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星风 和你
第十一章 活出精气神
11.14 生日礼物（一）
林渏无论如何都不愿意承认，今年她会以这样的心情迎来自己的生日。虽然这几年，没有人给她庆生，自己也没有专门给自己庆过生，每年就在父母家人的短信祝福中，伴着叶婉馨杨英远道寄来的生日礼物淡淡地度过，虽然有时候她也按照叶婉馨的提醒，起码给自己买一块小蛋糕，增添一点仪式感。但是今年，她的生日却莫名地和另一个日子捆绑——取核磁共振报告的日子。这是怎么样的巧合，还是不巧？
这就是我的运气么？还是宿命？我只想平平淡淡地度过生日的这一天，都不行吗？为什么取报告的日子会和生日撞在一起？如果报告的结果不好，我的快乐是不是就停留在今天，在我生日的这一天？从早上睁开眼睛，林渏就开始了纠结，成千上万次地和自己拉扯，一百遍说服自己勇敢地面对，又有一千次退缩，无法承受可能的结果。可怎么好呢？今天不去医院行不行？暂且混过今天再说，暂且让生日这一天的自己平安无事吧。
核磁是一周前做的，肿瘤医院的专家开的检查单。当然，去肿瘤医院看病也是在家人、叶婉馨和要好的同事反复劝说，反复鼓励才下了决心。如果只靠林渏自己，那就只剩下哭泣了。是的，体检的那天，林渏是哭着从B超室出来的。检查RX的时候，B超医生说，你的RX有结节，还有一个纤维瘤，需要做手术。旁边的其他医生也说，赶紧做掉，否则很危险。还有其他人再说什么，林渏已经听不清了。怎么穿起衣服，抓了大衣和包包走出体检中心的也不记得了，只记得自己走在那条宽阔的主干道边的人行道上，大声哭泣。车辆川流不息，而她却分辨不出方向胡乱走着。那天是圣诞平安夜，阴冷的风吹在身上，而她却忘了穿起大衣。
哭着，走着，半个多小时以后，林渏才想起来给叶婉馨打电话。
“喂？”叶婉馨拖着长长的尾音说：“圣诞快乐呀！这么早就发祝福么？还不到中午呢！”
“婉馨，婉馨……”林渏叫着叶婉馨的名字，再次泣不成声。
“怎么了？别急，别急，没事的，你慢慢说，怎么了？”
“我，我，我出问题了……”林渏又是大哭，话说不下去了。
“嗯，出了什么问题，没大事吧！别急，别怕，和我说。”
“我，我的RX长了结节……”林渏啜泣着说。
“结节？不是很多人都有结节么？不要紧吧？”叶婉馨好像舒了一口气。
“还有纤维瘤，医生让我手术切掉。”林渏又大哭起来。
“是么？哪里的医生说的？都做了什么检查，有什么根据么？”
“我，刚才在体检，B超医生说的。让我赶紧去做手术切除。”
“这样啊！那你别急。你是体检中心查的，对吧？他们说得也不一定就准，应该去专门的医院检查再看吧？”不知是叶婉馨太过镇定，还是林渏自己吓到失智，两个人看起来叶婉馨才是那个医学院毕业的人。林渏这才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叶婉馨说得有道理。可是，去医院，好像更没有勇气……
“别哭了，你别急，咱们慢慢商量，你看，RX这个问题，本身也和情绪有关，是不是？你先不要自己瞎自己。”叶婉馨不厌其烦地劝着林渏，简直像哄小孩一样，又问她现在人在哪里，接下来去哪里？还要去上班嘛？中午饭怎么吃。
过了两天，叶婉馨又给林渏打来电话，问她打算什么时候去医院检查？去哪家医院？林渏迟迟回答不出这个问题。叶婉馨又耐着性子说服林渏：“咱们女人都容易长结节，这不是什么事。但是也不能大意，早点检查，如果真是纤维瘤，就是个小手术，早点开刀，也就没有后患了。”被叶婉馨苦口婆心地劝着，远在风城的父母也一直催着，林渏总算鼓起勇气起了个大早，去肿瘤医院挂了号。早上七点钟走进肿瘤医院门诊大厅的那一瞬，看到乌泱乌泱的人，光头的，戴假发的，穿病号服的，拉着行李箱的，拎着洗脸盆的，大多神情凝重，林渏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胸闷、恶心、透不过气来。排了长长的队伍，挂上号，再到五楼排队就诊，这个过程中，林渏时时刻刻都想逃跑，一直到进了诊室见到干净的白大衣里套着西装领带的医生。这位RX肿瘤专家和颜悦色地进行问诊，然后又招呼林渏到帘子后面触诊，医生两只手轻柔地在林渏两R及两腋下触摸检查，然后说摸着感觉问题不大，做个影像检查吧，然后开了B超和核磁共振检查单。林渏心里稍稍安慰了一点，约了两天后的B超和核磁。做完检查就是等报告。B超报告第二天就能取，但核磁要到下周。林渏不想多跑医院，就决定两个报告一起取。她一算日期，正是生日的这一天。
今天一早林渏收到了家人的祝贺短信，可林渏没有一点心思。随后又是中国移动、保险公司等机构的短信，这让林渏有点烦。不一会儿，电话又响起来，来电显示竟是俞曜信。林渏自然又惊又喜，她印象中俞曜信并不知道她的生日啊！
“林渏，你好啊！”电话一接通，就传来俞曜信朗朗的声音。
“曜信，你好！”林渏一时不知道再说什么了。
“今天是你的生日，对吧？祝你生日快乐！”
“谢谢，今天的确是我的生日，没有想到你今天打过来。”
“嗨！我随时都可能打过来。就是太忙了，电话通得太少了。你打算怎么过生日？自己好好地吃一顿吧？”
“嗯，也好，原来倒也没有什么打算。”林渏迟疑着，不知道该不该提报告单的事。
“其实过生日也不是非要怎么样，无非就是有个好心情。毕竟是生日吗嘛！”
“嗯。”林渏在心里暗自叹息。今天实在难以高兴起来，除了接到俞曜信的电话。
“对了，你最近是不是在检查身体，该取报告单了吧？”俞曜信突然转了话锋。
林渏诧异，他居然连这个都知道，那自然是叶婉馨告诉了他。这个闺蜜啊，让林渏又爱又囧。她居然把RX纤维腺瘤的事情都能告诉俞曜信，这可让林渏在他面前有多尴尬。
“嗯，是的，体检说纤维瘤，要做手术，又去肿瘤医院检查，做了B超和核磁。”林渏简短地说了情况。
“那报告还没有取，对么？是不是今天该取了？”你打算几点去医院？俞曜信的问题非常精准。
“我，还没有想好几点去，有点不敢去。”林渏忍不住说了实情。
“我就猜嘛！哈哈！您肯定心里害怕！这二十多天也过得不踏实吧！唉！你早和我说嘛！我最擅长开导人了。你要告诉我，可能心里没有那么紧张了。”俞曜信笑着说，那个语气，林渏都不知如何准确解读，有责怪，有调侃，又是怜惜，还有理解，让林渏心头一热，红了眼眶。
“不过，也要表扬你。”俞曜信不等林渏回答，接着说，“你很勇敢，也理智，还是正面迎上了，去医院检查了。”
“是叶婉馨劝着我去的，我家里人也在劝我。”林渏轻轻地说。
“对，叶婉馨功不可没。你看你交的朋友多好！大家都关心你，我也是，你就不用多纠结，该看病咱们就看，该治疗就抓紧，应该就是小手术，报告单我们及时去取，取了让医生看早点安排。”
“我其实也预约了今天下午的专家门诊，想着上午取了报告，下午看专家。”
“对嘛！你看你安排得多好，取了报告直接看专家，时间也不耽误。到底是聪明的林渏。你看咱们同学中，女同学我就佩服你，当年你在那种情况下排除万难考了研究生，你就不是一般人，也不是能被小病小灾吓退的人。对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