一行动的前提。如果各吹各的号,各唱各的调,甚至使反劲儿,什么事都干不成。
【原文】司马光为政,反王安石所为。毕仲游予之书曰:“昔安石以兴作之说动先帝,而患财之不足也,故凡政之可以得民财者,无不用。盖散青苗、置市易、敛役钱、变盐法者,事也;而欲兴作患不足者,情也。(边批:此弊必穷其源而后可救。)未能杜其兴作之情,而徒欲禁其散敛变置之事,是以百说而百不行。今遂废青苗、罢市易、蠲役钱、去盐法,凡号为利而伤民者,一扫而更之,则向来用事于新法者,必不喜矣。不喜之人,必不但曰‘青苗不可废、市易不可罢、役钱不可蠲、盐法不可专’,必操不足之情,言不足之事,以动上意,虽致石人而使听之,犹将动也。如是,则废者可复散,罢者可复置,蠲者可复敛,去者可复存矣。为今之策,当大举天下之计,深明出入之数,以诸路所积之钱粟一归地官,使经费可支二十年之用。数年之间,又将十倍于今日、使天子晓然知天下之余于财也,则不足之论不得陈于前,而后新法始可永罢而不行。昔安石之居位也,中外莫非其人,故其法能行,今欲救前日之弊,而左右待职司使者,约十有七八皆安石之徒,虽二三旧臣,用六七君子,然累百之中存其十数,乌在其势之可为也!势未可为而欲为之,则青苗虽废将复散,况未废乎!市易、役钱、盐法亦莫不然。以此救前日之弊,如人久病而少间,其父子兄串喜见颜色而未敢贺者,以其病之犹在也。”光得书耸然,竟如其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