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景是中国古代对于某个地区著名景观的传统集合表达方式,通常都由最具代表性的八处自然风景和人文名胜来组成,经过历代文人墨客的题咏描绘和千百年的传承,进而演化为这个地区的文化符号和地域标签。
八景首次出现在北宋沈括《梦溪笔谈》中,“度支员外郎宋迪,工画,尤善为平远山水。其得意者,有平沙雁落、远浦帆归、山市晴岚、江天暮雪、洞庭秋月、潇相夜雨、烟寺晚钟、渔村落照,谓之八景。好事者多传之。”以此演化,八景成为各地名胜风物景观的一种约定俗成,也是一种人文文化的历史体现。
滇西北鹤庆,古称鹤阳,亦称鹤川,典型的新生代喜马拉雅山运动形成的褶皱带,地势西北高,东南低,山川河流南北向排列,大小盆地藏身大山,泉眼龙潭星罗棋布,人文景观更是数不胜数,亭台楼榭,寺庙建筑,历史遗迹,无不讲述着鹤庆的神奇。清佟镇编纂《康熙鹤庆府志》时,把石宝天光、漾江烟柳、镜台雪石、天池夜月、龙华夕照、澄潭竹树、梅城石塔、螺峰野色这八处鹤庆最有代表性的景物,总结成了著名的鹤阳八景。
鹤阳八景的选择和命名是一种特有的文化现象,不仅仅着眼于景致本身,更加注重意境与时令结合,并融进了鹤庆人那种特有的情怀。载于方志,传扬于世,学堂官府,市井乡下,街巷田间,只要是鹤庆人,不论男女老幼,都以鹤阳八景为骄傲。外地人来到鹤庆,鹤庆人最先推介的就是鹤阳八景。鹤庆人客居他乡,记忆深处藏着的是鹤阳八景,就连吹牛聊天讲的也是鹤阳八景。
然而,就是这样让鹤庆人几百年来心心念念的鹤阳八景,历经岁月的沧桑,山河变化,天灾人祸,八景大半沦于沉寂,更有甚者,景观不在,就连遗迹在哪里都找不到了。
翻阅《康熙鹤庆府志》,鹤阳八景跃然眼前,短短几句陈述,便醉了一地的风情。看,漾江烟柳,旭日升,薄雾起,漾弓江在飘动,水面涟漪,垂柳拂水,桃花点缀,绿烟红云,渔人泛舟,笙歌游览。石宝天光,微雨新霁,夕阳初丽,石宝山远眺,数百玉环,摇拽于碧虚间,移时散作银丝缕缕,盘旋首尾交合,作一太极圈,素彩夺目,满川澄澈,似一小银河,照见自身若镜中影。镜台雪石,在拱面山,高数十丈,可卜阴晴,自脚及顶,皆奇石碛砚,有如禽而伏者,兽而蹲者;石色白,望之如积雪,与山下白龙潭水辉映如镜。螺峰野色,峰峭如螺,又如佛头发髻,临顶鸟瞰,鹤庆坝子尽收眼底,漾弓江蜿蜒南下,诸山环卫,村庄星罗棋布,田野阡陌纵横,峰下潭水清澈,水映峰峦,景色如画。
隐藏于鹤庆坝子东南隅茂林修竹丛中的十八座寺庵,山重水复,曲径通幽,夕阳西下时,落日的余晖从石宝山峰顶隐去,色彩缤纷的云霞齐聚于龙华山一隅,山中呈现海市蜃楼般的龙华夕照,因建国后上造纸厂占地和文革毁佛,早已不见踪影。那天池夜月更是停留在传说中,鹤庆城西的仰止山侧,什么天池,什么天池寺,全都没了踪影,就连遗址都不曾留下。至于梅城石塔、澄潭竹树两处景观,随着县域区划调整,早已划归邻居洱源县,澄潭竹树变成了海西海水库,成了一道蔚为壮观的风景线,既增添了独特的魅力,又焕发出新时代的光彩。
纵然鹤阳八景今不在,但鹤阳八景已经烙在了鹤庆人的心里,不再仅仅是八处名胜景地,而是鹤庆的历史和人文的反映和象征,更是鹤庆人心中的一种家乡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