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毕飞宇《祖宗》

这部短篇的背景在农村,讲述了一个百岁老人因牙齿未掉而被认为会成精,家人为了防止她成精拔了她的牙齿,最终导致老人死亡。然而老人不是真的死了,因为把她装进棺材后,她用指甲不停地抠棺材板,她奇迹般地活了过来。一屋子的人都听见了,但没有一个人采取任何措施去救老人,老人抠了许久后,“最终和棺材一样平静了”,这意味着老人真的死了。

初读这部短篇,一阵阵恐惧感从脊背心蔓延到全身,我不时地庆幸我正好是在上午读的,若是在晚上读,必定无法安然入睡。恐惧感从何而来?一方面来自于和死亡紧密相连的棺材,其实棺材本身没什么可怕的,可“我”的父亲竟然睡在棺材里,“我”和妻床板下居然埋着“我”的哥姐,而且也不是“我”家这样,“家家都一样”,太祖母收殓后“我”睡在棺材的下面。我也来自农村,从来没有听说过活人睡在棺材里这等怪事,更没有见过谁家有人过世,把人埋在自家床下,为过世的亲人收殓后也不会有谁睡在棺材下面,唯一相同的风俗是烧纸钱、守灵,是我孤陋寡闻还是这风俗实属奇葩?正如“我”妻说“走进你们家像进了十八层地狱,吸口气都不顺”,对此我感同身受。

另一方面,我的恐惧感更多的来自他们一家人对生命的漠视和无动于衷。这是怎样一个百岁老人?她熬过了自己所有的儿子,用示意图简单展示一下:太祖母→儿子(湮没)→孙子(十三个)→重孙子(三十七个,“我”是长房长孙的长子)→重重孙子(“我”儿),一个几室同堂的百岁老人,从遥远的清朝末年活到现在,俗话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这样一个历经沧桑的老人可谓家里的大宝贝了。虽说她有些习惯不太好,比如她不洗澡、不刷牙,可她也有优雅的一面,她每个清晨都梳清代发式,冬天盘在阳光下晒太阳。她有白内障,不爱说话,不看电视,不相信飞机,她的阁楼不让所有人进去,所有的一切显示这个百岁老人是好相处的,她内心是爱着孙辈们的,她称呼他们“小乖乖”,可见她有多宠溺他们。

可是,这样一个和蔼可亲的祖宗,仅仅因为农村人的愚昧无知,不得不被迫结束自己的人生,这和杀人有什么区别?而且结束老人生命的是她一直爱着的孙辈们,他们拔牙极为简单粗暴:麻药弄不到,绳子、老虎钳、托盘齐上阵,多么血腥的场面!牙拔了后血止不住了,父亲做主不送医院,很快“太祖母的脑袋就从我的肘弯滑向了手口”,她貌似疼死过去了,“我捕捉到父辈们宽松愉悦的神色”,他们的心愿达成,能不愉悦吗?午夜,全屋人听到了指甲抠棺材板的声音,三叔抱怨“怎样指甲没有绞掉”,于是,祖宗的生命彻底被剥夺了。

按照我们这儿的说法,老人耳聪目明牙口好是再好不过的事儿了,家人开心都来不及呢!怎么在那儿的农村,老人满口牙反倒成了罪恶——成了让孙辈们忍受不了的罪恶?成了她必须死去的理由?我理解不了也无法接受那么残忍的结束生命的方式!

再有,父辈们愚昧有情可原,毕竟他们是一群农民,身上有农村人由来已久、娘胎自带的局限性。“我”入京求学,接受过高等教育,难道也信那一套?为什么不拦着父辈们的愚蠢行动?“我”作为长房长孙的长子担当何在?太祖母本来有活下去的机会,“我”可曾做过一丝丝努力?这点我没看明白,还有文章结尾我也不懂,只能留着共读时讨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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