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早上从北屯出发,到喀纳斯观鱼亭脚下时,太阳已然下山。西边的天空没有一丝云彩,泛着白光。高纬度的傍晚会持续一个小时,天空如晕如染,一点一点地沉入睡意。
喀纳斯在蒙古语里有两个意思,其一是“美丽而神秘的地方”,团友上山追逐美丽去了,我来安排晚饭。傍晚的风吹进村子,从木屋间刮过,把身上仅有的一点热气抽走。哈萨克人的木屋很小,床铺占了一半,一个孩子斜靠在床上,没精打彩。餐桌冰柜和炉子又把屋子剩下的一半占得所剩无几,站着尚可转身,坐下就完全塞满。
图瓦大汉从冰柜里拿出羊肉称好,屋外炉膛正对着西风,炉里是大块的无烟煤,风从炉门灌进去,推着红色的火焰从上方的烟囱冲出,映着渐渐沉下来的墨蓝色夜幕,闪亮的的火星飘上天空,在风里闪烁着,飘散了。大锅很快开了,大汉把汤里的浮末撇尽,女人过来放了三四只胡罗卜和土豆,盖上高压锅盖。又顺手向炉膛放入几根木条,木条一看就是装修拆下来的,几米开外堆着大堆的木头,更有粗重的原木房梁,大汉说这是今年拆的,整冶景区,一户只能留一栋木屋作为接待。
也是,一晚木屋六百八,世代游牧的哈萨克人,院子里空空如也,没有了牛羊过冬的草料堆,大家都随意建下去,村子就该变成村镇。炉火迅速卷上木条,白色气雾从高压锅喷涌出来。天色又暗了些,风更冷了,女人的手冻得通红,切起了菜和羊肉,女人很用力,很用力又不得要领地切着。
女人把炖锅放到架子上,架子上只有盐和酱油,架下是皮辣红和大白菜,女人从架上取下炒锅,炒锅里可以看出上次劳作的成果,女人倒了一勺水下去,迅速地刷起来。羊油在锅里滋滋地溶化,精羊肉倒下去,在油里欢快地跳动。爆出来的羊肉咬不咬得动我还不得而知,空气中羊肉和羊油撞击的香味,已经与高压锅里弥散的白雾混合在一起,让我一时间手足无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