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梦

这些天,疾病一直困扰着我。趁自己有精神头的时候,画了一张小画。

我先在水彩纸上起了线稿,然后打开水彩盒开始第一次画水彩。因为是第一次,颜色与水量掌握不好,一朵美美的肉肉,被我涂成了花花搭搭的一坨颜色。

晚些时候把涂色教程又看了一遍,这一看才发现自己的疏忽,涂色时,我几乎没有按程序来。我想,如果自己按程序来涂,成功的机会能够多一些。

晚间睡眠不好,梦到自己坐在客厅,面对被涂花的肉肉植物,然后告诉自己按教程来,会比现在涂得好。教程中的每一步都在头脑中闪现,好像强迫着自己不断回放回放。

其实在很多年前,我也曾经这样夜不能寐。那个时候跳广场舞,晚上睡觉时总会有广场舞的音乐在脑中响起,扰得自己整晚睡眠不好。

尤其在领队教了新舞之后,到了晚间睡觉时最是不安稳,舞蹈动作总是在脑中重现,好像强迫自己必须马上学会,做到最好。

不知不觉中,我用到了做到最好。做到最好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被夸赞,被瞩目,被当成榜样。这是一种多么强烈的渴望啊,这种渴望迫使我不断强迫自己做到最好。

而做到最好又意味着什么?我不想甩锅给父母,但我还是想说,我想做父母口中别人家的孩子。小时候自己深感无力,再怎么努力也变不成别人家的孩子。那种感觉就像我一个学生说的:“我已经很努力了,为什么没有同桌的好成绩?”

我已经那么努力了,为什么搞不定一幅画,搞不定生活中的琐碎小事?

面对着那一坨脏脏的颜色,我梦中的感觉有些悲凉,有些空荡荡。那些颜色就像这色彩斑斓的生活,有这样那样的事掺杂在一起,而我只能面对着这拧巴的生活无处可逃,不免悲从中来,不免束手无策。

如果我按涂色的步骤去画,多肉植物会美丽一些。如果日子有秩序按部就班地过,那么生活能够条理清晰些,能够顺畅些。而这一病,打乱了我的节奏,身体的软弱连带精神也随着软弱,丧失了把控生活节奏的力量。

力量的丧失,病痛的折磨,好像引发了一种焦虑,一种慌张。这种焦虑让人静不下心来,让人倍觉凄凉。即使身边有一个温暖如春的爱人,也感觉不到亲近与温暖,好像自己被隔离在一个地方,被忘记被抛弃。那是什么?

可能是本能中最最难以察觉,不能释怀的对死亡的恐惧。丧失力量,丧失健康让我恐惧,丧失这个话题也让我恐惧。

写下这个梦,分析这个梦,发布这篇私密的文章,被你们看到并理解,是我减轻自己恐惧的方法。我相信欧文.亚隆所说,建立关系联结,是我们能面对死亡恐惧的方法。我也相信,当你把自己的孤独与人分享,那么孤独便不再是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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