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挨过了这么多不眠的夜晚后，我也竟然平安地活下来了，还见证了自己的成长。诺顿先生，人是很了不起的，时间也很了不起，有时候我觉得这是个奇迹，虽然这些改变对别人来说微不足道，但是对我来说，足以让我活下去。人生的确是很艰难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艰难，只能在自己的困局里找到钥匙，然后再发现更多难题。
艰难并不可怕，怕的是失去勇气。有些人被吓住了，困在原地，我也曾经如此，有些人放弃了，不再前进，我也有过这个念头，有些人回到了起点，说没有必要前行，我不是没有找过这个借口。但是无论如何，我都没有放弃继续走，时间也推着我往前走，于是在一封一封信的间隙里，我缓慢地挪动，人生终于有了进展。
最重要的是什么呢，诺顿先生，我们讨论过很多次这个问题。在最后一封信里，我们再来谈一次吧。最重要的是依然是自我，虽然我写过那么多次，人需要忘我地理解他人，需要放下自己，但是最重要的，依然是自我。不是我行我素，不是执念，而是找到真正的自我。从前我以为自我是文化和道德捏造的模型，但是不是的，人是有天性的，找到天性里的自我，了解自己，接纳自己，成为自己，始终是最重要的。这和自私没有任何关系。人生于世，茫茫荒野，找到同伴固然重要，但是找到自我才是终点。人只能作为自己活着，活成任何别人的样子，都不行。要相信，我们的自我是有价值的，未被规训的人性是有力量的，屡次鼓起的勇气是珍贵的，我们活在世界上，本身就是有道理的。为此我们活着，就简单了很多，活下去是最重要的。
生命固然艰难，但不存在任何绝对的绝望，任何绝境里都有希望，不要放弃。很多时候，我都跟自己这么说，于是我也这么做。我知道对于很多人来说，这不是一个需要讨论的问题，但是对我，这是需要反复思量的。我明白自己的脆弱，但是同时也知道生命的韧性，再多撑一阵吧。
——来自“道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