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行」连环杀女案·肆
01
果然，后面的几天我应卯时关霁送我，散值时他来接我。后来我睡懒觉过了头嫌马车太慢，那小子直接换成骑马。
早晨雾气未散，夜晚月光皎洁，我俩一前一后奔驰在长安街道上。这样的情形似乎让我回到了习武时的太白山，长安城才是幻影。
“西戎的事儿解决了吗？”我夹了一下马肚子，这是一匹我哥送我的红枣色的马。
我指的是西域那边的战事，西域那些小国在先帝仙逝后越发狂妄，边境骚扰、扣押商贩……对大唐帝国来说，这些就像是牙疼——难受但是不致命。
“没，但是也差不多了。”关霁没有回头，但是勒紧了缰绳，让马跑得慢了一点。
“汉朝的丝绸之路现在已经打通了…下次有空了再同你说。此次回京，就是兴庆宫里有些忌惮了。”
又是太后，这个老妖婆怎么还不去见阎王？
“那将军府……”
“放心吧，阿爷这次兵权都还没拿到，朝廷里关于要不要全面发动西北的战争也各执其词。没事儿的。”
“那你还去边塞吗？”
“暂时不去了，西北还有我大哥呢……吁，吁，喂，王凝，走过了！”关霁急忙勒住马脖子。
啊，糟糕了，希望别被百里前辈发现又扣我俸禄。
“今日散值时不用来接我，”我把套马的缰绳扔给他，“御史台有人来，刑部要请喝酒。”说完，我一阵狂奔进刑部大门。
02
案件进展也不顺利。
那几个伙计口中的“马车”只在辰十路那段有人看到了，其余根本没有线索。
尼姑庵虽然人流多，但也没人注意到那个和林晓搭话的人，更别提是不是张夜莺了。
林晓自幼就呆在桃花山的尼姑庵里，关系网就像一张白纸一样简单，查不出任何线索。
简直是捕风捉影。
最近几天百里前辈忙得没回家，直接住刑部里，如果案情迟迟没有进展就会成一桩悬案。我和裴平玦也马不停蹄地翻宗卷，查信息。
我们干脆死马当活马医，把张夜莺的信息和纵火案查了个遍，依然没有能用的线索。
“百雀楼”是长安著名青楼，张夜莺和死者花百灵是楼里的“花牌双旦”，夜莺善歌、百灵善舞，故由此得名，两人也同姐妹般要好。
花百灵与刚中举的张三有了私约，虽说这样可能对未来仕途有误，但是张三依然付钱给了老鸨，决意为花百灵赎身还娶她为妻，这倒成了楼里一段“佳人才子”的佳话。
话说张三这个名字有点熟悉…是因为“法外狂徒”吗？哈哈。
可惜红颜薄命啊……
张夜莺似乎对花百灵特别仇恨，当时仵作的记录上说，花百灵的脸在死前被刮花，力道之大，留于骨中。
更为骇人听闻的是，她还在花百灵的头顶钉了一颗钉子。也正是如此，刑部判断这绝不是“意外失火”！
张夜莺似乎对张三没有那么大的仇恨，好歹留了一具全尸。
发生了这些后，百雀楼似乎隐约谣传那张三和张夜莺之间也不干净，但我是看过仵作资料的，我不这样想。
如若有染，绝不可能只对花百灵下手。
那是什么，妒忌吗……
嫉妒明明出身差不多却有着完全不同于自己的命运吗……
真是让我脊背一凉，这样想着，却突然看见李四慌忙跑过来。
03
“前辈，两位，发现新线索，”李四刚从外面回来，向我们作揖，“死者脸部所毁的凶器似乎是坚硬锋利并且规整的铁器，再加上女娘这个线索，比如说铁簪子、钗之类的。”
铁是朝廷控制的重心，铁质的首饰不能说奢侈，只能是权力。
百里抬起头，薄唇微张，似乎说了几个字，似乎什么也没说，“有几成把握？”
“七成，是个经验丰富的老仵作推断的，他剥皮摸了死者骨头得出的。”
“嗯。这是好事儿，按这个查。”百里摸了摸下巴。
但是调查这种东西无疑是大海捞针，更何况有可能涉及黑市。
李四显然也有这样的疑惑，但是不敢违命，作揖后转身准备出去，突然又转过来，说：“还有一件事，那老仵作说，死者头顶钉了一颗钉子。开始被头发遮住了，所以没看见。”
04
什么？！
你说什么？！
林晓头顶被人钉了钉子！
望着我们三人一脸的难以置信，李四疑惑地问，“有什么问题吗……”
百里没理他，大跨步走出去了，几乎是在跑。
我们几个跟上去，果不其然，百里去找了当时处理“起火案”的同僚——赵员外。
这位官员姓赵，担任员外郎一职，恪尽职守，兢兢业业，对人也和气，在刑部声誉有佳。
听到我们询问“纵火案”一事，赵员外先是一愣，然后恍然大悟：“哦，百里你说的是半月前的那起案子啊……因为那个歌妓消失了，一直通缉也没找到人，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
不对劲，不说凭赵员外认真负责的态度，就是看在百里前辈作为同僚的面子上，也不应该如此含糊。
现在他又眼神躲闪，一定是在隐瞒什么。
话说当时这件事本来应该由大理寺来处理，怎么突然交到刑部，还是他手上了……
张三……
我一惊，见百里还在刨根问底地问赵员外，赶紧拉住他，“冒昧，前辈，晚生发现一个重要的线索有遗漏。”
说完，赶紧把那几个推推搡搡的赶回了我们的“办公室”。
看着他们三个大男人一副“怎么了”的表情，我觉得词穷，这要我怎么解释嘛，呜呜呜。
太尴尬了……
05
“咳咳，是这样的……”为了缓解尴尬，我清了清嗓子，开始了讲述。
每一个狗血的故事都有一个俗套的开头。
张三本是出身寒门，因为中举而前途无量，赵员外看他一表人才，又征得了女儿赵璐丝的同意，俩人定了亲，结果不曾想，张三又与百雀楼的花百灵好上了，这让赵员外火冒三丈，没想到那张三却是个硬骨头，表面答应，背地私会花百灵，结果就是这样的结局……
三人茅塞顿开的点点头，裴平玦那个憨憨直男式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嘿嘿，赵员外的女儿赵璐丝虽说算不上闺中蜜友，但是宴会茶会上都认识，而女人一向是以八卦为饲料的生物。
“怪不得刑部坚持定为纵火案呢。”李四喃喃自语。
“除了自身道德外，如若定案意外，让外人怀疑，但有人背锅（即使她也做过），可以直接堵上外人的嘴。”百里分析着。
“那现在怎么办？赵员外不肯配合。”还不算特别憨，终于问道点子上了。
“吾立马申请上面并案处理。”百里严肃地说。
“还有，今晚御史台要来人，刑部要在教坊请喝酒，”百里顿了顿，“喝完酒就散值，但刑部高层要私下宴请，到时候大家行动。”
“不会是……”我猜测到。
“对，就是在‘百雀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