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想你了


亲爱的哥:

今日冬至,在这喧嚣奔腾的红尘里,我又想你了。思念如潮,打湿了我的眼角。

细数岁月,这已经是我们走散在时光里的第二十一个年头了。你走时,我正当好年华,你走后我没能如你所愿岁月静好,把日子过得兵荒马乱,一地鸡毛,让咱爸咱妈操心了,好生难过和不安,终是负了自己,负了爱我的人。你走时我年轻不懂生活的水有多深,你走后人生的风雨揉碎了我的梦想,凌乱了我的脚步,曾经不知天高地厚的诗与远方,都变成了眼前的苟且和咬碎牙隐忍的吞咽。就这样跌跌撞撞,慌慌张张地我学会了坚强,摸索着成长。生活真的是最好的老师,所有人都希望被温柔以待,谁都无法逃避被捶打的命运。或许,这才是生命的神圣所在,敬畏生命的意义所在吧。原谅我的不争气,曾被命运蹂躏的痛不欲生,在无数个暗夜里痛哭过的我,还是不敢谈人生,不是懦弱,只是觉得没有资格。经历这么多,我依然不能活成人间清醒,半醉半醒半随缘被生活拖着亦步亦趋。那种一半在尘土里安详,一半在风里飞扬的潇洒不属于我。

这么多年,我一直活在鸡毛蒜皮、柴米油盐的烟火人生里。栖身在这尘土飞扬,人情薄凉的人世间,注定要烟熏火燎、气喘吁吁。世人匆忙,皆为碎银几两,小小的我又怎敢流连椰林海风、暗香疏影?大概生而破碎,所以缝缝补补。红尘一劫终是明白:人世皆苦,唯有自渡。诗人说,没有人是一座孤岛。生活告诉我,好多时候明明身边人声鼎沸,笑语喧喧,内心却一片死寂荒凉,别人的幸福快乐与你无关。世界上根本没有感同身受,除了父母,谁都不是你困境里的救命稻草,所谓亲朋好友兄弟姐妹甚至儿子女儿都是锦上添花。落魄时,谁会倾囊相助雪中送炭?自己才是自己的最大靠山,这是个谈钱不伤感情的社会,经济实力才能护你周全。为了碎银几两,我辛苦奔忙,榨干时间,挤碎梦想,曾经让你引以为豪的码字也秋扇见捐。

这个冬天岁月并不静好,病毒攻城略地,从城市到乡村,裹挟着恶意铺天盖地开过来,学校沦陷了,医院沦陷了,短短一个月哀阳遍地。咱爸咱妈老了,经不起折腾,怕被感染,儿子放假回来后,我三个星期没敢去登门了。千防万防我们还是都“阳”了,知道我们“阳”了,咱爸一天不停打电话,却只字不提自己中招。生儿育女,一生操劳,疫情之下不能尽享儿女之福报,常觉抱愧悲凉。

潦草如我,忘了时间,忘了节气,今日冬至,还是大姐电话提醒。竟然连咱妈生日都会忘记,深深地自责。一直以来所有的节日都是爸妈操持,不知什么时候他们真的老了,背驼了,脚步没声了,爬不了楼梯了,所有的节日都需要我们操持了。孝顺如你,心细如你。如果你还在,一定会陪着他们的吧?你怎么舍得抛下父母独自远行?如果你能看到他们现在苍老龙钟的样子一定会很心疼吧?

那时候以为来日这方长,不曾想一个转身,还来不及说声再见,我们已经永别。这人世间的别离来得猝不及防,让多少人别梦依依哭断肠。你走后,思念如白马,未停蹄。你早已散在岁月的烟尘里,掉头一去是风吹黑发,再回首我们都已雪满白头。我们都按时变老,你却没有如约而至,那些回不去的旧时光里是我们不敢触摸的伤痛。你走了,带着你的故事和名字一起在我们的聊天里销声匿迹。人生之痛莫过于“君埋泉下泥销骨,我寄人间雪满头”。

然而,我们都知道,你没有走,你在我们的梦里,在我们刻骨镂心的痛里,在某个不期而至破空而来的瞬间。

哥,冬至大如年,人间小团圆。鼎沸如煮的街头再也找不到你清瘦的身影,愿你在我看不到的世界和光同尘,与时舒卷,白茶清欢度流年。

想你,今夜无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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