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庆桥最高的山,就是学校后面那座不起眼的山,它本无名,来来往往也许没人会专门关注它。这山其实不很高,但也许它是许多人心里最高的山。 ——题记
1998年的夏天,刚出校门的我辗转奔波到西安火车站,茫然四顾,不知道东西南北,不知该往哪里去,只好到邮局求助114查号台,联系到了办事处的人员。
20年后的今天,4G网、智能手机,114?听也没听过,感觉已经是两个时代了。
我提着一个木箱子住进了位于兴庆公园东门不远的办事处,房间空荡荡,屋顶很高,按照床位收费,床是铁架子床。你房间住进来的是天南地北的陌生人,不让放个人贵重物品,必须寄存在前台。那个时候好像都是本单位的人。
发往庆阳的车好像是每天只有一趟,我运气好,不但赶上了,而且还有票。听旁边的人说,路不好走,指不定要走整整一天。于是我买了一包华丰干吃面、一罐健力宝,作为干粮。这两样是当时我的最爱。如今华丰已经沦为三流方便面,健力宝这个曾被称作东方神水的饮料也已经风光不再。
车子钻进山沟就淹没了,无穷无尽,习惯了平原上的一望无际,四面的山阻隔着视线,我总想看到天边,目光总是被阻挡回来,心里发急,就像被关进了巨大的笼子,特别不舒服。狭长的山谷也让人压抑,期待车子能赶快爬上山顶。
肚子已经咕咕叫了,车还穿行在山谷中,还没有爬上山顶的意思。
终于车子停在路边一溜低矮的平房门口休息,可以去饭馆吃饭。后来听同事们说,这里有几家名气很大的小馆子,每次路过都迫不及待过嘴瘾,永远吃不够。平房旁边可以上厕所,只是要收费,类似今天的西藏地区。
我下车转了一圈索然无味,又上去坐着,拿出了自己的干吃面,健力宝。旁边的一对中年夫妻也在吃东西,他们看我如此简陋的午餐,对我说:光吃这个不行,来,给你一块。说着话,递给我一大块儿葱油饼。我连忙说:不用不用,这个可以。饼子义无反顾的递在我手上,我也忘记问他们是哪个单位的?怎么称呼?
我们就这样一面之缘,擦肩而过。他们肯定早已忘记,曾经给过一个陌生人一块饼子。而我却记得,留在记忆里了。
一生中也许我们相遇很多的陌生人,一个鼓励的微笑,一杯热水,一句宽慰的话,也许都散在岁月烟云里了,但却温暖了曾经的日子。
到了长庆桥,出租车只要一块钱,就送我到长庆石油学校门口了。学校距离镇上有三四公里的路程,到镇上也是1元钱。这也许是曾坐过最便宜的出租车。
听人说这里是个好地方,但我总觉得压抑。第二天办完报道手续后,更加觉得憋得慌,总想极目楚天舒,可视野总是被周边的山无情阻挡回来,我愈发想站在最高处,畅意心胸,纾解心中的急切。
第二天早早爬起来,望着学校后面的山,一股飞奔到山顶的渴望从全身的细胞里涌了出来,急匆匆向山上奔去。
上山的路,在昨天晚上已经向别人打探好了。
山上有人踩出的小道。我嫌小道多弯曲,太漫长,向着山顶直直向上。乘着年轻,想一口气登顶。
山显示出了它的坚韧和凝重,我爬不动了,气喘吁吁,一屁股坐在土地上。看看山顶,看看山下。山顶还远,距离山下才走了那么几步。
山不可轻易征服,无奈我又回到无数人曾踩过的小路。
在小路上遇到一对40多岁夫妻,女的戴着眼镜,显得很文静,很有修养的样子,说话温和轻语,声音很亲切,男的不怎么说话,只是微笑。
我也忘记他们的容颜了,他们只是我记忆里曾经的风景。他们打问我:“是新来的大学生?在这参加分配?”我是个不会套近乎的人,只是客气的回应了他们的问题,也没有向他们询问去哪个单位好?更没有打问他们是谁。
此刻,我们都是登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