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四个好的同穿一条内裤,现在我穿着,他们三个都没穿,不信你去瞧瞧!”我总是这样绘声绘色的跟别人调侃道。
老大、凯弟、阿邈、还有我,自从被分在一个宿舍上下铺住着那天起,好像就注定是这辈子都扯不开的兄弟了。我们四个人,总是搭帮结伙的干着各种“勾当”,毫不夸张地说,宿舍只剩下一个苹果,每个兄弟都还要抢着分一口,由于我总是极尽所能的张大嘴来上一口,大家一致认为我这一口太狠太大,怕后面的人没的吃了,因而我总被排在最后,可每当我拿着仅剩的苹果核时,常有种上当受骗的感觉,我总想不明白一个问题:到底是他们嘴狠还是我口大?
我们兄弟四人时常会找借口小酌几杯,或为谁的郁闷,或为谁的生日,或者干脆什么也不为,就为了想喝酒。时而买些下酒的小菜,就在食堂的某张桌子上推杯换盏起来,时而在街边热气腾腾的大排档里,又或者带些东西,拎些啤酒白酒回宿舍,拼起几张15块一张的简易小桌子,宿舍门一插,就随我们怎么尽兴。在入学之初,老大的酒量,实在不敢恭维,一瓶啤酒就一边凉快去了,后来竟在觥筹交错的战役中逐渐强盛起来。我则凭借一副直肠子和来者不惧的莽劲,酒量能比老大稍好一点。老大和我是东北人,却常被质疑是不是纯正的东北爷们儿,一部分原因就出在酒量上。东三省以外的人都对“东北人能喝”这句话像信奉耶和华一样深信不疑,我真想挤出几滴委屈的眼泪告诉大家:“哥,我是个意外”。酒量最好的是凯弟,这位来自山东的大汉,好像真有着梁山好汉一样天赋异禀的酒量,让我们两个传说中的东北大汉在面对他时,黯然无光。阿邈的牛吹得响当当,说在江西老家时,十瓶八瓶的啤酒就像喝水一样,吓得我们谁都不敢言语,没人敢挑战权威,不知哪个不怕死的,有天偏叫他一起来,他只喝了一瓶半就嚷嚷着上床睡觉,凌晨起来去厕所还是我扶他去的,第二天却什么也不记得,一副打死不承认的姿态,还一味抱怨北方的啤酒比南方的度数高,从此谣传不攻自破。在以后的日子里,他索性以本真面目示人,很少喝了,通常都是我们三个喝,他在一边吃。我喜欢三个酒瓶高高举起, “乒、乒、乒”轻撞的声音,每次都会喊一句“The Three Musketeers”来配合这美妙的乐章。我想自己可能也就是从那时起,开始慢慢学着解读酒对一个男人的含义:啤酒苦涩,白酒辛辣,都不是人们传统意义上认定的美味,但就像金老笔下杨过对马奶酒的评判,“此酒辛辣酸涩,入口有如刀割,味道极差,不过正因如此,刚好尽显男子汉大丈夫的本色”。可能还有一个原因,男人之间深沉内敛的情感,不屑于矫情的表达,很多时候有了酒,好比有了说话的作料,沟通要容易的多,更重要的是,偶有心事,借着酒劲儿还能放肆的来上一场常态下少有的宣泄吧!
谈起我们,不得不提的当然还有我们一起帮老大追大嫂的故事。电控专业一共两个班,我们在一班,大嫂是二班的。其实都在一起上大课,无所谓一班二班。像我们这种工科院校,男女比例严重失衡,两个班一共八十几人,女生却只有八个,当然,这是在专升本的女子大军没有来袭以前。可想而知,竞争该有多么激烈,不,应该用惨烈来形容。由于生怕在这场浩劫中有何闪失丢了性命,从始至终我也没有加入战斗。那是两个班的联欢会上,有大家准备的各种节目和游戏,每有女生表演完,总会有男生上去小献一下殷勤。我和老大正准备提前离场去踢足球,我们两个是出了名的惯犯,各种场合总是提前退场。这时恰巧轮到大嫂演唱“爱我的人和我爱的人”,一不留神,坐在我身旁的老大拿着个气球就上台了,这让我一度很意外,当时有点呆住,我在想,老大何时神不知鬼不觉的盯上了大嫂,而且还避过了我周遭毒辣的眼线?很快,回过神来的我,开始带头起哄,有人问谁送的气球,我就高喊老大的名字,大家也极力配合。我发现,一个团队,什么时候都可能不团结,起哄的时候向来出奇的团结。老大和大嫂俩人的脸都像落了的日头一样红。仓皇中,老大拽着我逃离现场。后来,老大成功申请勤工俭学,负责打扫教室的卫生,我们三个时常也跟着去帮忙打扫打扫,老大的勤工助学奖金,有一部分都被我们三个罪恶的吃掉了。那些日子,老大常能见到在教室自习的大嫂,可能是天长日久,情愫暗生,也可能是我们总在后面怂恿,终于,老大决定向大嫂表白。
一晚,凯弟,阿邈,还有我,被委以重任,老大派我们为先遣部队,到晚自习教室去打探敌情,让我们侦测目标的具体方位,自己则紧随其后。凯弟人高马大,我和阿邈跟在后面,忽然行至三楼左右,凯弟拔腿就往回跑,一八零左右的身高,步子迈的是何其的大?事发突然,我们不知发生何事,像做贼一样心虚,不问缘由,也是拔腿跟上,跑到一楼,气喘吁吁的问凯弟什么情况,他说看到大嫂的室友小刁了,我们四个笑的上气不接下气,想这有什么好跑的,对凯弟拳打脚踢,批判他扰乱军心,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后又返回,在一自习室发现大嫂,老大将其叫至一边,低声云云。表白的具体内容我们是不曾听过了,老大不会慷慨到这也让我们也一饱耳福。我们只好在一旁抓紧给跟大嫂一同自习的室友使眼色,意思是让她帮忙促成这段姻缘。好多天过去了,平静了好一阵子也不见什么动静,不知哪天起,两人开始出双入对的行在校园里,我们很为老大高兴,总算修成正果了。
后来在老大和大嫂确定恋爱关系后,我曾问起过送气球一事,老大说不知谁把气球传到他的手里,只是单纯的上台送气球,实属无心插柳。我则着实替他高兴,想这可能就是所谓的缘分吧!不曾刻意,反倒有一种冥冥中天定的味道。
关于我们四个的故事有很多,对我而言,印象最深的当然还是烈日昭昭下,我们四个在篮球场上尽情挥汗2V2血拼的场面。我是踢足球出身的,打篮球算是半路出家,活脱脱一插科打诨的主儿,凯弟则更是大学伊始连“三步篮”都能顺拐的天才,但却是我们四个中的“第一海拔”,有着一副好身板,阿邈身材瘦小,却很灵动,也有点篮球基础,俨然一只老鼠,能在人缝中自由穿梭,其实打得最好的还应算是老大,老大是左手将,运动时典型的“左撇子”,写字却惯用右手,我常奚落他:“连‘左撇子’都左的这么不专业,还能干点啥?”他则时常操着一口浓烈的吉林东北口音回敬我道:“滚犊子!”多少清晨午后,多少假日课余,我们就那样没黑没白、没昼没夜的奋战在那几片球场上,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赌注:什么午饭、晚饭、饮料、瓜子、鸡爪、炝拌菜……只要想的出的,我们都会拿来当赌注。每每为了那么点微薄的赌注,直打到脚底板疼痛,瘫软的坐在球场上,或是干脆摆一个大字,以地为席,躺在那儿,喘着粗气,满头大汗,精疲力竭,再难动弹一下为止,然后回到宿舍用冰冷的水简单冲洗一番,开怀笑纳自己的胜利果实,亦或是乖乖的愿赌服输,破财免灾。由于长时间在阳光下暴晒,有年夏天,原本就并不白皙的我被晒的黝黑黝黑,放假回家的时候每个人都惊讶于我是否害了什么病,而我却乐在其中,乐此不疲。值得一提的是,那些挥汗如雨的日子过后,我们的球技都有了长足的进步,当年连“三步篮”都玩不转的凯弟,在我们班打比赛时可以胜任主力位置了,而我也可以得心应手的玩耍两下,跑跑龙套是绰绰有余了。阿邈的晃动越来越凌厉迅捷,但投篮命中率依然忽高忽低,即便在篮筐附近一米以内,令人摸不着头脑。“左撇子”兄弟不见什么大的进步,可能因为他原来就处在一定高度,提升空间有限吧,只是越来越趋于稳定而已。那三片篮球场,磨破了我几双鞋,倾注了我多少汗水,燃掉了我多少的青春,我都一一记不清了,只记得我在那里收获了N多的快乐、填充满诸多美好的回忆,浇筑出一道夯实的友情。回望那些时光,总是阳光煦暖,清风柔和,疾驰于球场上迈开的每个步子,不经意间,拼凑出我大学生活的另一道轨迹。那些在球场中的笑声、骂声、喊叫声、嬉闹声,让我在放肆和歇斯底里中释放出最最本真的自我。我,我的兄弟,连那各种声音,一同被镌刻在大学四年的快慰日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