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古至今,人类的生活就离不开衣食住行这四方面,穿衣吃饭,人伦物理,生活的主要构成,活着就是为了更好的生活。而衣又习惯性排在首位,在我国汉字结构中,补衣旁的字也是整个汉字中最多的,可以说,中国的文化发展始终与服装变迁密切相关,从我们熟悉的许多成语和熟语中就可见端倪,比如衣食父母,颠倒衣裳,天地玄黄,文质彬彬,冠冕堂皇,经天纬地,黄袍加身等等,这些词语不仅诉说着一个个历史典故和文化,也体现了中国服饰文化的博大精深,源远流长,从服装的视角积累了丰厚的历史底蕴和凝心聚力的民族精神,融入到我们当代人的价值观念当中。玄妙深奥的服饰文化不仅体现出中国历史发展进程,更见证着各个王朝的兴衰荣辱,人民生活的丰富多彩。莎士比亚有一句名言:“衣裳常常显示人品”;又有一句“如果我们沉默不语,我们的衣裳与体态也会泄露我们过去的经历。”可是我不记得是谁了,他曾说过更彻底的话:我们平常以为英雄豪杰之士,其仪表堂堂确是与众不同,其实,那多半是衣裳装扮起来的,我们在画像中见到的华盛顿和拿破仑,固然是奕奕赫赫,但如果我们在澡堂里遇见二公,赤条条一丝不挂,我们会要有异样的感觉,会感觉得脱光了大家全是一样。这话虽然有点玩世不恭,确有至理。中国旧式士子出而问世必需具备四个条件:一团和气,两句歪诗,三斤黄酒,四季衣裳,可见,衣裳在人们心目中的地位是非常重要的。而服饰文化的起源,就要追溯到千年之前的黄帝了。
衣裳这个词是非常不简单的,中国古代名词都是双层含义,妻子,名分,衣裳等等,衣裳这个词是中国服饰文化的起源,也是服饰文化最重要的词汇。古时上曰衣,下曰裳(古代指裙子)。《释名》曰:“裳,障也,所以自障蔽也。”“障”是保护的意思,“蔽”有遮羞的意思。由于古代纺织工具简陋,布的幅面很狭,所以一件下裳就得用几块狭幅布横拼起来,样子象一幅腰围。衣裳,上衣下裳即是我们传统服饰的基本形制。《诗经·齐风》有曰:”东方未明,颠倒衣裳。颠之倒之,自公召之。东方未晞,颠倒裳衣。颠之倒之,自公令之。折柳樊圃,狂夫瞿瞿。不能辰夜,不夙则莫。”东方启明,夜色还未褪去,就听到监工的催促声,一时间,乱作一堆,急成一团,衣裳颠倒来穿,真可谓洋相出尽。人们不禁要问:为什么监工的这一叫喊,劳工们竟吓得如此手脚失措呢?不消说,这是因为长久以来他们受到残酷压迫的结果,日常只要稍不留意就会遭到公家处罚,受皮肉之苦乃是寻常之事,严苛的生存条件使他们不得不依附公家,在当时的历史背景下,想要改变这种状况,要么投胎,要么起义。这也反映了当时社会条件下下层人们生活的贫穷困苦,欺凌压迫,上层社会高高在上的生杀予夺,使得人们充满着恐惧,谁会愿意在恐惧的驱使下为他人做嫁衣裳呢?谁会愿意做没有意志和生命的机器呢?在当时社会条件下,这对于他们来说又是无法选择的。
传统所说的上衣下裳,也就是我们民族这种服饰的基本形制,它跟我们的传统经济形态密不可分。按照常理来说,上下一体的衣服肯定是不利于劳动的,穿着连衣裙耕地,那就是不穿衣服跳海,瞎扯淡,想想就心疼,所以我们的老祖宗需要思考,在实践中不断改进,逐渐形成了这种上下分穿的衣裳制,热了上衣可以脱掉,方便劳动,有俗语说撸起袖子干活,那是有一定道理的。当然了,上装不管地域和气候,基本一样,通过扣子系上就好,下装就有讲究了。中国南北方的差异不仅体现在地域上,对服饰也有影响,游牧民族经常骑马,下装自然是裤子,既可以减少摩擦,又可以在草地上减轻蚊虫叮咬。而在湿润的南方,由于气候炎热,裙子就成了首选,也就是裳,水田里劳动,光腿踩进去,出来了小河里一洗,美滋滋。凉快轻便,衣裳制和衣裤制就成了两种普遍的形态。二者的选择,不仅仅有着方便生活的作用,同样蕴含着深邃的哲学意味。在《周易》中云:“黄帝、尧、舜,垂衣裳而天下治,盖取诸乾坤。”乾坤,天乾地坤,这就与衣服的结构相吻合,上衣代表天,下衣代表裳,而衣服就有了参天地,和阴阳的思想,垂,有着谦虚,顺应等几方面的含义,这就与中国人谦儒雅逊的人文精神相匹配,衣物穿在身上,宛若天地在身旁,昂首拜天,俯身参地,这就是古人最基本的信仰,而乾坤作为《易经》当中上乘的卦象,也有着祥和瑞兆,国泰民安,风调雨顺的意味,这也体现了故人们对于天的敬畏和对美好生活的向往。而制作衣物的丝线相穿插,就好比一根根经纬线,密密麻麻罗织成衣物,芸芸众生或许也是各种线条交融的产物,当中的哲学意味就此产生。衣服既然有了,那颜色自然也应当与天地相匹配,天蓝蓝,地茫茫,可是我们看了那么多神剧,也没有看到古人穿蓝色衣服,其实也不奇怪,古代浆染技术不过关,颜色不至于那么五花八门,而且颜料即使染上去,经过水洗几次也就不能穿了。在古代一本蒙学著作《千字文》中开篇就说:“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此种说到的玄黄就是天地的颜色,地黄我们都很好理解,土的颜色,人的肤色,农作物黍、稷都是黄的,在色谱分析上,玄色是冷色,黄色是暖色。地黄也是赞叹温暖的大地有长养和哺育作用,所以中国人又把大地尊称为“母亲”。天道高远,地道深邃,黄也代表地道的深邃。迷信的人说:“人死了以后归于黄泉,过了奈何桥就是黄泉道了”。话虽不可信,但也体现了古人对于世界的思考,对生死的追问。那么这个玄色是什么颜色呢?在金庸先生的《神雕侠侣》中,杨过的玄铁重剑当中的玄,就是一种颜色,深蓝近于黑的颜色就是玄色,在我们看来,天是蓝的,肉眼可见的,怎么能是玄色呢,黑色呢?其实,我们忽略了一样东西,天空颜色的变化是由于两样东西的影响,日和月,所以古人认为党太阳尚未升起,月亮落下山的时候,天的颜色才是本色,而这种颜色就是玄色。颜色对于衣服来说,起到的不仅仅是美观的作用,同样也是身份等级的象征,是礼制的标志,古人祭祀之时穿的黑衣,丧葬时的白衣,婚嫁时的红衣,都是人们在社会生活中不断发展而来的。最起码来说,衣服的出现,将人们带入了文明社会,而伴随着社会的发展,衣服的多样化也在审美变化中不断发展。
《诗经·国风·郑风》中云:“子之丰兮,俟我乎巷兮。悔予不送兮。子之昌兮,俟我乎堂兮。悔予不将兮。衣锦褧(jiong)衣,裳锦褧裳。叔兮伯兮,驾予与行。裳锦褧裳,衣锦褧衣。叔兮伯兮,驾予与归。”这首短诗中就出现了我们所述的衣服基本形制。褧,指妇女出嫁时御风尘用的麻布罩衣,即披风。文中所说的锦,就是规格较高的妇女才能穿的起的,也称翟衣。穿上华丽的衣服,等着心爱的人来娶她,可是已经不可能了,越是盼望的殷切,越是惹人怜惜,越是遥遥无期。她的遭遇是不幸的,也是值得人们深深同情的。虽然,她未能与心上人结合,但她对心上人的挚爱之情却丝毫没有被时间冲淡,反而更加深切了。在她的脑海里,爱人的容貌是那样的丰满美好,体魄是那样的健壮魁伟。想起这些,她的心中充满了无法消解的悔恨之情!当年的情景历历在目:那时候爱人在巷口、在堂上等她去成亲,幸福生活仿佛在向她招手。但却因父母的变卦,最终她没有能跟他走。如今悔恨之余,她要作最后的努力,呼唤爱人重申旧盟。她幻想自己穿上了盛装,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迫不及待地呼唤男家快来人驾车迎接她过门去成亲,很明显,他对现实的婚姻相当不满意,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充分反映出她对这种婚姻制度的不满。在古代,华丽的盛装下,有的是喜气洋洋,有的悲天悯人,有的迫于无奈,衣服所赋予的情感,逐渐被人们所捕捉,留下一篇篇传世其文。
我们在电影《绣春刀》中有一个看点,锦衣卫的服饰中有飞鱼服,也就是衣服上绘有飞鱼的图案,和绣春刀一起成为锦衣卫的象征。其实,中国古代在衣服上的纹样,最早起源于舜帝时期,舜帝我们了解他,是源于他的孝敬。他有一个后妈,后妈自然是非常偏爱自己儿子的,所以对舜就总是抱着敌对的心态,一心想置舜于死地,他的父亲也总是不待见他,父亲打他,要是不危及生命,他就忍受,看到父亲动了杀心,他就赶紧跑,不让父亲背上杀子的恶名,他能对虐待他的父母和兄弟和善相对,就是难能可贵的。有传说说舜在位期间为了更好的统治臣民,在衣服上大动文章,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他设计了十二种图形,每种图形的背后都有着美好的品行,后世将他们称为“十二章纹”。这十二种图案分别由日、月、星辰、山、龙、华虫绘制,宗彝、藻、火、粉米、黼、黻刺绣上去,在《诗经·秦风》有云:“终南何有?有条有梅。君子至止,锦衣狐裘。颜如渥丹,其君也哉。终南何有?有纪有堂。君子至止,黻(fu)衣绣裳。佩玉将将,寿考不亡。”通过对面庞,服饰等的描述,来赞颂自己的君主,同样也有劝诫指意,将君王比喻为终南山,高山仰止,若不修德政,即使脸庞娇美,衣服华丽,也只能受到人们的唾弃,一语双关。正如后世《短歌行》中所说:“山不厌高,水不厌深。周公吐哺,天下归心。”十二种图案各有韵味,日、月、星辰代表三光照耀,象征着帝王皇恩浩荡,普照四方。山,代表着稳重性格,象征帝王能治理四方水土。龙,是一种神兽,变化多端,象征帝王们善于审时度势地处理国家大事和对人民的教诲。华虫,通常为一只雉鸡,象征王者要“文采昭著”。宗彝,是古代祭祀的一种器物,通常是一对,绣虎纹和蜼(一种长尾猿)纹,象征帝王忠、孝的美德。藻,则象征皇帝的品行冰清玉洁。火,象征帝王处理政务光明磊落,火炎向上也有率士群黎向归上命之意。粉米,就是白米,象征着皇帝给养着人民,安邦治国,重视农桑。黼,为斧头形状,象征皇帝做事干练果敢。黻,为两个己字相背,代表着帝王能明辨是非,知错就改的美德。衣服上纹饰的逐渐多样化,也体现了人们对于美的追求,由此衍生出来的就是身份等级的差距。孔子在《论语》中的主要核心思想就是仁和礼,克己复礼即为仁,礼规范了人们的行为,使人们在日常生活中明白自己的地位和身份,不能逾越。在我们现在看来,穿衣吃饭使人伦物理,想穿什么,想吃什么完全看心情,找工作就是为了吃更好的,穿衣服就是为了体面的吃,可是在古代,衣服是身份等级的象征。《汉书·舆服志》中记载:“礼服之兴也,所以报功章德,尊仁尚贤。故礼尊尊贵贵,不得相逾,所以为礼也,非其人不得服其服,所以顺礼也。顺则上下有序,德薄者退,德盛者缛。故圣人处乎天子之位,服玉藻邃延,日月升龙,山车金根饰,黄屋左纛,所以副其德,章其功也。贤仁佐圣,封国受民,黼黻文绣,降龙路车,所以显其仁,光其能也。及其季末,圣人不得其位,贤者隐伏,是以天子微弱,诸侯胁矣。于此相贵以等,相讟以货,相赂以利,天下之礼乱矣。至周夷王下堂而迎诸侯,此天子失礼,微弱之始也。”服饰和礼制相结合,构成了我们传统服饰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
在我国服饰发展历史上,服饰的变迁与文化的发展密切相关,而要窥测古人的衣服样式,则需要文学作品作为依托。我国第一部诗歌总集《诗经》当中有许多关于服饰的描述,如《郑风·有女同车》的“有女同车,颜如舜华。将翱将翔,佩玉琼琚”,“佩玉琼琚”中以洁白的美玉衬美人,装点出女主人公娇美的容姿与纯洁温柔的气质,并且“佩玉将将”更是从听觉上表现出女子的举手投足间的优雅,宛如在眼前有一位窈窕的女子穿着华服、带着玉佩从远处娉娉婷婷地走来。玉声和谐,行步中节,行之有度。此外,作为服饰中配饰的玉在古代常常用来表示美德与贤才。从女子佩玉的这一细节中我们可以知道女主人并不是一个虚有其表的人,在美丽的外貌下,更有高尚的品德与素养。《郑风·溱洧》的“维士与女,伊其将谑,赠之以勺药”,爱美之心人皆有之,通过诗歌的传颂,将美的精神传向中华大地。《小雅·采芑》中描述了周宣王卿士、大将方叔为威慑荆蛮而演军振旅的画面。“服其命服,朱芾斯皇,有玱葱珩。”主人公方叔服其命服,朱衣绿佩,气势汹汹。《豳风·七月》中的“八月载绩。载玄载黄,我朱孔阳,为公子裳”,说明了劳动人民使用麻、葛做出为自己穿的衣服,而柔软的蚕丝是用来为贵族公子们做衣服的,平民百姓很少机会能够穿上由名贵的蚕丝所做的衣服;“一之日于貉,取彼狐狸,为公子裘”这句诗写道:劳动人民十一月上山猎貉,猎取狐狸的皮毛,送给王公贵族做皮袄。这里面也显示了像狐裘这样的材料都只是身份显赫的贵族才有资格穿着,普通的平民百姓只能穿着粗劣的葛、麻等材料所做的衣服。在《齐风·著》中也通过服饰描写表现恋人之间的绵绵情意。“俟我于著乎而。充耳以素乎而,尚之以琼华乎而。俟我于庭乎而。充耳以青乎而,尚之以琼莹乎而。俟我于堂乎而。充耳以黄乎而,尚之以琼英乎而。”开篇,女子跟随着迎亲车辆踏进婆家大门,她急切渴望见到屏风后面的夫君。少女的靦覥,使她羞于说出“他”字,但从“俟我”二字却能品味出她对夫君的情意和对未来日子的憧憬与幸福。
在《诗经》中有一篇文章,作者更是用一种极力渲染的方式来称赞宣姜服饰容貌之盛美,进而反衬其内心世界的丑恶与行为的污秽。《国风·鄘风·君子偕老》诗云:“君子偕老,副笄六珈。委委佗佗,如山如河,象服是宜。子之不淑,云如之何?玼兮玼兮,其之翟也。鬒发如云,不屑髢也;玉之瑱也,象之揥也,扬且之皙也。胡然而天也?胡然而帝也?瑳兮瑳兮,其之展也。蒙彼绉絺,是绁袢也。子之清扬,扬且之颜也。展如之人兮,邦之媛也。”这首诗说了春秋时期的一个人物以及背后的故事。有个成语叫做筑台纳媳,说的是春秋时期卫国有个国君在还是公子之时就与其父的妾室夷姜发生乱伦关系,并生下一子公子伋,后来宣公正式成为国君后伋子也被册立为储君,举行加冠大典,宣告成人,之后为他迎娶了齐僖公长女,也就是我们故事的主人公宣姜。宣公听使者说齐女姿色绝伦,美艳无双,便密令手下在迎亲队伍必经之地筑下新台,而在见到宣姜之后,心旌摇荡,竟然食不知味,夜不能寐,精神恍惚,而新台的宏大更是衬托出了宣公想得到宣姜的强烈欲望。新台美轮美奂,亭台楼阁,鳞次栉比,叹为观止,在自己霸占了宣姜之后,另一方面又借口国家有要务让伋子出使宋国,如此人君,卫国败亡不久矣。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宣姜没想到陷入了如此尴尬的境地,卫国繁华富庶之地,其公子必然翩翩有礼,文质彬彬,可没曾想是如此一个丑陋的老头,独身一人身在他国又有何办法,他想告诉他的父亲,可是父亲出于政治上的考量,觉得他嫁给公子还不一定能成王后,可现下是了,可以带给齐国很多的好处,本想发兵攻打卫国的齐僖公,竟然之后就没了消息,至亲之人都放弃了自己,还有什么办法。无奈之下,只能从命,两人便开始了胡天酒地的生活,巴山云雨,朝欢暮乐,国政也渐渐荒废,宣姜更是在三年内连生三子。无怪后人说:酒池肉林醉逍遥,新台朝暮乐悠悠。而这一丑闻也被《诗经》记述下来“新台有泚,河水弥弥。燕婉之求,籧篨不鲜。新台有洒,河水浼浼。燕婉之求,籧篨不殄。鱼网之设,鸿则离之。燕婉之求,得此戚施。”以此警醒后人礼法道德为国家安定之必备要素,不能轻易触碰,国破家亡的悲剧历历在目。这个故事到这里远没有结束,后面的事情才真正偏离我们正常人的轨道,成了一场灾难。在宣姜生下两个孩子之后,她的地位和想法也随之发生变化,母以子贵,子以母荣。命运没有因为宣姜的认命而放过她,真正的椎心之痛还在后面。宣姜和卫宣公生下了公子寿和朔,似水流年中,公子长大成人。公子寿很尊敬爱戴自己的大哥太子伋,而公子朔,却想和太子一争王位。他告诉母亲,太子扬言,登位之时,一定要报夺妻之恨,一定要铲除他们母子。惊慌失措的宣姜找到丈夫,寻求解决的方法。昏聩无道的卫宣公,立刻找来太子的母亲夷姜,斥责其教子无德,逼得夷姜当晚就自尽了。一不做二不休,老朽的卫宣公害怕自己被盛年的太子夺位,下定决心要除掉太子!一切都出乎宣姜的意料,她没有想到后果会如此严重,更没想到会使太子陷入绝境。
卫宣公派太子伋出使齐国,并让太子使用一面特殊的旌旗——四马白旌尾,并以此为标识, 派杀手埋伏途中,杀死持旌之人。得知消息的宣姜立刻派公子寿给大哥报信,而太子伋却是个孝顺的儿子,忠诚的臣子,他根本不相信父亲会杀死儿子,更不愿违背君命。寿下定决心替弟弟赎罪,在临行之前灌醉哥哥,自己持旌上路。埋伏的杀手不分青红皂白,乱刀砍死了寿。酒醒后的公子伋立刻追赶弟弟,等他赶到时,看到的是弟弟血肉模糊的身躯,他痛不欲生,痛斥杀手:“寿有何罪?误矣!”遂亦被砍死!伋子,何其悲啊!其母夷姜,是卫宣公做太子时勾引的庶母!姬伋,你的出生就是个错误!而今,还要你去承担自己父亲的罪孽!悲哉,姬伋!卫人被兄弟俩的行为所震撼,乃以宣姜之思作《二子乘舟》,映射此事,表达对两个公子的爱戴和惋惜:
二子乘舟,泛泛其景。愿言思子,中心养养!二子乘舟,泛泛其逝。愿言思子,不瑕有害?
母子连心,看着孩子远去,心中充满无限的忧愁,担心他们的安全,不会遇到险祸吧?心惊肉跳之际,噩耗传来,宣姜几乎被痛苦击倒。事情发展到如此地步,让她终于认清了小儿子的心狠,老男人的毒辣,她终于知道,自己只是被他们利用的一颗棋子而已!她痛失爱子,痛失伋子,她的生命之花,也随着他们的死去而变得了无生机。不再流泪,泪已流干;不再说话,话不能说。早晨头发倦梳,傍晚呆看夕阳,沉默地挨着日子。卫宣公去世后,卫发生内乱,朔出走,心如死灰的宣姜曾求死而不遂。几番动荡后,宣姜的命运再次被改写。在她的哥哥齐襄公的安排下,她被迫嫁给卫宣公的庶子,伋子的弟弟顽,既为保护宣姜,也为完伋子的意愿,同时以加强齐卫两国的关系。宣姜木然地接受了一切的安排。
在春秋时期,庶子娶其继母,谓烝,是为当时礼法所允许的。但毕竟是晚辈和长辈之间的乱伦,还是为人所不齿。可怜的宣姜,再次成为了人们讥讽批评的对象,被无数的后人口诛笔伐,极尽批判!在男权社会里,女人更多的是生育的工具,是国家之间联系博弈的工具。人们只会站在男人的角度,去考虑女子是否做好了这个工具,如有违礼之处,她就成了乱国淫妇,红颜祸水。没有人去追究男人的责任,或者说,人们更容易原谅男人,而对女人则穷追猛打,挫骨扬灰。而宣姜在婚礼上的盛装,也逐渐被人们所抛弃。韶华不为少年留,恨悠悠,几时休?飞絮落花时候,一登楼。便做春江都是泪,流不尽,许多愁。服饰与礼法的结合,成为中国传统服饰文化的精髓,服饰,蕴含的不仅仅是美,同样也有着当中寄予的精神和理念。华美服饰下的真实处境和故事,才能让我们更加懂得古人的情怀,这才是服饰与文化的完美结合。
而在我国文化发展中,老子与孔子占据着举足轻重的地位,他们对于着装的选择也有着深刻的文化内涵。《道德经》里并没有明确记载老子对服饰的看法,但我们可以从他的言论中窥测一二。《老子·德经·七十章》:“吾言甚易知,甚易行。天下莫能知,莫能行。言有宗,事有君,夫唯无知,是以不我知。知我者希,则我者贵。是以圣人被褐而怀玉。”所谓褐在古代是指用粗布和麻编织成的短毛衫,贫苦大众最为流行的衣服,而玉则是象征着美好的品格,玉洁冰清,所以老子的主张还是穿着粗布短衫,但内心的品格才是最关键的,这也就是返璞归真,强调质朴的格调。在色彩上,老子在《道德经》上说:“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聋。”可见丰富多彩的颜色在老子这里是不受待见的,这并不是老子对色彩的不敏感或者讨厌,而是当时的政治环境下,统治者沉溺于声色犬马,寻欢作乐,钟鸣鼎食,在政治主张得不到采纳,国家四分五裂,各国争斗不止,民众苦不堪言,强调色彩美的着装风格也被老子否定,“鸡犬之声相闻,民众老死不相往来”的小国寡民式的理想社会是他真正所向往的,他所期望的就是质朴,自然,平和的美,素朴淡雅,所以黑白两色就成了老子极力提倡的颜色,这种色彩观是有理论根据的,也是与老子主张的“见素抱朴”的美学思想相呼应的。有关此问题,可以从道士的服饰上给予印证。如所周知,道士所着的道袍是黑色加白色,犹如太极图,充分展示了道家“知白守黑”的着装理念。黑色给人以距离感、收敛感、内聚感以及重量感,具有吸收和包容的特性;黑色给人以消沉、抑郁、镇静等心理暗示;黑色和白色能让人的视觉产生一种消退感,这种现象又正好与老子的淡泊无为、避世远尘的思想相吻合。此外,黑和白还有着极大的象征意义:两种颜色同属于宇宙的两极,也象征着白天和黑夜,这同样暗合了老子“道法自然”的主张。而在另一方面,老子认为服饰依赖于人的形体,穿上衣服之后就得充分突显人体的自然美,并将“舒适”作为重要标准;反对服饰对人体的约束,推崇宽大、飘逸以及內敛之美,力求与“道”高度配合。后来这个思想逐渐被庄子继承,并加以发展,率性而为,齐乐逍遥,内心的本真成为生活追求的至高境界,而随心随性无疑是服饰的文化理念和精神追求。老子的这一服饰设计观贯穿于服饰美学的多个方面,这也是中国古代始终将宽袍大袖、褒衣博带作为服装的基本形制的重要原因,而这一思想也直接影响到了后来的魏晋时期。
孔子,中国的至圣先师,他对于中国文化的发展有着不可磨灭的影响。在着装上,孔子更是有着自己的思想。孔子思想的核心是“仁”和“礼”,而实现仁,就要守礼,克己复礼即是仁。礼为何?礼就是周礼,周朝的治国思想是使得社会成员由于等级的划分形成一种秩序,因为有秩序,各阶层的人民就会各安其位,各行其职,国家就会长治久安。周礼繁复缛杂,孔子在周礼的基础加以继承和发展,形成自己的着装理念。在西周时期,人们也注意到了地位、服饰与道德三者间的关系,但人们更关注的是服饰与地位、情境之间的关系,而到了春秋时代,人们除了要求服饰与地位、情境相适应,还逐渐看到服饰与德行之间的关系,这些在《诗经》都时有出现,但大都处于朦胧和无体系的状态。孔子服饰文化观的精髓之处,即孔子从礼入手,不谈服饰基本实用功能,也不关注服饰所带来的美感效果,而是在总结前人的基础上,从服饰美学中提取出服饰之“文”与服饰之“质”的关系命题,并将“仁”纳入“礼”的内容,在道德的高度进一步的继承和发展了《诗经》中对服饰的这一审美要求,并将服饰的审美思想由外在的形式深化到伦理道德的层次上的“尽善尽美”。《论语》中言:“质胜文则野,文胜质则史,文质彬彬,然后君子。”质可以理解为气质,外形,文即是知识,在当时情况下可能指礼乐制度,君子,就是要举止大方,温文尔雅,遵循礼乐制度的约束,谦逊有礼,君子人格才得以形成。在中国古代士大夫的行为准则可以用一句话来概括:“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而修身就是最基本的一项内容,穿着得体,待人接物彬彬有礼,这就是儒家,孔夫子带给我们最起码的着装理念,而孔子本人,也一直践行着这一理念。《论语·乡党》记载,孔子在本乡的地方上严肃恭谨的样子,显得好似不会说话的人;他在宗庙里、朝廷上,则很善于言辞,只是说话态度比较谨慎而已。《论语.乡党》记载:“吉月,必朝服而朝。”每个月初一,都要去面见国君,穿上朝服,庄重肃穆。“疾,君视之,东首,加朝服,拖绅。”孔子病了,国君来探视,他便头朝东躺着,身上盖上朝服,拖着大带子,以表示对国君的尊重。“亵裘长,短右袂。必有寝衣,长一身有半。狐貉之厚以居。”平常在家穿的皮袍做得长一些,右边的袖子短一些。睡觉一定要有睡衣,要有一身半长。用狐貉的厚毛皮做坐垫。对于生活在现代的我们来说,肯定难以理解,这么多讲究,非得累死不成,平时觉得女孩子化妆已经很繁琐了,男孩子要这么做,估计不是伪娘就是gay。可是在当时的社会中,他们这么做就像早晨起来刷牙洗脸一样正常,使出于一种礼节,一种贵族的象征,生活精致的象征。在《荀子》中记录了这么一个故事很有意思,有一次孔子上课,他的得意门生子路就进来了,穿着一身华美鲜艳的衣服,向老师大大行了一个礼,本以为注重修身的老师会表扬自己,让学生们羡慕,有面,倍爽,骄傲。但没想到,老师竟然说:“昔者江出于岷山,其始出也,其源可以滥觞,及其至江之津也,不放舟,不避风,则不可涉也,非维下流水多邪?今汝服既盛,颜色充盈,天下且孰肯谏女矣?”长江的源头岷山可以放置一个装满酒的酒杯,顺水漂流而不洒,等到了下游河段,即使大船也难免有倾覆的危险,你穿的这么华美,还有谁敢给你提出建议呢?在当今社会上也是,衣着光鲜靓丽的大有人在,全身名牌又如何,外表与内心气质相对应,内心向善,才是最为可敬的君子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