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苏子博在书房未见到冰儿,便去琴房找她。
琴房门关着,他刚要推门,听得里面一声音道:“少爷待你这么好,你就嫁入苏府,虽做不了正室,少爷肯定不会亏待你。”那是惜雯。
另一个声音响起,却是冰儿:“惜雯姐姐说哪儿去了?公子是肃王府独子,需娶公主或贵族小姐才门当户对。再说了,我不会嫁给燕城中哪位王爷公子,我的心上人只能爱我一个,我们会策马江湖,自由自在。惜雯姐姐放心,公子这么宠爱你,他定明白你的心思。”
又听冰儿央求道:“好姐姐,快放我出去吧,一会儿迟了公子要责怪了。”
惜雯突然惊呼一声:“狡猾冰儿,溜这么快!你回来!”
苏子博面前紧闭的门突然被打开,冰儿边嬉笑边奔出来,一头撞进苏子博怀中。
冰儿摸了摸额头,道:“公子,你何时站在门口,怎么不说一声?”
惜雯正追出来,见了苏子博,顿时两朵红晕飞上面颊,匆匆跑走。
苏子博看着一脸无辜的冰儿,又好气又好笑:“你们关着门,突然出来撞了我,倒先行抱怨。”
冰儿眨了眨美丽的眼睛,问道:“公子找我们有事儿吗?”
苏子博道:“明日我父亲寿辰,我要去趟肃王府,你随我一起去吧。”
冰儿没想到机会说有就有了,抑制住内心喜悦问道:“就公子和我两人去吗?”
苏子博道:“明日宾客众多,两人足矣。你若有其他事儿,我可以让阿九陪去。”
冰儿忙道:“没有没有。我之前听说肃王府很气派,还没亲见过。”
苏子博道:“明日席上会有许多朝廷重臣,王侯贵族,言行务必谨慎,你最好一直跟着我。”
晚上,孟婆婆拿了几件锦缎衣物、首饰和脂粉过来,说让冰儿明日选用。冰儿见那些衣服布料精致,颜色淡雅脱俗,很合心意。
第二日,冰儿穿了件淡黄色锦缎衣裙,稍画了黛眉,点了朱唇,戴上苏子博送的那支雏菊花瓣金簪。
孟婆婆和阿九两人已在外等候。
阿九见到冰儿,不由赞道:“姐姐,你平时穿得素雅,今日这一打扮,更加漂亮了!”
孟婆婆拉着冰儿的手道:“冰儿姑娘本就长得美,这一收拾打扮,真像下凡的仙女。”
冰儿被夸得不好意思,道:“随公子参加王爷寿辰,好歹也得精神点儿。”
苏子博走了过来,穿着冰儿在肃王府见过的那件白衣,佩带淡黄色腰封,风度翩翩。
他与冰儿站在一起,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孟婆婆和阿九看得赏心悦目。
苏子博抬手将冰儿头上的雏菊花瓣金簪稍挪了下,让金簪的短坠更有流动感,静静看了会儿,才道:“我们从院内那扇门过去吧。”
冰儿跟着苏子博,一半兴奋一半忐忑。她脑中飞速盘算,不知如何能寻得宝图,又如何能周全取出。
到了肃王府与苏府相隔的铁门前,苏子博将铁门上的两个虎头铜环连扣几下,左手四下,右手三下,再右手两下,左手三下。
此时,听到门那边有人问:“虎居深林广泽”,苏子博答:“龙吟九天云霄”。厚重的铁门从底部缓缓升起,终至顶部停下。
苏子博向冰儿示意,一同走过门去。
铁门在他们身后又缓缓降下,门旁六个守卫行礼道:“少爷!”苏子博点点头。
冰儿随苏子博穿过几处门院,几队守卫在府中巡逻。每两队相遇时,会有短暂交接,时间紧凑,频次密集。
冰儿脚下跟着,眼睛迅速搜寻着可能的藏图之处。肃王府布置华丽,奴婢们穿戴鲜艳,想来苏王爷也是处事高调之人。
苏子博在一处紧闭门前停下,门口站着两排守卫。苏子博问道:“老爷在吗?”
为首的守卫道:“老爷等少爷多时了,请进!”
又问道:“小人斗胆,这位是?”
苏子博道:“冰儿姑娘,随我一同前来的。”
守卫道:“是。少爷请!”
他们走进第一间房,还未见人,但听屏风后娇笑声声。
苏子博问候道:“父亲!”
里面有人道:“是子博吗?进来吧。”
待走进屏风,冰儿见一男子正盘坐在席上和两位女子嬉戏。
苏子博道:“子博给父亲祝寿,祝父亲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苏王爷的脸型、眉眼与苏子博有几分像,之前应也是英气逼人。只是眼下他肌肤松弛,气色疲靡,神情慵懒,估计是长期沉溺酒色之故。
苏王爷道了声免礼,瞥见一旁的冰儿,眼睛一亮道:“这姑娘是?”
冰儿行礼道:“我叫冰儿,今日随公子前来。祝苏王爷福体安康、万寿无疆!”
苏子博道:“父亲,冰儿居府内近一年,今日与孩儿一同来祝寿。”
苏王爷收回眼光,向苏子博道:“好。还没到时间,宾客还没来,你们先去转转吧。”
出门后,冰儿松了口气。苏子博笑道:“我父亲威风不如往日,你见到我师父都不怕,这会儿还怕吗?”
冰儿答道:“你师父高傲冰冷,与苏王爷不同。”
冰儿并非害怕,而是看屋内不似藏有诗画的样子,想幸好宝图不在此,否则进去出来都难,脱身更难。
苏子博见她沉思,问道:“你想看哪里?我带你走走。”
冰儿道:“公子府内的书画都如此多,不知肃王府中是否有书画可欣赏?”
苏子博道:“我带你看看。”
穿过两间庭院,他们来到一间貌似普通的厢房前,房上并未挂匾。
苏子博对冰儿道:“这里没有守卫,但有机关,你每一步都要紧跟我。”
冰儿问道:“这里是?”
苏子博答道:“藏书阁。”
说是藏书阁,走进后与苏子博的书房一般大,三面的墙壁均是书架。
冰儿正想看看这里是否有宝图,苏子博却径直走向左边第三排书架。他掀起墙壁上的一幅山水画,画幅后有一突起的虎头型石雕。
苏子博将虎头石雕顺时针缓缓转动,书架慢慢分开,墙壁上出现一个狭小暗门。
苏子博带冰儿进入,在里面转动同样的虎头石雕,关上了暗门。
这是一间宽敞的大厅,厅内空无一物,冷风阵阵。墙壁上烛光摇曳,地上则由一块块方砖组成。
苏子博低声道:“跟着我的步数走,不要错。”
冰儿屏气凝神,牢记着苏子博脚步的方向与步数,跳跃前行。
左斜三,右斜一,左斜二,右斜五……
一阵冷风吹过,烛光忽暗,苏子博稍前她两步到达大厅尽头。
刚才苏子博是左斜四还是左斜三?她下意识地踏出左斜四。
但听两边暗箭嗖嗖飞来,她赶紧飞跃上前,不料房屋上方又射下几支暗箭,脚下瞬间出现几排利刀。
眼见无处可躲,苏子博忙扯过身边的布帘甩向冰儿,迅速将她拉出乱箭利刀阵外。
冰儿不想这机关如此凌厉,也是心惊。
苏子博道:“还好只差这两步了。出来时路又不一样,我只会多你两步,你记不住时站原地问我,一定不要走错。”
冰儿道:“那会儿晃了眼,以为公子走的是左斜四。”
苏子博道:“最后两步是左斜三,右斜五。”
大厅这头的墙壁装饰着数十个圆形铜环,大大小小形态不一。苏子博拉动墙壁右角一处并不显眼的铜环,在他们面前出现了一道小门,进去后豁然开朗。
冰儿心道,原来肃王府珍贵的书画藏于此。藏书阁外观毫不起眼,里面机关重重。若非有苏子博带着,就算自己找到这里也难安全进入,更别说全身而退。
得到苏子博许可,冰儿细细翻看起来。阁中书画多是大师真品,世间孤本,或坊间已失传的珍本,数量并不多。她确信自己并无遗漏。
冰儿露出些许迷茫和失望。苏子博走至正对面书架,轻按书架木梁,缓缓弹出一个精致的黑匣子。
冰儿走过去,苏子博将黑匣子取出递给她,道:“这三幅书画是皇帝御赐,单独收着。”
冰儿松开缠绕卷轴的丝线,其中一幅是图。
图中一株迎寒怒放的梅花,树下三位美人,一美人正将一锦囊挂于梅花枝头祈福,一美人手持锦帕掩嘴站于她身后,指与旁侧手拿暖炉的美人嬉笑同赏。美人们姿态生动,相映成趣。正是《三美醉梅图》。
冰儿生怕看错,仔细回想仿图,确定手中所拿,正是她苦苦寻觅的宝图。
冰儿按捺住心中激动,将画轴慢慢卷起,再用丝线扎好,放于黑匣内交还给苏子博,道:“皇上御赐的宝画,难得一见,真是福气。”
苏子博将黑匣推入书架木梁,黑匣与木梁严丝合缝,外表看不出任何异样。
苏子博道:“你若看好,我们出去吧。我该代父亲在门口迎接宾客了。”
冰儿按着苏子博的步数,出来时颇为顺利。
待到门口时,一列守卫正立于门口。见先出之人是苏子博,他们将已出鞘的刀剑收好,行礼道:“少爷!”
苏子博道:“不妨。许久不来,有些记不清了。”
冰儿心想,应是刚才她触动机关同时,外面的守卫收到了警报,才会在此集结。这藏书阁的布防甚是严密。
苏子博叮嘱冰儿在书房等候,那里清净,也不用与人应酬。他自去门口迎接宾客。
约摸过了一个时辰,一婢女请冰儿随她到宴会厅。
刚穿过曲折的横廊,冰儿听身后有人唤她的名字,回头一看,是言燮平。
言燮平赶上前几步,与冰儿同行,边道:“刚见到背影,还以为认错,就试着叫了一声,没想真的是你。”
冰儿道:“我随公子前来。你今日也是来祝寿的吗?”
言燮平道:“我随爹娘前来,没想在这里还能见到你,子博每次都一人来。对了,子博呢?”
冰儿道:“苏公子已在宴会厅。”
言燮平见冰儿盛装,赞道:“平日你素妆就已很美,今日更是美得不可方物,闭月羞花这样的词都不足形容。”
冰儿笑道:“我看要是五公主来了,你可该怎样夸赞?”
言燮平脸上一红,刚要辩解,那婢女也是聪明伶俐,道:“不要说言公子觉得美,我也认为姑娘是今日府中最美的女子。我在府中这么多年,从未见少爷带女子来过,姑娘算是破了例。”
说话间,三人已进了宴会厅。
厅中向南有一席座位,尚空着,应是今日主人苏王爷的座位。于厅向东坐着尊者与长辈,苏子博坐于向西的首位,挨着苏王爷。
冰儿与言燮平别过,走至苏子博身边伺立。苏子博先前已言明,此次宴请多为王室贵族,长辈居多,未有多余坐席。
苏子博见她进来,低声道:“今日以父亲为主,应不会有特别应酬之事。寿宴约一个半时辰结束,我们即可离席。要辛苦你等了,如无其他事情,尽量不要随意走动。”
冰儿点点头。苏子博又道:“我给你备了些餐食。一会儿饿了,有人会带你去书房,你快去快回。”
苏王爷入席后,酒席变得热闹起来。道谢,祝贺,敬酒,上菜,婢女们来回穿梭,但井然有序,气氛甚好。
约摸半个时辰,冰儿对苏子博说有些饿了。一个婢女前来将她带到书房,准备好餐食,便自去忙碌了。
宴会这厢正宾主尽欢,苏子博见众长辈已敬过苏王爷,便端起酒杯向苏王爷祝寿。
苏王爷受后,道:“子博,你也向诸位客人敬个酒吧。”
苏子博依言一一敬过。待走到言王爷和言夫人处,苏子博道:“多谢言王爷和言夫人来为父亲贺寿!子博一直承蒙王爷和夫人关照,敬王爷和夫人一杯!”
言王爷夫妇见苏子博玉树临风,一表人才,心里甚是喜欢。
待苏子博回到座位,言夫人扯了扯言王爷的衣袖,言王爷向坐于一旁的张尚书低咳了一声。
张尚书放下手中的酒杯,向苏王爷道:“尚恩兄,见令郎风度翩翩,不输你当年风采啊。不知今年贵庚?”
苏王爷道:“犬子尚在束发,虚岁十九。”
张尚书道:“不知令郎是否婚配,可否由我说一桩好姻缘?”
言王爷道:“哦?张尚书亲自说媒,不知是哪家姑娘?”
张尚书道:“言王府的掌上明珠,年芳十五,貌美无双,知书达理,是燕城数一无二的才女,与令郎也是门当户对了。”
苏王爷见苏子博脸色微变,未急于答话,而是端起酒杯稍喝了一口。
苏子博借机走到苏王爷身边,伏于他耳边低声道:“父亲,孩儿尚未成就事业,不想过早考虑婚嫁之事,愿父亲谅解。”
苏王爷见他表情紧张,语气坚决,便端着酒杯思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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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情简介】 嬴冰儿,原江湖中一门派普通弟子,为躲避大师兄纠缠,掌握自己命运,在亲如姐弟的石青支持下,下山入燕城肃王府盗画,却身不由己卷入更多。不料这一切都只是开始,江湖恩仇,王府深怨,大漠祸福,国爱家恨,皇宫权谋,唯爱与坚持,才能一步步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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