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故事:大鱼(2、女巫)

结婚后,威尔与妻子去了法国工作。母亲经常会寄来书信,讲述她跟父亲的生活。有时母子间也会通电话,母亲总说父亲在开车或者在干别的什么,尽量回避父子二人间的不愉快。日子就这样一天天地过着。

威尔也时常会想起父亲,想起从小到大与父亲的点点滴滴。但是越想,他越觉得自己无法理解父亲。父亲曾经多次给他讲起过他自己的故事,这些故事充满传奇,让威尔从小就对父亲的故事充满了无穷无尽的兴趣。但是,随着他一天天的长大,随着父亲不断的跟自己、跟别人讲起那些神奇的往事,威尔越来越认定,那些故事大多是父亲编造。是的,也许这些故事曾经在他童蒙时为他打开了奇幻世界的大门,但现在的威尔·布鲁已经是成年人了,他不可能相信那些魔幻般的故事能真实存在于现实世界之中。

有时,威尔会自嘲地摇摇头,他觉得他根本不了解父亲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一天,威尔跟妻子刚回到家中,就接到了母亲的电话。母亲告诉他,父亲的癌症已到了晚期,医生已经放弃了化疗。威尔决定回家去,带着已经怀孕七个月的妻子约瑟芬,去陪伴父亲最后一程。

飞机在黑夜厚厚的云层中飞行。机舱中灯光昏暗,人们都在休息。约瑟芬把头靠在丈夫肩上熟睡,威尔却依然清醒,睡意全无。他的目光落在远处一个孩子的身上。那个孩子伸出双手,头顶的射灯穿过他的双手,将影子投放到小桌板上,却是一条狗的形象。那孩子手指伸缩着,狗的影子就随着他手的动作做出吼叫的样子。

小时,每当到了睡觉的时间,都是父亲讲故事哄他入睡。父亲也经常用双手模仿各种动物的影子,其中就有那个小孩比划的小狗。但是小威尔最喜欢听父亲讲他跟女巫的故事,虽然听过多遍,威尔仍旧乐此不疲。

“女巫住在河边,那里有很多蜘蛛和毒蛇,因此很少有人敢去到那里。女巫专吃坏小孩和闯入的小狗,然后用吃剩的骨头作法,诅咒大地产生干旱或水灾。那时候我也还是个小孩。有一天,我和其他两个小朋友结伴去女巫家。因为据说她是吉普塞人,她有一只玻璃眼珠,人可以从里面看到自己以后是怎样死去的,这让我们都很有兴趣。”爱德华·布鲁坐在床边讲着,威尔听得津津有味。

“我们来到女巫家外边的栅栏前,放低身体,轻声讨论该不该进去。个子最大的唐恩才开始兴致最高,这个时候却犯了犹豫,不敢再往前一步。而满脸雀斑的小胖子更是大气都不敢出一口。于是,我说,我进去找女巫,把玻璃眼珠带出来给你们看看”。说完,爱德华·布鲁推开栅栏走了进去。

从栅栏到门前有一条长长的小路,因为少有人走,小路很窄。两侧是高高的灌木,比起年少的爱德华·布鲁高出了许多。爱德华向前走着,突然“喵”的一声,一只黑猫从他的脚边窜过,让他吃了一惊。前面影影绰绰的有树枝摇晃的怪影,不时有诡异的小动物掠过,越发显得阴森恐怖。但爱德华可不是半途而废的人,他依然继续他向前的脚步。

门越来越近了,可以看见门前的大柱上,窗户以及门上都被藤蔓包裹了起来,房屋里面到底会藏着怎样可怕的女巫呢?爱德华有点迟疑地伸出手去,轻叩了一下大门。门倏忽被拉开了,一个满是皱纹的女巫蓦然站在了爱德华·布鲁的面前。女巫的右眼被一块黑布遮住,左眼直勾勾的盯住他。

爱德华·布鲁怔住了,但很快恢复了镇定,他对女巫说;“女士,有人想看一下你的玻璃眼珠”。女巫仍旧面无表情地紧盯着他,脸上不自主的抽搐了一下,半晌才微微地点了一下头。

爱德华从来时的小路走回到了木栅栏前,唐恩和小胖子迎了过来。唐恩用手电筒照着爱德华的脸,问道;“你把玻璃眼珠带来了吗?”爱德华点点头回答道;“我把它带来了”。说完,他把身子向左边一侧。女巫径直从他身后冒上前来,一言不发,猛地把右眼上的黑布向上翻起,露出了眼眶中的玻璃眼珠。小胖子被吓了一跳,在他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之前,却从眼珠中看到了一个肥胖的老人从梯子上摔了下来,挣扎着死去了。‘“哦,原来我是摔死的。”唐恩看到的却是另外一幅景象:一个青年男子正坐在马桶上看报纸,突然他的心脏出现了问题,他身体抽动了两下,就向前直扑下去,痉挛着死去了。“我死的时候年纪还不大!”说完,二人相顾大叫着,慌忙跑开了。

爱德华·布鲁跟着女巫从小路上往小屋走去,爱德华对女巫说道;“知道自己是以怎样的方式死去,可能会让自己难受。但是也有个好处,就是你就知道别的事情害不死你了”,爱德华笃定的看看女巫,“我想知道自己的死法”。女巫这时露出了一点难得的笑意,她把蒙在右眼上的黑布向上翻去,给爱德华看看他自己的死法。

爱德华·布鲁双手揣在裤兜里,从容的看着玻璃眼珠,良久,他点头道:“哦,原来我是这样死的”。女巫静静的盯住他,慢慢的退回到屋里。门从里面轻轻的关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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