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返回病房两个小时后苏醒了。
“疼啊,好疼。”
一阵痛楚袭来,他便想用手去触摸伤口,却发现自己的手脚已经被约束带绑缚在床的四沿:为了防止他动作幅度过大,导致伤口撕裂。
奶奶抚着他的胸口,半蹲在床沿。
“儿啊,是奶奶对不起你啊,做完这次就好了,最后一次,以后会没事的。”
两道热泪从她脸颊滑落,她用手轻拭着他的面庞,心里要忍受的苦楚她何尝比孙子少呢?
我事后得知每次男孩做完手术,他奶奶就会半跪在他床前,像今天这样热泪盈眶地哭诉,这样劝慰难以忍受疼痛的孙子。可是她很清楚,后面是一次又一次的手术,直到他身上的瘢痕不在增生,后背看起来不那么触目惊心,他的四肢能够正常的活动为止。
后面几天男孩的换药由我师傅负责,因为限制了活动,情况比上一次手术更好,一个礼拜之后,他的约束带被取下,那一天早上我看见他从病房里跑出来,跟在两个护士后面,两个护士被他逗乐了:
“小心啊,不要摔倒了。”
他便咧着嘴,笑嘻嘻地跑得更快了。其中一个护士想把他抓住,好把他赶回病房,他从那名护士右边,箭一般窜了出去,躲进了医生办公室。便听到我的医生同事追赶他的声音。看到他乐而忘忧的样子,脑海里突然冒出了一种想法:虽然他现在不知人事,然而长大了该怎么办呢?
没多久,男孩伤口中间鲜嫩的皮肤慢慢像四周扩散,说明他的植皮部分成活了,植皮术后二个星期,男孩再一次推进了手术室,这一次要把他屁股增生粘连的瘢痕皮瓣切除,并且再次植皮,以使他能够正常的下蹲。
这一次的手术比上次创伤更大,取下皮瓣之后,便能看到血肉模糊的肌肉,男孩的小腿肚子上已经无皮可取了,只能在小腹上无可取之处,再刮取了两片四公分见方的真皮。
“下回再要做手术,真要从脸上取了。”
师傅无奈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